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芳華 第九章 明了

作者 ︰ 綺瀾

「多謝大姐關心,姨娘的身體也就那樣了,只能慢慢將養著,只希望她自己能想的開些,不再郁結于心,她的身體或許還能好轉。」玉姨娘住在蘭雪院後面的小院子里,很少出來見人,綺蘭只知道她是鄭長青還是知縣的時候上司送給他的禮物,不能不收。

玉姨娘的身子是生鄭紅繡落下的病根,反反復復的,這都十年了,也沒見好利索過。好在李氏不是個苛責的人,尋醫問藥的從不吝嗇,連晨昏定省也是免了許多年。

鄭玉繡其實也只是順嘴問問,見鄭紅繡如此回答也就不再多說,和她一起進了蘭雪堂。

李氏和鄭玉繡姐妹是前後腳到的,因為都剛剛在老夫人那請安。

鄭錦繡和鄭寶繡是隨著李氏一起回的蘭雪堂,所以等鄭玉繡姐妹到的時候,李氏母女三人已經在其樂融融的聊著家常。

鄭玉繡和鄭紅繡屈膝給李氏請過安後在右首按順序坐下,在李氏的屋子里,鄭玉繡和鄭紅繡坐在右面,鄭錦繡和鄭寶繡姐妹坐在左面,若兩個哥兒也在,和鄭錦繡姐妹是不分坐位的。

「大姐兒過了端午就滿十二了吧。我這做母親的,是既盼著你們長大又怕你們長大。你們長大了,嫁到了好人家里去,我的心也就算操到頭了,可是你們大一歲,我卻要老一歲,我的心里這個矛盾…」李氏嘆著氣說道。

「母親才不老呢!母親要是嫌我們長大了您老了,那我們就永遠不嫁人,在家里伺候母親,母親就不必盼著等著我們長大後把我們嫁出去了。」李氏話音剛落,鄭錦繡就嚷嚷道。

鄭寶繡還小,很多時候還是女乃娘抱著,所以現在李氏最疼的就是她,那可真是和眼珠子似的疼,因而她在李氏面前是什麼話都敢講。

「說的什麼傻話,你能覓得一門好姻緣才是對母親最大的孝順!」李氏端著白細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面色溫和的看過幾個女兒,倒是難得的話多了起來「一晃眼,你們姐妹都大了,再有幾年就到了說親的年紀,尤其是大姐兒,留在母親身邊的日子也就是這兩、三年了…」

鄭玉繡的心里突突直跳,李氏拐彎抹角的說了這麼多難道是現在就想把她的親事給定下來?也未免太心急了,她才十二呢,離說親還有三年!

「昨兒個我和你們父親琢磨著想請幾個女先生開個閨學,正經的教教你們琴棋書畫禮儀規矩,學的好,傳了才名出去,不僅我的臉上有光,就是說親也能挑著選;學的不好,裝點裝點門面,普通人家也能高看一眼。」李氏緩緩說道。

鄭長青對兩個兒子教導甚嚴,五歲就開了蒙,請了先生教導,對養在後院的女兒卻沒有花多少心思,在他看來,女子無才便是德,把女兒養到十五歲找一戶相宜的人家,再陪上一筆豐厚的嫁妝就算是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了,此番忽然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不用說幾個姑娘都知道是為的什麼。

「二姐兒夢見鳳凰的事,你們也都心里有數,雖然夢里的事當不得真,但是你們也需謹記刻苦用功,將來能不能入宮都是其次,傳出一個好名聲,在婚事上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李氏的面色漸漸沉重「我們鄭家不像那些世家大族,底蘊豐厚,雖說你們父親做到了知府,但是比起長安城里的那些簪纓貴族,著實差的遠了些,所有你們要用心的學,將來不管嫁到什麼樣的人家總是有用。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今日且準備一番,明日就準備進學吧。」

鄭玉繡和鄭紅繡的心里是五味參雜。

喜的是李氏終于不再把她們兩個庶女扔在那不管不問了,鄭玉繡倒還好,絕了將來攀高枝的心思,只求順順當當的嫁個差不多人家就行,而鄭紅繡,雖然她才十歲,但是她也知道她和兩個嫡女之間意味著什麼,有些事情不是一味的退讓就能避免。

