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妃聞言,可憐的癟了癟嘴,一張粉嬌玉柔的小臉噙滿了委屈。她轉過頭,苦著小臉,唯有對著不發一言的玉妃迭迭聲歉︰「還是皇後娘娘設想周到,倒是蕊兒糊涂了,光想著難得沾上皇後娘娘的光,來玉姐姐的流華宮一趟,自該逛個盡興了,卻忘了姐姐心頭那份不虞,是妹妹錯了,玉姐姐可別生妹妹的氣。」
這一番明褒暗貶的話說得是脆生生的,惹得玉妃臉色越發難看,柔荑也捏成了小拳。
今日一晨,她便被太後招去了長樂宮,當她進殿時,就看皇後也在,太後見著她來,便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說著昨夜那個鳳凰臨世的夢境,她本是安分听著,可說到最後,太後竟當著皇後的面便道那鳳凰下落的宮殿,就是她的流華宮……她注意到了,那刻皇後的臉色雖說無異,可眼底的暗光卻是洶涌波濤……
她與皇後姐妹二十年,又怎會不知皇後心里想的什麼,那一眼,皇後看她的目光尤其狠戾,像是恨不得要將她剝皮拆骨,飲血食肉一般。
親生姐妹,同父同母,可她們都知道,打從她們出生的第一天,命便被注定了,記得年幼時,她與姐姐還是相親相愛,可自從第一次入宮拜見太後姑母後,這份姐妹之情,便煙消雲散了。那日,姑母抓著她們的手,笑得格外和煦的說︰「雲家女兒,必定為凰為後,寧兮,寧玉,你們倆誰有本事,這皇後寶座,便是誰的囊中物,你們,可听明白了?」
「明白。」
「……明白。」
那份回答,姐姐回得干淨利落,她卻回的顫顫巍巍。
也正是因為如此,最後,姐姐雲寧兮勝了,她雲寧玉敗了,姐姐做了六宮之主,她做了協力六宮的皇貴妃,呵,也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是?
可就算勝負已經分明,就算她輸得再也無轉圜余地,她的姐姐,這個從出生開始便注定與她事成對峙的親姐姐,還是將她視為最大的敵人。
雲寧兮,事到如今,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像是被心中那或冷或熱的心緒惹的一腔悶火,玉妃霍然起身,一揮長袖,便對上頭那虛情假意的兩人道︰「容皇後費心了,臣妾的身子倒還沒廢到那種程度,既然白妹妹一心想逛我流華宮的園景,這人都來了,我總不能掃了妹妹的興致,那就走吧。」她背脊挺直,一身暗藍色金瓖邊,明繡著薔花緞子的曳地長裙,將她整個人襯得高雅聖潔,就如她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端正華貴,大家閨秀。
看著她那故作清高的模樣,皇後眼眸輕彎,笑得溫甜,眼底卻是滿滿的不屑︰「既然玉妹妹願充當向游,那本宮便卻之不恭了,白妹妹,這下你可如願了。」笑看了白妃一眼,她便也站起身來,而隨著她起身,嬌黃色的鳳裙尾端輕輕一揚,掀起一個微小卻曼妙的妖冶弧度,她一襲雍容至美,笑得禮儀中不失端雅,言行舉止更故意與玉妃如出一轍,似乎她就是要給旁人一個對比,同樣的姿勢又如何,同樣的氣質又如何,可不同的穿著,不同的頭飾,那就意味著……不同的身份。
任你再是姿態華貴,你也是永遠屈居于皇後之下的貴妃,皇後的容光,豈你可窺探妄圖的。
那頭兩姐妹明靜暗涌,這頭白妃卻冷眼旁觀……
她看著這兩姐妹爭妍斗艷,只覺得心頭暢快,看來,今日這出戲,必定比她預知的還會有趣得多……
外頭的紛雪仍舊輕漫飛舞,雪白的顏色似乎想將這五顏六色,亂草叢生的繁華迷情全部遮掩,只是雪終究太小,怎麼,也蓋不住貪欲人心的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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