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兒及笄禮上的正賓是房夫人,由她給月姐兒插笄。
重頭戲一過,觀禮者中路比較遠的便先作了辭。
陸夫人也不欲多留,臨走時,隻姐兒拉了拉陸辰兒,「初七日,你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邀你去我家做客。」
「好。」陸辰兒忙笑著答應。
上一世,因父親雙腿殘廢,不願出門,娘親要照顧父親,也很少出門,她和隻姐兒她們幾個無從結識,除了陸菁兒和程常桐,身邊連個同齡的姐妹都沒有。
上了馬車,陸辰兒和娘親提起這事,程氏笑道︰「听柳氏說,月姐兒和汀姐兒猶如親姐妹一般,我瞧著隻姐兒說話利索,性子明快,應是個好相處的,以前是我和你父親想岔了,只想你好好活著長大,你既無兄弟姐妹相傍,原該和這些女兒家多走走,彼此間親厚,彌補,彌補。」
一說到,不由有些傷感,陸辰兒忙笑道︰「不知母親和尚師傅談得如何?」
陸辰兒不耐煩女紅,此刻主動問起這事,程氏不由驚訝,不過,還是很快明白過來,不由心中欣慰,「尚師傅已經答應了,我讓她初十到府上來教你針黹,已和她談好了,她有家人,便不住在我們府上,每天下午到府上教你一個時辰,西席先生的課就挪到上午。」
經過東區的鬧市,外面的聲音有些嘈雜,路窄車多人多,時不時要停下來,忽然一個急停,馬車晃得厲害,車窗簾掀起半卷,眼前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有些瘦小精悍。
陸辰兒忙掀起簾子,仔細瞧去,果真是陸令琨,再抬頭望去,是一個鐵匠鋪子,姜記鐵匠。
他在這做什麼?他旁邊那位短褐伙計,一臉絡腮胡子,好似在哪見過?
「怎麼了?」程氏瞧著陸辰兒一臉沉思,不由忙問道,玉翠已放下了車窗簾。
「沒,沒什麼,」陸辰兒搖搖頭,又輕輕一笑,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瞧見了十九叔?」
一提起這個,程氏卻是有些惱,想到這段日子,他雖沒再上門了,但家里面都快被二房和族長踏破了門檻,話里話外,都是讓陸老爺過繼謹哥兒為嗣子。
「理會他做什麼?」程氏一臉不憤。
不知走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只瞧著平嬸掀起了簾子,「夫人,十九家的姐兒又在門口候著,要見夫人,我們要不要從後門進府。」
程氏一怔,卻馬上回過神來,皺了皺眉,「不用了,就從前門走便妥。」
陸辰兒詫異,平嬸也是詫異,還是答應了。
程氏拉著陸辰兒的手,笑道︰「沒得在自己家門口還得躲開的道理。」
一听這話,陸辰兒想起之前在府上,自己一個勁的躲著陸菁兒,不由臉微赧。
馬車停了下來,從後面馬車下來的玉翡雲錦紅袖,先下來馬車,過來扶著程氏和陸辰兒下馬車。
剛下來,伯叟領著人把車駛走,站在一邊的陸菁兒忙走上來行禮,還是上次那件大褙子,梳了個雙螺髻。
「菁兒是來道謝的,知道伯母出門了,菁兒便在此候著伯母。」抬起頭,和善地笑了起來,「上次伯母給的藥挺管用的,娘親精神好了許多。」
「好便好,天色不也早了,你又等了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吧。」程氏不願意在門口拉扯,便由玉翠虛扶著進去。
「我不辛苦…」陸菁兒還待要說兩句,程氏已走開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轉眼瞧著一旁的陸辰兒,仍是一臉疏離。
陸菁兒勉強一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西落的余輝正好,拉著人影長長的。
陸辰兒用了晚飯才回房。
「上回的鐵釘放到哪里去了?」陸辰兒問道。
羅綺回過頭,「林叔那有一枚,姑娘這里有一枚,是雲錦收著。」
「好好的,要鐵釘做什麼?」雲錦進來問道,手中拿的是知州府上,各位夫人給陸辰兒的見面禮。
陸辰兒沒多說,只吩咐著小丫頭出去,然後對羅綺道︰「明兒你去找林叔,囑咐他把東市那邊的姜記鐵匠鋪盤了,盤好鋪子後,瞧瞧里面是不是有個絡腮胡子的伙計,有的話,簽一個長期的雇佣期,之後,把上回從馬蹄上撥下來的那顆鐵釘送給十九叔,讓他親自去看辦這事,就說是我囑咐的,暫時不用告訴父親和娘親。」
羅綺應了一聲,卻是有些遲疑,「這涉及到盤鋪子的事,林叔只怕無法瞞著老爺。」
陸辰兒想著也是這麼回事,于是道︰「你先去和他說,有什麼問題,再來和我說。」
絡腮胡子的伙計,在車上的時候,陸辰兒已想起來,那回去族長府上,下車時,陸辰兒見過一次,是他來牽馬車的,只因長得大胡子嚇人,才印象比較深。
上回的那個鐵釘上,帽頂刻著一個姜字。
陸辰兒並不要揭穿這事,只是想要有一個震懾的效果,讓陸令琨自己知難而退,讓他去和族長及二房的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