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一落到騎兵的身上,整幅圖立刻發生了變化,騎兵的鎧甲和頭盔似乎被融化了一般,五官也扭曲了起來,就像起火的蠟像,表情猙獰不堪。長矛好像從中間被折斷了,矛頭不再指向步兵男子的心髒,而是無力地垂向了地面。
我看著這幅圖,又看看身後的喪尸群,心中焦急不已。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而潑了水之後的騎兵僅僅只是開始融化,並且速度非常慢,暫時看不出任何的線索。照這樣下去,我們這些人遲早橫尸此地。
「你拿著。」屠蘇把d9還給李錚,同時把自己身上的戰刀遞給了我︰「去拖延尸群的時間。」
「啊?」我措手不及地接住,震驚地看著屠蘇。要知道,自從那次在民房里迫不得已用ak47射殺了一只喪尸後,幾乎再也沒和喪尸打過交道,現在要我去尸群戰斗?我長得這麼像炮灰?我又不是你手下憑什麼听你的?
「快去!」屠蘇對我露出了少有的激動表情,音量也大了不少,雙眸惡狠狠地盯住我的臉,容不得我拒絕。
少校和李錚已經握著刀沖上去了,雇佣兵就是不怕死,少校一腳踹開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只喪尸,右手的戰刀劃出一個弧度,身側的另一只也隨即被刺穿了腦袋。李錚的身手也差不多,左手猛地掐住身邊的一只喪尸的脖子,阻礙它的行進,同時右手手腕翻轉,用力一甩,d9瞬間向著後面的一只喪尸飛去,直直地插入了它的眼窩。可憐的喪尸連吼叫一聲都來不及,就轟然一聲倒在了地上,淪為刀下鬼。
我咬咬牙,目光瞥到身邊的屠蘇滿臉的冷漠,又看看那幅浮雕——還在不緊不慢地融化著。心里大罵一句,只得硬著頭皮沖向了少校和李錚的位置——畢竟一起戰斗還是靠譜一點,要我1v5什麼的,簡直是扯談。
站在李錚和少校後面的結果是,面對的喪尸數量明顯減少,而且大部分是已經被他們打殘的。一只已經被少校刺中胸口但仍舊有行動能力的喪尸見到又一份食物不怕死地面向了它,急忙向著我抓過來,眼里煥發出興奮的神色,嘴角流著不知名的白色粘稠物,惡臭撲鼻,讓我忍不住反胃,差點一口吐了。定了定神,我慢慢地揚起了手里的戰刀,對準喪尸的腦門。「沒事的只是一只喪尸而已不殺它它就會吃了我…」這麼默念著,我閉起眼楮,刀鋒筆直地瞄準了他的額頭。
等我再次睜眼的時候,喪尸已經倒在了地上,手指似乎還在抽動著,但早已失去了行動能力。我以為自己會吐,會害怕,會大喊。但我沒有,看著刀尖上還在滴落的鮮血和腦漿,我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陣快感。這種感覺就像是壓抑了很久之後在一瞬間得到了滿足,如虎狼一般激起嗜血的渴望。盯著那只喪尸抽搐的手指,我踩住它的胸口,又朝著眼窩補了一刀,又一刀。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此時全部的憤怒和這兩天的屈辱好像都在這一刻被釋放了出來,這種失去法律的約束,自由自在的感覺是以往壓根無法體會的。
直到補了不知道多少刀,喪尸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時候,我才停住了手。身上早已濺滿了鮮血和腦漿,刀身也已經被染得模糊地不成樣子,但我居然一點都不在乎。抬頭看了看少校和李錚前方的喪尸群,這時心里已經不再是害怕,反而涌起了一陣亢奮。望著另一只朝著我抓來的喪尸,甚至感到嘴角露出了微笑,刀尖熟練地對準了它的要害部位,出手,拔刀,干淨利落。看著噴涌而出的鮮血沾到自己的身上,我沒有感到惡心,只覺得體內的惡念全部掙月兌了束縛,那一種解月兌的感受酣暢灕淋地襲來,滿心只想繼續朝著下一只再次出刀。
喪尸越來越多了。少校和李錚的動作慢了下來,好像漸漸地支撐不住了。我也覺得手臂一陣酸痛發麻,原來殺人也是很累的。轉頭看看屠蘇,他的手指正在那座浮雕上比劃著,不知道在干什麼。屠蘇果然心狠手辣,把髒活累活都交給我們,自己在那里做輕松的幕後研究工作,沒良心的東西。我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無奈地面向了下一只喪尸。
「過來!」我還沒出刀,屠蘇突然叫了一聲。就在這一個停頓的當口,面前的喪尸已經抓住了我的胳膊,作勢就要咬下來。情急之下,我把力氣集中在被抓住的胳膊之上,半條胳膊朝著喪尸的下巴抵去,不讓他傷到我,同時左手的刀刺向了喪尸抓住我的手腕。直到差不多要把它的手腕割下來,喪尸才松了手。可還沒等我下手,它突然猛地站住了,表情凝固在臉上,鮮血從它的額頭緩緩地流下——頭上直直地插著一把d9。
「走。」喪尸轟然一聲倒地,露出了李錚的臉龐。他拔出d9,拉起我向著浮雕跑去。少校也跟了上來。
跑近,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再次看向那座浮雕。這一眼之下,似乎看到融化掉的騎兵部分出現了一張地圖狀的東西,彎彎曲曲的線條和一些奇怪的圖案好像在預示著什麼。可還沒等我看清,屠蘇就胸有成竹地指向了樓上︰「三樓左手邊第一間,上去。」說罷,他不給我們任何提問的機會,自己隨即帶頭向著樓梯跑去。我看看身後的尸群,已經沒時間去琢磨浮雕上的地圖了,只得拉著小雪跟上了屠蘇。
主塔的大廳很大,樓上都是呈現環形的一圈,圍繞住一樓中間的大廳。也就是說,站在一樓的大廳,抬頭可以一眼看到這個塔的屋頂,並且數出這個塔一共有幾層。
左手邊第一間。我方向感並不好,尤其是在這樣的突發狀況和完全陌生的環境下,如果沒有人帶著,甚至左右都分不清。三樓上去之後是一條畫廊,屠蘇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很快地閃進一個房間。我心想反正他肯定是對的,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
乍一看,這是一個書房,陳列的是一些經書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張古色古香的寫字桌和一把木制的椅子,看不出是什麼木,只覺十分名貴。窗戶是雕花的,窗外是一條長廊,延伸了大約有30米之遠,依稀還可以看到長廊的盡頭是最具有吳哥窯特色的石頭階梯,這樣的階梯及其陡峭,據說幾乎呈現90度向上,手腳並用才可以爬上去。
「我們沒有時間。」屠蘇剛跨進房間,手就直接朝著書架上模去,動作熟練得甚至讓我懷疑他曾經是個慣偷。他把所有的經書全部扔在地上,直到把書架清空。我看著他糟蹋這里的一切,心里無奈地嘆著氣。世界末日來臨,這所有的文化寶藏是否都逃月兌不了被毀滅的命運?此時盧浮宮里的蒙娜麗莎是否還在微笑?還是早已被無數的喪尸踩踏,成為了一文不值的垃圾?末日來臨之時,不僅僅是人類這個物種,所有的文化都將毀滅,帶來的損失甚至超過人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