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未央狠狠的咬緊下唇,心底的悲傷緩緩流淌成河,「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她強忍著淚水奪眶的屈辱,淡笑,「我累了,想休息。」
看到她的淚水即將奪眶而出,傅璟琛的心比誰都疼。可是今天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自找的結果。想起自己的那些私人物品,傅璟琛心底便有一股壓不下去的怒火。
他冷漠的勾唇,「听好了,以後我讓你為我準備的東西,不許讓別人經手,否則你會比今天還痛苦!」
景未央抿唇不置一詞,恨恨的盯著他——
她心里只有恨,卻忽略了他話中的含義。他分明在委婉的告訴她,如果不是今天她讓蘇薇安踫了他的東西,他是不會這樣對她的。可是,他說了,她卻始終沒有意識到—妾—
不知這樣對望了多久,他終于敗下陣來。
「我答應你的事,一件都不會落下。」傅璟琛的指月復輕輕撫模著她潔白的臉頰,眉梢揚著一絲溫柔,「調整好情緒,不然一會兒景非然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會擔心。」
他的話,讓景未央驀地怔住,驚愕的望著他抓。
非然一會兒會回家?
傅璟琛淡淡的勾唇輕笑,低頭將她剛剛賭氣解開的紐扣一顆顆重新扣上,而後在她眉心落下一個溫柔的吻,「我找你,並不只是為了泄|欲。景未央,你必須好好的記住一件事,你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景未央依然沒有吭聲,沉靜的目光卻審讀著他俊美的臉龐。他的舉動,讓她一時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溫柔的天使還是殘酷的魔鬼。為什麼他可以在她高興的時候潑下一盆冰水,卻又可以在她傷痕累累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掃盡她的陰霾——
「沒錯,在你之前找過別的女人,可我從來沒有將你和她們放在一個區域。她們在我身邊,而你,」他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一直在我心里。」
目送傅璟琛離開|房間,景未央默默抓緊了身下的床單,許久沒有任何反應。
她們在他身邊,而她一直在他心里……
這樣的一句話,真的是他說出來的麼?這個溫柔的男人,真的是剛剛才威逼她趕走了顧錦城的男人麼?
「傅璟琛,跟你在一起好累……真的好累。」
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選擇離開你,再也不會跟你有任何交集。猜來猜去的生活,無法讓一個女人安下心。
*
半個小時之後,幾天沒有出現的景非然拖著他的挎包,出現在景家客廳。
景未央提前從傅璟琛口中知道了景非然回家的消息,所以她很早就坐在沙發上,等著景非然回來。
原本想著為他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可是被傅璟琛和顧錦城那麼一折騰,她再也沒了心情。看見景非然的時候,景未央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動,驀地起身迎上去——
「對不起,二姐。」
景未央準備了一肚子跟景非然道歉的話,可是一句話都還沒說,就听到了景非然道歉的聲音。她的腳步慢慢停下,望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大男孩兒,心底鈍痛。
分明是她打了他一耳光,分明是她無理取鬧,是她的錯,害得他離開家這麼幾天。可是現在他回到家不僅不生她的氣,反而低著頭說,對不起,二姐……
「非然,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對你動手。」景未央掩住自己的唇,歉疚的說著,有些心疼的望著這個憔悴了很多的大男孩兒。
「不,是我不該對二姐說那樣的話——」
景非然扔掉了自己的挎包,抿唇上前一步將景未央緊緊抱住。在離開了二姐的這段時間,他才知道什麼叫做蝕骨之痛的思念。他體會到了離開自己喜歡的人有多痛苦,有多難受,所以他也懂得了蘇墨哥離開之後,二姐那復雜的心情。
不管怎麼說,二姐和蘇墨哥在一起三年了,三年的情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淡忘的。如今,二姐越是跟別的男人牽扯不清,心里就越痛吧!
「不管二姐做什麼,我都不會再頂撞你。對不起,原諒我二姐……」
景非然咬著下唇,心疼的抱著身體單薄的景未央。他竟然孩子氣的鬧什麼離家出走,讓這個本來就為很多事煩心的女孩兒擔心了她好幾天——
他真該死!
「非然,你讓我說什麼好……」景未央哽咽了,自己錯得那麼離譜,到最後,一直放不開的卻是景非然。她的指甲嵌進自己的掌心,她默默告訴自己,以後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傷害愛自己的家人。
爸爸,二媽,大姐,非然,他們四個是她絕對不能傷害的人——
二樓某個靠窗的位置,俊美的男人靜靜站立。
往常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的時候,他會憤怒,如今再次看到這樣的一幕,他的心境卻格外的平和,甚至有一絲安慰。
為什麼呢?
是因為看到她的家人回到了她身邊,她不再孤單了?是因為看到她開心了?傅璟琛一遍遍的問著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滲透進了他的生命。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痕跡,不論用什麼樣的方法,都無法抹去。
「二姐,小叔是不是來過了?」
景非然和景未央並肩坐在沙發上,他側眸問道。景未央點點頭,心里有些慌。剛剛是她趕走了顧錦城,非然既然知道了他回國的消息,應該也知道了她將他趕走的事實——
面對一個趕走了自己小叔的人,非然,你還會不會對我有那麼多的耐心?原本就不是親生姐弟,我們之間僅剩無幾的親情,還能維系多久?
