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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門何止是人手不足,根本是無人可派,先前已經挑了幾個武功高強的捕快跟著宋師爺去了江浙,剩下的捕快雖然身手都不錯,但是誰能想到真有不要命的山匪明目張膽的搶劫官銀,偏偏那些山匪本事都不小,個個以一抵二,好在他們到底有所顧忌沒有下死手,不然昨夜楓葉別院就要血流成河了。
「老爺,如今之計,第一,立即請欽差大人回來主持大局,這幾日連番所發生的事,不僅牽涉的官銀數目巨大,牽連的人更是超出了老爺管轄的範圍之內,不說涉案的官員,單說那山匪就不是老爺手底下的幾個捕快能對付的了,連世孫少爺都說過,那山匪可是讓軍隊都頭疼的悍匪,我們又能奈何;第二,聯絡最近的衛所,說明利害,請他們以快馬日夜兼程去牛頭山剿匪,能追回來多少銀子是多少。」綺蘭冷靜的出謀劃策,如今鄭長青身邊一個幕僚都沒有,就讓她做一次他的師爺吧。
「最近的衛所……」鄭長青看了蕭明逸一眼,這才道︰「我大周的兵力大都掌握在四大侯府手中,而四大侯府又常年駐守在邊關,除了京都長安有四大威衛守衛,其次就是進入長安的要寨布防了重兵,而距揚州城最近的衛所就是吳郡,也就是百姓們常說的蘇州。」
四大威衛前世的時候綺蘭就听說過,相當于皇帝直屬的禁軍,每個威衛約有一萬人,其中左右羽林軍負責皇城和宮城的宿衛,左右神武軍駐守在城外十里負責宿衛整個長安城。
而四大侯府綺蘭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前世她就是鎮南候府家的丫鬟。諸如無皇帝詔令四家侯府的侯爺不得擅自返回京都,四大侯府家的女子不得嫁入皇家,四大侯府五服以內不得互相通婚等等這些祖傳下來的規矩都是為綺蘭耳熟能詳的。
四大侯府每府統兵約十余萬(實際上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數目),京都長安和長安附近的兵力數十萬,另外大周朝分為十道(相當于十個省),每道駐守十到二十個衛所不等,每個衛約有一千人,是為後備軍隊,為兵部和地方雙重節制,兵部手上無兵但可以調兵,地方有兵但只司檢查督促之責,地方上不見兵部命令不發兵。
綜上所述,大周朝的總兵力在百萬人左右,四大侯府佔了將近半數,其它分布于京都長安和各道。
「……我江南東道駐守的衛所有十五個,揚州以前駐有兩衛,後來全部調到了吳郡,只因揚州與吳郡相隔不遠,騎快馬也只得三日,所以……」鄭長青詳細的向綺蘭敘述了大周朝的軍隊編制及分布情況,用意很明顯,不論是他還是吳郡的最高行政長官——刺史,都沒那個權利調動衛所的一兵一卒。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幫山匪把官銀搶走嗎?」。綺蘭喃喃的道,她還真不知道原來這大周的軍隊是這樣的制度,她以為軍隊和沒穿越前在電視里看的那樣,那些統領軍隊的將軍們可以隨意的調動自己的軍隊,照著大周朝的軍事制度,如果地方想調動衛所剿匪得先到兵部報備,兵部核準之後發放調令,這樣一來一去最少要半個月(這還是快的),半個月之後,黃花菜都涼了……幸好四大侯府統領的邊防軍不用遵守這個制度,不然敵人都殺到跟前了調令還沒下來呢。
鄭長青苦笑,「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誰能想到一股山匪有這麼大的膽子……不論如何,還是要上奏朝廷出兵把這股山匪革滅殆盡。」見綺蘭一副苦瓜樣,又安慰她道︰「我們已然盡力了,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想,後面有什麼進展,我第一時間通知你,這段時間你好生歇著,你這麼聰慧知事,以後有的是地方需要你出謀劃策。」
鄭長青已經這麼說了,綺蘭還能再說什麼,行了禮退出去。
「這丫頭,好生奇怪。」綺蘭走了以後,蕭明逸忍不住對鄭長青道。
「的確如此,年紀不大,卻頗有見識,可能與她的身世有關也不一定。」鄭長青把額上的濕巾拿下來,索性坐起來︰「她生于隴西,何家本是錦衣玉食的殷實人家,三年前隴西的那場大旱想必你也知曉,她隨著父母千里遷徒,輾轉到了揚州,後來因父親重病才賣身做了丫鬟,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姑父的意思是她如今這般洞曉世事是因為家中遭逢大變之故?」其實蕭明逸早已讓破軍查探了綺蘭的身世,與鄭長青所說並無多少出入,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好奇,這個才十一歲的丫頭為何會這般聰穎,與他所見過的女孩子都大不相同。
