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蘿也不多做解釋,芳荷畢竟年紀小,想法過于單純,人性這種東西太過復雜,是人們花一輩子都無法參透的高深學問,許蘿不是真正的林氏,所以她一點都不在乎徐子陵對她的態度,不管是喜歡也好,厭惡也罷,她到頭來也不會就是一個戲外人,只要把這唱戲穩穩當當地演完,她就可以謝幕退場了,所以她這一次才會選擇這麼一個傷敵一千卻也自損八百的策略,但這個策略卻也是最快最有效的,但在那徐子陵心中,他定是覺得自己在林氏面前丟了一次大臉吧,林氏吞金自殺之前就說過那鐘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徐子陵的,現在這話一語成讖,恐怕徐子陵心中會對林氏更加膈應,以後恐怕也只會對她更加疏遠吧。
一行人回到了府上,府上的下人們還不知道兩個主子去抓奸了,只是看到那平日里最是受寵的鐘姨娘被五六個婆子推搡著往前走,雙手被粗大的麻繩牢牢捆著,釵環散亂,發髻松散,雖是低著頭,又被些許掉落下來的碎發遮掩住了大半張臉,但那臉上的清腫還是依稀能看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被打了一頓,眾人八卦的僕婦們頓時紛紛猜測起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府里最金貴的鐘姨娘變成這等模樣。
徐子陵回房去換衣服,許蘿自然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著院子里一眾三姑六婆表面上雖都是各自忙碌的模樣,但那一雙雙好像探照燈一樣的眼楮卻均是盯在許蘿的身上,個個求知都極其濃烈。
許蘿在院子里停下了腳步,眼神森冷地掃了一圈院內的眾人,冷聲說道︰「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有些事情,知道多了未必是好,這後宅里頭的陰私難道還要我教你們不成,哪一天哪個不見了,可別怪本夫人沒提醒你們!」
許蘿話音剛落,方才還躍躍欲試的眾人頓時便消停了下來,還有許多縮了縮脖子,打了哆嗦,立馬就乖覺了,低眉順眼地離開了。
許蘿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冷冽,對著今日同她一起去往客棧的眾下人冷冷吩咐道︰「你們都跟我進來。」
這些人方才已經被許蘿嚇出了一聲冷汗,此刻听許蘿召喚她們,更是臉色都嚇白了,邁著小步子,戰戰兢兢地跟著許蘿進了屋里。
許蘿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將眼前這群人掃視了一遍,她的目光如炬,讓她們害怕地都不敢抬頭,過了許久,許蘿才總算是緩緩開口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們中間有誰多說出去一個字,這對于咱們徐府來說,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我方才在外面的話你們也都听到了,你們都應該知道亂嚼舌根的下場了吧,我以前也說過了,我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今兒我再強調一遍,就是希望你們記住了,若是誰敢多嘴,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跟著許蘿去抓奸的人當中確實有幾個嘴碎的婆子,此刻听完許蘿的話後,俱是噤若寒蟬地連連點頭應是,從沒想過那般溫厚好脾氣的夫人發起火來竟也是這般駭人,俱是立馬打消亂說話的念頭。
不過就算許蘿言語威嚇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那鐘姨娘偷人的事情還是在府里頭傳開了,畢竟鐘姨娘昨日那般形容狼狽地回府,又被徐子陵吩咐關押在那柴房里,只要有些心眼的人也能猜到她定是犯了什麼大錯,而這錯連鐘姨娘肚子里的那塊「免死金牌」都不能赦免,恐怕真的也就是罪大惡極了,那人們能猜想到的也只就有「偷人」了。
徐子陵也多少感覺到了府里的下人們似乎都拿著有異的眼光看他,一時間發了脾氣,也沒查到底是哪個傳的話,就先把上次跟去一起抓奸的下人們各打了十大板子,許蘿院子里的人自然沒能幸免,許蘿只護住了自己的幾個心月復丫鬟,其余的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她知道這是徐子陵在落她的面子,不過她也無所謂,徐子陵既然想鬧,她就由著他鬧,這府中大多數的奴僕都是他們從老家帶過來的,多是家生子,關系錯綜復雜的很,可不是徐子陵幾頓板子就能把流言禁住的,不過他既是想讓那頂綠帽就在眾人的目光中越發閃亮,許蘿也然也不會攔著他。
徐子陵憋了好幾日的氣,稱病與衙門告了假,就是在屋里想法子怎麼整治那讓他丟盡臉面的鐘姨娘,可惜那奸夫一直沒抓到,布莊和家里都找不見人,看來不是躲了起來,就是已經逃到外地去了,徐子陵怕丟人自然是把這事兒捂得嚴嚴實實的,自是也不可能調衙門里的官兵去抓人,也就只能便宜了那周銘恩,卻是把他那一份也全數算到了鐘姨娘的頭上。
捉奸後的第三日,徐子陵終于讓人來傳了許蘿,許蘿也算到了徐子陵差不多該來找自己了,雖心里著實不願意見他那張嘴臉,但她現在既還是徐子陵的正妻,便還是要去盡盡她的義務啊。
徐子陵看著坐在身側的林氏,臉色很是不好看,心中滿是不豫地想著︰自己的所有糗態都被林氏看在了眼里,連鐘姨娘肚子里懷的孩子不是他親子都早早被她料到,這讓她往後怎麼再面對林氏,他作為夫君的威儀和形象在林氏面前恐怕已是蕩然無存了。
「老爺打算怎麼處置鐘姨娘?」許蘿看徐子陵久久都不說話,便只能先開口問道,打破這讓人不爽的沉默局面。
徐子陵卻沒有回答許蘿的話,而是一瞪眼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鐘姨娘的事情的,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許蘿看著徐子陵那張因為憤怒為有些扭曲的面孔,卻是淡漠地回道︰「我若是早早說了,您會相信嗎,您把鐘姨娘當心肝一樣地疼,若是我無憑無據地就說她偷了人,您恐怕先要處置的不會是她,而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