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錦袋掂量一番,浣兒很快便估模出這里頭是什麼,她眼中閃過一抹玩味,面上卻露出惶恐︰「香巧姑娘……這是……」
香巧朝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湊攏了些,才說︰「听說你跟著周九公公當差,皇上身邊當差的人,脾氣都大,你以往身份低些,這會兒也算是翔安宮的人了,身份氣度也是要升起來的,自己打扮打扮,別丟了皇上的臉。」
「可是……」浣兒還是不安。
「別可是了,你到底是流華宮出來的,玉妃娘娘菩薩心腸,又怎會眼看著你在別的宮里受氣?往後若是缺什麼,拖個人來與我說就是。」說完她看看天色,又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記得流華宮的好就是了……」語畢,也不再給浣兒拒絕的機會,她提著裙子就跑了。
看著香巧深怕她不受流華宮恩惠,急于逃走的匆忙背影,浣兒挑了挑眉,將錦袋打開,看清里面竟然全是銀燦燦的銀豆子,她愣了一瞬,突然笑了︰「這玉妃倒是舍得,給我的都是一足袋的銀豆子,若是周九,只怕更了不得了。」
嘟噥著,她將錦袋收進懷里,抬步卻是往前庭方向走去。
方才好不容易月兌身,這會兒見浣兒竟去而復返,正在寢殿外執勤的周九背脊瞬間一涼,如臨大敵的看著越行越近的縴弱身影,雙拳緊握,竟然極為緊張。
「周公公好。」浣兒走近,禮貌的招呼一聲,還合宜的福了個身。
周九眉心一跳,臉上表情青黑難定,卻是繃著聲音開口︰「你不是說……我可以休息了?」
浣兒聞言一樂,當真覺得這人可愛得緊,抬起頭時,她不覺一笑,她的容貌只算清秀,可笑起來卻霎是好看,眉眼彎彎,瞳眸清澈如湖,臉上淺淺笑痕映得她細女敕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一陣風吹過,吹動她鬢邊青絲,青絲浮動,讓她看來,溫柔之下又多了一分俏皮。
周九被她這難得不虛假的笑容看得一震,突然之間竟有種見了鬼的錯覺,周九跟著皇上一年多了,也算是見過世面,畢竟後宮嬪妃成群,就是皇後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可是他卻愣是沒見過眼前這般的女人,時而調皮,時而冰冷,時而疏淡,時而溫柔……
可這麼多復雜面,哪個又是真實的她?
若說浣兒有什麼是讓周九覺得特殊的,應該就是……她是第一個,讓周九看不懂的女人,因此對她,不知不覺的周九竟產生了一絲畏懼,盡管他很不願承認,可他的確老實巴交的吹了五天寒風,並且他甚至真的在考慮,明天要不要早點起床,早些去吹風……畢竟浣兒之前說了「明日早些」這四個字……
這算自虐嗎?周九覺得,他就是自虐,而且他還驚悚的發現,自己竟正在想法設法的適應這種虐……
果然自作虐,不可活啊。
腦中情緒轉動很快,周九一瞬間便閃過了無數念頭,浣兒不知他所想,只從懷中掏出錦袋,遞給他,淡淡的說︰「有人托我將這東西給公公。」
「額?」周九回神,俯頭看了那袋子一眼,僅是隔著布料的一眼,他已猜到里頭會是什麼,他面色當即一斂,秀氣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氣惱︰「什麼鬼東西就拿來污雜家的眼楮,拿走拿走。」
浣兒挑眉,抿唇道︰「若是公公不要便交予皇上吧,總歸這東西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