她心頭一驚,立刻板起面孔,語氣頗為憤怒的喝道︰「哪里來的生人,在人家背後偷偷模模,賊眉鼠眼的做什麼?」
浣兒淡淡的掃她一眼,沒什麼情緒的繞開,繼續往前走……
「喂,說你呢。」那宮女不依不饒,像是認準了這面生,又穿著樸敗的宮女沒什麼能耐,態度越發囂張起來,上前就揪著她的袖子,惡狠狠的續罵︰「你是哪個坊院處的?你家管事姑姑沒教你見了比你品階高的得行禮嗎?還敢躲在人家背後不吭不響的偷听人家說話,我看你是沒被收拾過吧,信不信我稟報了私管房的大姑姑,將你處置了?」
浣兒被拽著走不了,眼底頗有些不耐,她回過頭,看了那藍裳宮女一眼,唇瓣輕輕一彎,語調輕柔溫婉︰「想看戲嗎?」
那宮女一愣,面上驟然一僵。
浣兒又是一笑,聲音依舊溫潤軟柔,說出來的話卻犀利干脆,含著些許慍怒︰「是你背地里碎嘴主子間的小話罪過大,還是我偷听你說話罪過大?你猜私管房的姑姑,會怎麼看?」
「你……」藍裳宮女臉上又是一白,銀牙暗咬,眼里又是憋屈,又是憤怒,卻也知自己被勒了軟肋,若是真去私管房找管事姑姑理論,自己怕不單討不到便宜,還會惹禍上身。
旁邊那粉裳宮女看了也心急,忙上前,故作開慰的道︰「蘭兒姐姐,這位妹妹怕也是無意路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那藍裳宮女有了台階,這才松開了手,勉強虛咳了一下,繃著臉道︰「既然香兒為你求情,那今日就放了你,不過你給我小心著點,下次若被我踫上了,仔細我扒了你的皮……」說完,她又假模假樣的哼唧了兩下,這才與那香兒一道慢條斯理的出了院拐門,只是剛行至門角時,兩人卻腳步加劇的瘋跑起來,行色匆匆,看來真是害怕得緊呢。
浣兒看著兩人的背影不禁苦笑︰「當真是虎落平陽啊……」喟嘆一聲,再隨意的扯了扯自己被拉皺的袖子,便也繼續往前走了。
初冬的雪,有些冷了。不知何時,天上又落起了雪花,細小的雪勢像是玩鬧戲耍的孩童,小打小鬧,零零散散,一顆顆,覆在行走的浣兒頭頂,肩膀,覆在這流華宮處處可見的亭台樓閣,瓊樓玉宇之間……
前庭賞諸殿內,宮女笑晴將手伸到窗欞外,就手接了幾片白花,白花落入掌心,被熱度融化,化成清水,潤了她的手掌。她回過頭,看向首位高坐著,正品茗啜茶的皇後娘娘,笑著道︰「娘娘,下雪了……」
身著嬌黃色洽淡金蓮花紋路圓領鳳裙,頭戴纏絲赤金鳳簪,面如芙蓉,眉目如畫的皇後,就勢看了窗外一眼,擱下茶杯,唇邊挽起一縷笑花,道︰「當真下了,這白日的雪倒是不大,看著倒煞是好看。」
下頭一襲粉白色海棠鸞尾長裙的白妃听了,忙喜滋滋的站起來,活潑伶俐的身子兩三步便步到皇後身邊,挽著她的手臂,嬌聲道︰「既然外頭風光無限,皇後娘娘可想出去轉轉?雪下漫步,倒是恣意得緊呢。」
端坐一旁的玉妃聞言,眉心一蹙,抬起眸掃了那白妃一眼,卻見白妃竟也正看著自己,眼中挑釁意味不言而喻。
她心下微斂,臉上有些難看了。
皇後似看出了玉妃的不悅,抿了抿唇,隨即才勉強扯出一絲笑痕,對著身邊撒嬌鬧興的白妃嗔道︰「你呀,來之前還說不搗亂,怎的還沒坐下多久,就嚷著要往外走了?你玉妃姐姐這兩日身子不爽利,你還讓她白生的去挨凍,看回頭太後心疼了,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