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風車轉啊轉,命運的齒輪滾啊滾……好吧,得承認,這說法實在忒俗。恩,總之你只需要知道一點,那就是,不管一件事情引起怎樣的驚天轟動,不管一個人物曾經多麼的牛逼閃閃……最終,隨著時間流逝,這些總會過去,沒人會在乎你！
原本,按照這一規律。山溪城聖女雕像被毀一事,隨著兩個瀆神者被淨化,應該已經是塵埃落定。但事實卻不是如此,這件事竟然因為各城市官方報紙的介入,反有愈演愈烈之勢。
今天這城市報道當時大戰盛況,明天那城市又講起鮑威斯的生平光輝事跡……民眾們興奮勁沒過去,對這事自然也是大感興趣,隨之而產生的議論聲也是不斷。這趨勢,簡直是要把鮑威斯他們往英雄位置上推的節奏。
這當然是不正常的,若鮑威斯他們是某個大貴族的子嗣,或者更干脆的是皇族親戚,那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倒是不稀奇。但實際上鮑威斯與伯尼就是兩個赤腳平民,背景、關系等等什麼都沒有,甚至反倒是得罪了不少這樣的貴族。如此一來,那這事情就有些蹊蹺了,看起來更像是在粉飾什麼,或者是掩飾什麼……
……
里瓦城,西城區,一處面積頗大的閣樓民宅。
午間飯後的時間,剛好有兩伙人在一院落拱門處踫上,似是認識,簡單行禮後,隨即駐足閑談一番。
「卡魯克大哥。這幾天麻煩你了。」一方出來個為首的青年,微笑著感謝道。
「大人太客氣了。這是屬下應該做的。」另一邊有兩人,那其中被稱為卡魯克的中年人,連忙擺手答道。
「是你太過客氣了,我們灰衣軍可不講上尊下卑那一套。現在不是工作,隨意稱呼就好。恩,卡魯克大哥直接叫我迪夫吧。」這青年在地位上明顯要高出一籌,但態度倒是客氣,笑眯眯的顯得很好說話。如果唐恩在這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喚作迪夫的青年,正是之前在古爾城給他送信的人,也就是秘密機構的高層了。
「恩……」那卡魯克遲疑了會,隨即看著迪夫一臉堅持,最終妥協,「那屬下……那我就失禮了,迪夫兄弟住在這可好?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
這不是什麼大話,其實雙方先前本就認識,只是沒有進一步發展關系罷了,自然知道對方不會提什麼過分要求。而一些普通要求,這卡魯克身為里瓦城的秘密機構頭領,自然能輕松解決。
「哈哈。已經很好了。卡魯克大哥這里可是諸多分支機構中最好的一個,面積頗大,又臨近鬧市,來往很是方便啊。」
「這個我可以作證,我先前待的城市。機構可是設在貧民窟的。」
「我那也是……」
迪夫身後的幾人紛紛出言笑道,這可不是夸張。秘密機構的經費本就緊張,再加上要地形隱蔽,所以都是設在各種偏僻角落。至于里瓦城這里的寬敞閣樓,則純屬例外……
「行了,行了。再說下去,卡魯克大哥還以為你們對他有意見呢。」迪夫打斷了身後幾人的「訴苦」,隨即瞥了眼,似笑非笑道,「而且,我還不了解你們?一個個都別哭窮,團長說了,往後各地秘密機構的地址都會改進。」
「嘿嘿……」那幾人聞言都是不好意思的嘿笑兩聲,隨即搓了搓手,對話語中的內容很是期待。
那卡魯克也是賠笑了兩聲,之前本想出言解釋,不過即已被迪夫說出,自然也就沒有必要。
其實他們之前的機構也是在里瓦城偏僻角落,搬進眼前這閣樓還不超過一禮拜。這是喬希亞剛剛出資買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為了給唐恩營造個良好的療傷環境。不過到了最後,這里自然還是得歸布魯克他們使用。
「不過話說回來,如此大的動作。團長到底是哪來的錢,不會是……迪夫、迪夫……」
「恩?」神色有孝愣的迪夫頓時一驚,隨即恢復過來,「怎麼了?」
「呃,我是想問團長到底是哪來的錢……你整天跟在團長身邊,應該是知道的吧?」
迪夫聞言翻了個白眼,臉色稍復雜:「你說呢?」
「呃……還真是啊。」
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後,那幾個青年均是和之前的迪夫一樣,神色有些復雜。
