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灑仙途 第五章 囑托

作者 ︰ 暮色空蕩蕩

「咳……咳」洛雲起一陣咳嗽,寧兒趕緊上前,洛教主擺了擺手說「寧兒,我沒事,倒杯茶給我」

洛雲起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放在身側,待氣喘的勻了些,「那日環兒走後,我帶著你母親去李家請罪,你母親倔強硬是要陪我一起,卸了全身靈氣,跪了三天三夜,李家始終避而不見。你母親體弱,終是撐不住,暈了過去。我不忍你母親在跟我回洛家遭人指指點點,被他人說三道四,受人白眼,便帶著你母親遠離是非之地,到這西北之地建了卿醉樓」

「笑面桃花兩相應,仗劍長醉只為卿。」洛雲起喃喃的重復了兩遍,按緊胸口,又是一陣猛咳,五髒六腑都似是要一並咳出來,洛寧兒在旁早已泣不成聲。

「環兒走後便音訊全無,我尋遍大江南北,也沒能得到一點關于她得消息。後來听聞傳言,環兒受盡抽筋碎骨之刑,重回血煞十二宮去了,還接任了血煞十二宮宮主之位……哎,環兒當年為了我才執意離開血煞十二宮,我……是我對不住她。環兒啊……」洛雲起心下悲痛,慢慢閉上雙眼,滑下兩行濁淚,聲音透著哽咽。

洛雲起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洛寧兒,眼中似是掙扎了一下,又似下了決心般,顫抖著開口︰「寧兒,你雖不是我和蓮兒所生,但我二人視你如己出,你也是真心孝敬我和蓮兒……我知道這些年來你雖嘴上從來不說,但心里還是怨我的,怨我雖娶了你母親,卻無法傾心待她。確實,這些年來,我雖事事都盡量順著蓮兒,想著或能補償她一些,卻終究抵償不了害她一生。我與環兒、蓮兒大抵就是孽緣。

「可是我心里對環兒的愧啊,若是能夠讓我再見環兒一面,我……」洛教主哽咽著頓了頓,眼里閃著淚花。

望著躺在軟榻上備顯孤獨的老人,寧兒心里似是倒了百味︰他曾經也是策馬江湖,仗劍一笑的少年俠士,終究還是老了、悔了。可到如今仍都走不出情愛,愛了一輩子也苦了一輩子。

洛寧兒跪在榻前,雙手握住洛教主的略顯枯瘦手掌。的確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她心里多少都是怨他的,如她娘那般溫婉的女子,他竟狠心讓她盼了一輩子也等了一輩子。可此時洛寧兒還是開口安慰道︰「爹,娘從小就鐘情與您,能嫁與你是她最快樂的事,你送娘的那些東西,娘沒事就會拿出來看看、模模。即便娘她也有委屈,也感覺苦,但是我想娘是從來都沒怨過爹的。能終日與心愛之人相伴,你又怎知娘不是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嗎?」。洛教主呢喃著。

半晌,「如今環兒已經先走一步,我也自知時日不多。」

「不會的,爹,你有著元嬰修為,不會有事的,何況還有寧兒呢……寧兒就算是尋遍天下靈藥,也會治好爹爹的。」洛寧兒不忍落下兩行清淚。

洛雲起拍了拍洛寧兒的手背,強勾起嘴角說道。「傻孩子,哭什麼,我們修仙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我走不出心魔,這也是我的命數。寧兒,平日我教導你的不多,你切記不可走爹的老路,凡是但求忠于己心,不可種下心魔。」

洛寧兒含淚點頭「女兒謹記」

「咳……咳……」洛雲起又是一陣急咳。

「爹……」洛寧兒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2粒丹藥,給他喂下。

洛雲起平穩了些,猛的緊了緊握著洛寧兒的手,「寧兒,爹沒有多少時間了,爹有一事求你,當年蘇環走後……」

原來,血煞十二宮是在萬年前的神魔之戰時忽然崛起,由前八、後四十二個宮門組成,前八宮以「乾,坤,離,坎,兌,巽,震,艮」為名,主征戰殺伐;後四宮以四象「玄武、白虎、朱雀、青龍」為名,主情報收集、戒律賞罰、丹藥煉制、妖獸培養;十二宮門分別由十二位長老統領,每位長老又各持一把開陽劍,代代相傳。