「這是其一,千里遷徒說起來簡單,一路所經歷的磨難普通人難以想象,這才是她小小年紀就擁有成人心智的重要原因吧。」鄭長青感嘆道︰「上次安排她到金鳳樓做細作,原只想讓她盯著牡丹和蘇通判等人有何異動,誰料想竟讓她找到了蘇通判貪墨的罪證,此女性情堅忍,心細如發,更難得的是足智多謀,這個驚天大案可以說如沒有她,絕不會這麼順利的查到這一步,可惜……」
蕭明逸當然知道鄭長青可惜的是什麼,既可惜那丫頭生為女子,又可惜她身份低微,不然鄭長青就可以把她留在身邊,公然為他所用。如今朝廷政局波譎雲詭,兩黨斗爭激烈,朝臣們個個都舉步維艱,一個不慎很可能就跌入萬丈深淵,誰都希望自己身邊有心智過人的輔助,而從綺蘭一次次的表現來看,她的所作所為正是符合一個得力幕僚的要求,好在她終歸是鄭家的家僕,就算不能如其他的幕僚那樣整日圍著他打轉,有什麼要事也能隨時把她叫來。
綺蘭邊走邊想著鄭長青所描述的大周朝的軍事格局。從表面上看,若皇權穩固,順王謀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實際上的情況是,大周朝一直邊界不寧,尤其是北面的突厥和南面的倭寇之患,四大侯府疲于應付外敵更本不可能插手皇帝與順王的內斗,因為不管誰做皇帝對他們的地位絲毫沒有影響,而且四大侯府之間互相牽制,除非出奇一致的達成了某種共識。
再說四大威衛其中的左右羽林軍歷來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組成,雖然配備精良,但是其戰斗力和四大侯府的邊軍比起來幾乎等于零。左右神武軍倒是普通百姓出身的軍士佔多數,但是他們多年不作戰,沒有任何對敵經驗,其戰斗力又能好的了哪里去呢?
然後是十道的衛所。連一個小小的牛頭山山匪都三番五次不能剿滅,綺蘭對他們的作戰能力也表示很懷疑。
這樣看來,大周的精銳其實還是掌控在四大侯府的手中,難怪前世順王有恃無恐,雖然他組建的軍隊只有數萬人,也敢公然和太後、小皇帝叫板。
若不是她的身世,若不是她前世死的太冤,其實這些軍政大事和綺蘭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她也懶得去關心,前世就是如此心態結果才命歸黃泉,重生一世,這是逼著她往這條荊棘叢生的路上走,她要是男子倒也罷了,憑著比這些古人多了幾千年的智慧,建功立業自是不在話下,可是身為女兒身,她只能選擇依附在別人的羽翼之下。
因為案子暫時告以段落,綺蘭恢復了平日的生活,繼續做她的二等丫鬟,每日伺候鄭玉繡上閨學依舊是她的主要工作。
如今的閨學也不似從前只有鄭家三姐妹,加上鄭寶繡,足足的多出四個人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綺蘭只用腳後跟就能猜到閨學里沒個平靜的時候。
目前閨學的格局是,大姑娘鄭玉繡和三姑娘鄭紅繡要好,鄭錦繡和李寶兒要好,鄭寶繡和杜家姐妹則不偏不倚,誰也不得罪。
說起來,杜家姐妹在鄭家住了這麼久也不見族人來接,不知道是個什麼緣故,好在鄭家並不介意多養幾個女孩子。
轉眼已是五月,槐花飄香的日子。
不止是槐花,這樣的季節,說百花齊放也不為過。早在陽春三月的時候,鄭錦繡就有心想辦個詩會什麼的熱鬧一下,因父親忙著蘇、李的案子就沒敢提,眼見塵埃落定,鄭錦繡和李寶兒就向李氏提議辦個賞花會。以往從清明到谷雨,揚州的文人士子們就頻繁的舉辦各種聚會,什麼賞花,吟詩,品茶,踏春,各有名頭,只是今年因揚州首富李家一夜之間獲罪,全家老小一個不拉的下了大獄,富戶們都戰戰兢兢的生怕連累到自家,因為大部分商戶都和李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誰還有興致去吟詩作對賞花弄月,才子佳人們一個個都被拘在家中或是送到外地的親戚那里避難,只等李家定了案,這陣風聲過後再做打算。
鄭長青听聞女兒的打算,很是贊同,他身為揚州的父母官,當然不願意看到治下的百姓們愁雲慘霧,再說這案子也沒打算牽連旁人,所以就囑咐李氏把這個賞花會一定要辦的熱鬧一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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