他們差不多都是秘密機構的重要人物,自然知道喬希亞團長之前是沒什麼錢的。往常秘密機構的費用也很是緊張,恨不得一個銅板掰兩半來用。但自從那叫做唐恩的人來後,她像是忽然轉變了風格,顯得很是闊氣。這當然不是說她鋪張浪費,而是在對于像建設各地秘密機構之類的事上,驀地變得很是熱心,亦開始不斷注入資金……
對于秘密機構能有多的經費,他們自然是高興的。但得知這來自于唐恩後,則心里難免有些怪異。
秘密機構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從無到有。也正因為如此,除了像伊諾克之類有豐富經驗的長者外,喬希亞十分重視提拔有才干的青年,現在這些人也都是因此獲益。這些青年得到賞識後自然也對喬希亞很是忠心,但也因此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
喬希亞是美女這點沒人否認,朝夕相處之下,要說他們沒動心那肯定是騙人的。不過限于身份地位、魔法師的高貴出身等等落差,他們都是默契的將這份感覺深埋心底,平常皆是裝作若無其事。但他們沒動作,不代表他們願意看到別人有動作,男人嘛,有這點佔有欲也是正常的。但唐恩……
她們兩人原本就最先認識不說,那唐恩本身也是個狠角色。平常看似不動聲色,嘻嘻哈哈。但只要一出手……遠的類似于駐地里面的事情就不說了。給喬希亞錢也不提了,就拿最近的事情來說。迪夫他們都是陪著喬希亞從山溪城趕過來的,對于一禮拜前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更為清楚。不夸張的說,那唐恩完全就是憑著一己之力,將一個地級武者以及一個大魔法師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到了最後,不但沒牽連到灰衣軍,還將自己從這事情中摘了出來……
如此手段,如此身手……迪夫他們想想都覺得震撼異常。後腦勺都是麻的。甚至隱隱會覺得,或許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喬希亞團長……
既覺得嘆服,又有點嫉妒。這也就是迪夫他們的心思了,如此,也就怪不得他們神色復雜,內心糾結了。
當然,這些事情卡魯克是不知道的。所以在場面有辛默後,他指了指後院,小心得問了句:「恩,那唐恩隊長與團長可有什麼關系?呃,只是有些好奇,團長這些天甚為關心他……」
這問題問的雖有些唐突。但放在眼下卻也是合適的。一來可以打破場面上忽然而來的沉默,二來,卡魯克正與迪夫他們交好關系,問些有點冒昧的問題,可以加深雙方的關系。就如保守同一秘密的兩個人。總是會顯得很親近。再者就算這話題真的不合適,對方也不至于給什麼臉色。而卡魯克也能通過這明了雙方的關系界限。
不過這看似合適的問題,放到眼下,無疑是戳了迪夫他們心髒一刀。一時間,他們面面相覷,臉色更為尷尬怪異。
「咳咳……」看著有屑得患失的卡魯克,迪夫清了兩下嗓子,就準備揭過這話題。但也就在這時,
「咦,都在啊,你們聊什麼呢?」
卡魯克身後不遠處,一身白袍的喬希亞手提兩個瓶子向這邊走來。
「團長好……」這里的幾人都是躬身行禮。
喬希亞是秘密機構最高領導人,原本應該叫類似于首領、頭領之類的。不過喬希亞不喜歡這稱呼,最後雙方妥協之下,就按照她在灰衣軍的級別來稱呼。
「恩,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剛好遇見卡魯克大哥,表示一下招待的謝意。」簡單行禮後,迪夫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一旁的卡魯克哪會不知道剛才問錯了問題,聞言連忙點頭,表示就是如此。
「哦,這邪原本該是我來說的。迪夫,做得好。」喬希亞雙手拎著瓶子自然不好做出什麼動作,于是笑魘如花的贊了句。
「哈,應該的。」迪夫努力笑了下,隨即像是才看到那兩瓶子,問道,「這個是?」
剛問完,迪夫就差點忍不住抽自己嘴巴子。這不嘴賤嘛,這架勢,除了去看望後院那位爺,還能有別的可能嗎?