神魔大戰之時,血煞十二宮前八宮也加入魔道大軍,凶猛非常,殺伐狠戾,有以一戰百之能,幾無敗績。

就在魔道所向披靡之時,傳出一個轟動大陸的消息︰開陽十二劍中藏著驚世法訣,有毀天滅地之能。不但引得魔道之人倒戈相向,各路高手紛紛搶奪,甚至就連一些常年閉關不出的化神期的老怪物們也都聞風而動,希望能夠得到法訣,憑借開陽劍之威,突破瓶頸一舉飛升。

多方夾擊下,血煞十二宮眾人終是不敵,大多戰死,據說當時只有2位長老僥幸存活,帶著少數幾人退居極北之地,重建了血煞十二宮,但早已不復當日威名,開陽十二劍也在大戰中丟失,下落不明。之後萬年,血煞十二宮一直都在找尋開陽十二劍的下落。

當年,蘇環月兌離師門之時,怕遭到追殺,力不能敵,竟偷偷帶走了一把開陽劍。大鬧禮堂之後,蘇環回到極北之地,帶傷跪呈開陽劍,以求她師父暮邪真君能夠原諒她。饒是暮邪真君疼愛非常,帶走開陽劍也是罪無可恕,勢必要受抽筋碎骨之刑,蘇環憑著心底一股怨氣,硬咬牙挺了過去,得以重回血煞十二宮。

而後暮邪真君為她續筋接骨,加以靈藥服食,幾十年如一日,不僅保住了她的修為,甚至還因禍得福一舉突破結成元嬰,但也被暮邪真君逼著立下心魔誓言︰有生之年絕不叛教,潛心修煉,定為師門尋回開陽十二劍,以報師父大恩。

四年前蘇環得到開陽劍的下落,親自前去尋找,不知遇上了什麼艱險,重傷不治而死。

「寧兒,我沒有多少時間了,一會我會施展秘術,將我的修為傳授與你。你是火木靈根,而我是單一火靈根,未免引起你體內火木靈氣失衡,我會將它封印在你體內,帶你修為每提升一階,才會相應釋放一部分靈力……」

洛寧兒留著淚,想要開口拒絕,洛雲起揮了揮手,繼續說道︰「環兒活著時候為了我,受了糟了那麼多罪,我怎能忍心讓她死不瞑目;寧兒,我要你答應我,他日,接管卿醉樓後,你要盡力尋找開陽劍,交回血煞十二宮,讓環兒靈魂早日得到解月兌。」

洛寧兒愣愣的看著洛教主期盼的雙眼,心里一陣苦笑,暗想︰這怕是由不得我不答應了吧,恐怕如今在爹的心里世間萬物都抵不過蘇環的一顰一笑一句話。是愧疚?是眷戀?是痴念?可當年雖然是洛家人逼婚在先,何嘗不是他自己起了負心的心思,又何嘗不是他放不下榮華富貴,放不下世人眼中的名聲地位,才有了後來蘇環的咄咄逼人,才有了喜堂上的悲劇,才有了這百年來的「不相見」。

縱使知道錯了、悔了,可是已經回不去了。既已回不去,卻還沉浸在過去的情感中不能自拔,白白辜負了眼前人。還當真是孽緣,折磨了三個一輩子。

洛寧兒看著他不知從何時起失去光彩,漸漸變得渾濁的雙眼,當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樣的人,這樣的感情,若是蘇環現在見到,又會是如何?大抵最後還是會選擇兩兩相忘吧。

洛寧兒不再多想低聲的說︰「爹,放心吧,我懂的。只要血煞十二宮不與我卿醉樓為敵,您說的我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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