「他有沒有打擾到你?」
景非然的問話,景未央有些驚訝。他開口竟然不是指責她,而是關心她?難道他並不知道顧錦城被她趕走的事兒?
「沒有。」
「那就好,二姐,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小叔出現在家里。」
上一次在她的房間里,他親眼看見了顧錦城扼住她脖子的一幕,他已經害怕了,他不敢再讓顧錦城出現在景未央的視線,他擔心那個不擇手段的小叔,會傷害到他脆弱的二姐……「非然,那是你小叔……」
「曾經的小叔。」景非然打斷景未央的話,溫柔的笑笑,說︰「他是曾經的小叔,而你是我現在的二姐,是我以後的二姐,一輩子的二姐。」
有一個這麼愛自己的弟弟,是多少做姐姐的求都求不來的?景未央抿唇幸福的笑了,生活不就是這樣麼,有苦有甜,有痛,也有幸福。
景未央心底不知道怎麼想起了傅璟琛這個人,緩緩望向二樓某個地方,正巧看見那個俊美的男人轉身走向床邊的背影。剛剛他就在窗邊站著麼?
嘆了口氣,景未央將目光定格在屋頂透明的琉璃瓦上——
也許,正是因為她擁有的快樂太多,擁有的幸福太甜,所以上天為了公平,特意將傅璟琛派下來折磨她。也許,他真的是上天存心安排在她身邊的魔咒——
要不然自己怎麼一直避不開他呢?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在哪兒,身邊都有他的存在。
如果傅璟琛是魔咒,那麼蘇墨呢?
他又是什麼?
或許,他是那個教會了她如何去愛的天使,教會了她之後,他也就功成身退了——
想起那個跟天使一樣純潔的男孩兒,景未央的眼角漸漸濕了……
*
禮拜一。
傅璟琛悠閑的坐在家中的沙發上,坐在這個她長大的地方,感受著她長大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麼,任何與她有關的事,他都情不自禁的著迷。
哪怕只是靜靜的坐著,看著她成長的環境,他心底都有種莫名的溫馨。
「董事長,這兒有一封是給景小姐的——」
「拿給我。」
傅璟琛緩緩睜開眼楮,看著站在一旁的僕人。听到他的聲音之後,僕人恭恭敬敬的上前,將一封粉紅色的信遞到傅璟琛手中。
粉紅——
光是看到這個顏色,傅璟琛心底就格外的不舒服。
而看到這封信是來自美國的時候,他心底又升上了一絲不安的情緒。信封上沒有署名,他瞳孔緊縮,已經猜到了那個寄信的人是誰——
「不許將這件事告訴她。」
傅璟琛慵懶的抬頭看著僕人,僕人一怔,然後听話的點頭,然後退下了。
深沉的眸凝著眼前這一封跋山涉水不遠萬里才來到這個別墅的信封,傅璟琛眸色幽深。她和那個人,一直都還有聯系?
景未央,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忍耐力是麼?你是我的女人,可是為什麼你身邊,總有那麼多討人厭的男人圍著你轉?
*
二樓。
傅璟琛漠然坐在書桌前面,面前擺放著那一封粉紅色的信。
他拿起信封,將信封放在眼前。光線透過薄薄的信封,留下一個心形的陰影。他握緊手指,那個寫信的人真是有心,竟然將信紙折疊成了心形——
蘇墨,你的日子是過得太舒坦了麼?傅璟琛漠然將信封摔在桌上,深沉的眸光落在客廳。景未央已經放學回家了,此刻正坐在客廳和景非然說話。姐弟倆你一言我一語,要多融洽有多融洽,一點也不像是毫無血緣的兩個人。
再次看向信封,傅璟琛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你不可以一次次的侵犯她的**。如果這件事被她知道,會傷害到她和你之間原本就不多的感情。
可是,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在叫囂——
她是你的人,除了你,任何一個男人接近她都該死!
默默的閉上眼楮,他一個人想了很久,最終還是緩緩拿起信封,將信撕開——
拆開那張折疊成心形的信紙,映入眼簾的是干淨的紙面和飄逸的字體。傅璟琛嘲諷的勾起嘴角,那個男孩果然字如其人,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干淨。
——未央,提筆之前,我想了很久,是應該叫你親愛的未央,還是省去那些親密的言語?最終我省去了那三個字,因為我已經不是你的男朋友,而你也不再是我的親愛的。
……
你也許會想,在科技如此發達的時候,怎麼還會有人老土的寫信?傻瓜,你沒听過麼,鴻雁傳情。電話再方便,郵件再快捷,都比不上這種方式來得深情。
……
曾經有朋友問我,如果可以變成一種動物,我想變成什麼。那時候我不知道,如今我知道了答案。如果可以,我想變成一只鴿子,一只信鴿,成天徘徊在時代廣場上方,流連著你的足跡,為你傳達愛的聲音。
哪怕,是傳遞你和別人之間的愛情,作為信鴿的我也甘之如飴。
你幸福,我就安心——
……
瀏覽完這封信,傅璟琛眸中涌起看不清的迷霧。眸光落在樓下那個女孩兒身上,他淡漠的將這封信重新裝好,放在抽屜中。
「景未央。」傅璟琛低低的喊了一聲樓下的女孩兒,她驀地一怔,抬頭望著樓上的窗戶——
「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