果然……喬希亞舉了舉手中瓶子,眨眼笑道,「這啊?這瓶是熬的藥,這是我親手給唐煮的雞湯。」
砰、砰、砰……
親手煮的雞湯……迪夫心里喃喃的重復,強忍住苦笑。這剎那,他仿佛听見後面傳來幾聲類似于玻璃破碎的聲音,恩,是支離破碎的那種！
「好了,不好你們聊了。」喬希亞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嘴唇微翹,「哈,雞湯涼了,就不好喝了呢。」隨即繞過迪夫向後院走去。
雞湯涼了,就不好喝了呢……迪夫幾人心中又重復了遍,品咂著其中的親昵,心中一片苦澀。
「哦,對了！」喬希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轉頭說道,「前屋那有新來的情報,就在桌上,你們可以看。」說到這里,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眯眼笑道,「恩,是件大喜事哦。快去看吧,我下午會找你們商量這個事。」
喜事……看著喬希亞背影消失,迪夫幾人相視苦笑。現在有什麼喜事,能彌補他們脆弱心靈上所受到的創傷呢?
……
……
後院小徑,走過一個拐角後。喬希亞腳步驀地一頓,靠在牆上深呼吸了幾口氣,胸口起伏,臉上飄起幾朵紅雲。
有這麼明顯嗎……
有實力的人,感官自然也要比常人更敏銳些。喬希亞是中級魔法師。听力雖沒有唐恩那麼變態,但幾米之內還是能听到的。倒不是故意竊听。只是剛好經過時敲听到了卡魯克的問話,隨即迪夫幾人的復雜臉色,自然也被她看在眼里。
至于事情的起因,倒也簡單,那次在南城區看到唐恩被空間裂縫吞噬後,喬希亞是狠狠宣泄了通心中的情感。然後心里像是有扇門被悄悄打開少許,在之後照顧受傷的唐恩時,就變得更為勤快。更為親昵。這明顯的變化,自然是被迪夫他們看在眼里。
呼……如此反復的調整後,喬希亞終于平穩心緒,成功將臉上那幾道紅雲壓下。隨即眼神又有些飄渺,痴痴地,像是在想什麼事……
對于迪夫他們的心思,喬希亞自然是知道的。雖沒有什麼想法。但對于這種事情她也只能是被動的。因為你總不能跑到別人面前說,我不喜歡你吧……這個會不會傷人心那還兩說,首先就是太自作多情了點。所以她只能像剛才那樣,用些敲邊鼓的手段來暗暗拒絕。
至于唐恩,呃,自己會不由自主的收集他的消息。會將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在他眼前,會在他有危險的時候尤為擔憂……這是喜歡嗎?喬希亞抿了抿嘴,一時間有些茫然。
畢竟只是個成年不久的少女,雖然在貴族圈內,這個年紀嫁人生孝也是常事。但不管怎麼說,未經歷過就代表沒經驗。感情這種時而簡單如白紙,時而深淵如大海的事情,還是讓這少女頗為迷茫的。
呀,不管了,不管了……喬希亞猛地晃了晃腦袋,像是剛出水的小狗,要甩去纏在身上的水珠。自暴自棄的想著,恩,先就這樣吧,走一步看一步……
又深呼吸了幾口氣,喬希亞嘴唇微翹,露出個很是明亮的笑容。做完這一切,才快步走入眼前這最後面的院子中。
不過剛一進入,喬希亞的笑容就轉為焦急神色:「唐,你怎麼出來了?」
屋前空院子中,唐恩正一邊走著,一邊擴臂做著伸展運動。听到喬希亞的話語後不禁咧了咧嘴,轉頭無奈的說道,「你這話……我怎麼听著感覺自己剛越獄出來了呢?哎,別趕,別趕……」
應付著驅趕,手忙腳亂好一會,唐恩才將將把喬希亞穩住:「喂,有點常識啊大姐。傷者也是需要運動的,這樣才會好得快些嘛。」
「可是你的傷……」喬希亞依舊沒有放棄將這傷號趕入屋中的想法。