綺蘭至此也算是把鄭家的關系弄的明明白白。李氏在這鄭府後院的地位那是不用說了,無可撼動的當家主母,鄭長青唯一的妾室玉姨娘還被她弄的病歪歪的根本成不了氣候,最主要是她的出身,鎮北侯家的姑娘!就算只是個庶女,那也是鎮北侯的親女,比娶個旁支的世家大族的女兒要強的多,何況鄭長青一點家世背景都沒有,他這一攀就攀上了四大侯府之一,難怪能這麼年輕就做了知府。

為官之道,一是能力,二是人脈,缺一不可。難怪鄭長青會棄了青梅竹馬娶侯府家的女兒,換做誰誰都會這樣做,何況鄭長青最後還是納了玉姨娘做妾,若非如此,鄭長青這一輩能混個知府也算到頭了,除非他有經天緯地之才。

鄭家老夫人一看就是小門小戶里出來的婦人,就算想掀點什麼風浪估計李氏也能輕輕松松的應對,侯府這種門第出來的姑娘,哪一個是簡單的,李氏當初能嫁給已經是七品縣令的鄭長青已經說明她是有些手段的,不然為了侯府的利益,庶女就是最好的工具,不定嫁到什麼樣的人家,或者給胡子一大兒女成群的三、四品官做繼室,或者嫁個同樣勛貴人家的庶子,而鄭長青是新出爐的進士,又外放了縣令,家中人口又簡單,是權貴家的庶女最好的夫婿人選。老實木訥的,有侯府這棵大樹靠著就能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能干些的,像鄭長青,已經做到了四品的知府,前途無可限量。

綺蘭思來想去,這個家唯一頭疼的人應該是二老爺鄭長柏。雖然只見過鄭長柏這一面,綺蘭也能看出這個人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偏偏還要學著人家附庸風雅裝什麼才子,彩蝶的死肯定不是和表面上的那種說法,比如兩人早已珠胎暗結,而鄭長柏又不想把彩蝶收進房里去,所以…這可是大宅院里常見的戲碼,說來說去,做奴婢的,命是最不值錢的,她在月兌離這個身份之前,最要緊的就是要先保住她這條小命,不然說什麼都是空話。

既然這個家唯一的矛盾在鄭長柏身上,綺蘭就得好好的利用這個矛盾,解決這個矛盾,才能凸顯出她的能力,不然她永遠就只能是個供人使喚的丫頭。

回到青竹院,百合幾個就開始忙碌起鄭玉繡上閨學的準備事宜,裝書本用的布包需要現做,學習女紅用的針鑿倒是現成的,因為鄭玉繡長這麼大平日里沒事也就是做做女紅繡點花什麼的打發時間。因李氏說明日只有女學和女紅兩門課,其他的女先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請到的,所以這準備的活也落不到綺蘭身上,布包自有針線最好的百合去做。

午後鄭玉繡照例要小憩一個時辰,綺蘭就回了自己的屋里,晚膳以前應該是沒她什麼事了。

綺蘭前世伺候的主子李素馨五歲起就開始上閨學,一共有六門課程。女學、琴藝、女儀,然後畫藝、棋藝、繡藝。李素馨常對幾個丫頭說,她就算學的再好也不能越過嫡出的姐妹們去,所有學業一直中規中矩的,只把別的姐妹們都不屑的繡藝學的最好,比起府里最好的繡娘也不遑多讓。因為其余的五門學的再好也只是做錦上添花之用。學問做的再好能去參加科考?琴談的再好能當家理事?而繡藝卻是實實在在隨時用的上的手藝。如果李氏要按照培養娘娘的標準來教導幾個姑娘,想來這幾門課也是必開的,鄭玉繡恐怕在定下親事之前是再沒有閑暇的日子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綺蘭拿了花棚子出來繡一副寒梅圖,希望繡好後能賣出一個好價錢補貼一下家里。

圖是她自己畫的,因為她記得很清楚,在她前世十一歲那年,長安的上流社會忽然開始時興在衣衫上繡起水墨畫來。引導這股潮流的不是宮中的哪位娘娘亦或是哪家享譽京都的才女,而是一位有著高貴身份的男子,當今皇帝的叔叔——順王。

一想到順王,綺蘭就回想起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他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能引起長安城的男女競相模仿。

只是,這個男子也是綺蘭今世最不想再見到的人之一,因為見到他,所有的危險都將紛沓而來,在綺蘭不確定自己的身份地位足以讓所有的人小覷她之前,她是一步也不想再踏進長安,再經歷那些驚心動魄,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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