倒也不怪喬希亞如此大驚小怪,實在是唐恩這次的傷非比尋常。要知道他上次與尤妮絲交手,受了那麼嚴重的傷,都被老醫師斷定沒救了,結果不過兩三天,已經是月兌離危險。但這次幾乎用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他才剛剛能下床而已。
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唐恩這次可以算作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空間系大魔法師的攻擊豈是好挨的?如果不是之前血氣升級,剛好多了個造化技能,唐恩能不能扛過來,還真得是難說的事情。
眼見這邊沒完沒了,唐恩只好使出屢試不爽的必殺技,一臉好奇的指著喬希亞手中的瓶子:「咦,這是什麼?」
成功轉移注意力,喬希亞慌忙打開瓶蓋:「呀,差點忘了。快將這頤熱喝了,恩,這瓶是雞湯,也要喝完。」
達成目的的唐恩自然是從善如流,坐在屋前台階上,乖乖的將那兩大瓶東西喝完。
「恩,還有雞塊。」喬希亞遞來叉子,隨即也是坐在一邊,神色極為認真的進行監督。
尼瑪,還不如待屋里呢……唐恩面露苦笑的接過叉子,隨便挑了個雞塊放進嘴中咀嚼。
見到這,喬希亞才終于放下心來,隨即眯眼笑道:「我跟你說個喜事哦,你吃你的……恩,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個知道的。」
唐恩咬著雞塊,含糊不清的說道:「呢爍(你說)。」
「我們又贏了！」向著天空揮了揮拳頭,喬希亞神色極為興奮,「前幾天,五萬正規兵第二次進攻曙光城,結果這次又是在半路上被我們打敗了。」
「哦。」咽下雞塊,唐恩的神情尤為淡定。
喬希亞對此自然是不滿的:「什麼啊,你怎麼一點都高興?」
「呃……好吧。」無奈的放下刀叉,唐恩神情瞬間轉為狂喜樣子,「啊?是真的嗎?我們真的贏了?哈哈……」
「……」
半響,喬希亞合上愕然張開的嘴巴,嗔怒的看過來:「你這人……真是無趣！雞肉還我！」
輕松避開喬希亞爭搶的手臂,唐恩一臉囂張:「你在開玩笑,到了我這橫掃一切老弱病殘多面手,人送外號鬼見愁的究極殺手手里,還想拿回去?你也太不拿我當腕了……哎呀,別搶,別搶,湯要灑了……」
「別騙我,湯都被你喝完了……」
「咳咳,等等,我說實話,我坦白,我交代。」好不容易保住雞塊瓶子後,唐恩長舒了口氣,「就沒見過你這樣的,送出去的東西還……恩,那個,對方才五萬人而已嘛。我們現在實力不低的,如果不是從前線拉回五萬善戰之兵,或者是沒有十萬這類的後備兵,是不大可能對我們構成威脅的。」
「哦,這還差不多。」喬希亞總算是放過了唐恩,隨即偏了偏腦袋,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我決定再次啟動秘密機構……哼,別以為將這消息封鎖,就能堵住天下人的耳朵。這次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正規軍又敗了！」
「恩,對,必須要給他們個教訓！」將功補過的唐恩很是狗腿的贊同,「既然他們把話語權讓給我們,那就來個狠的,就說這次是某個走了後門的不學無術的貴族領兵啊,或者說有過半士兵感受到灰衣軍的大愛,臨陣倒戈,毅然決然的站在正義的一邊……」
「……唐,你真奸詐！恩,那就這麼做吧……」
「呃……小鬼,我很看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