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傾盡天下 第021章 金陵戴府

作者 ︰ 斷崖

金陵自古以來便是商貿繁華之地,十里秦淮,更是自南北朝時便是有名的銷金窟,其中風流艷妓、才子佳人的故事多不勝數,明末清初的那名揚天下的「秦淮八艷」更是給秦淮河乃至整個金陵都增添了一抹亮色,使著越來越多的人為這個地方所吸引。

而胤禛此時卻是一點都沒有那種「一船明月一船風,十里秦淮畫夢中」的浪漫心情,他抱著懷中的黛玉坐下馬車之中,心中想著離開時林如海說的話,卻是不由得苦笑一聲,原來自己的養母先孝懿皇後就是自己的生母,而自己心心念念的生母德妃烏雅氏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個他生命中本該就是匆匆過客的人。

而這一切,都只是因為皇額娘不能誕下皇阿哥,因為佟家的勢力已經太大,大到幾乎已經擁有改朝換代的能力,而孝莊老祖宗和皇阿瑪都不能讓佟家成為第二個鰲拜、第二個吳三桂,更不能讓自己成為大清的第二個嫡子與太子爭位,因此自己一出生便被皇阿瑪派人調包給當時還是宮女的德妃烏雅氏,然後在皇額娘面臨喪子之痛時再將自己抱到皇額娘跟前,交由皇額娘養育。

而可憐皇額娘到最後都不知道真相,更諷刺的是,害死皇額娘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口口聲聲要叫她「額娘」的德妃烏雅氏。

想到這里,胤禛不覺有些恨恨的,抱著黛玉的雙手猛然握緊,連掐出了血痕都不知道。

「四哥,黛兒給你呼呼,就不痛了。」也許是小孩天生便對周圍的氣氛敏感得緊,因此原本被胤禛抱在懷中睡得正香的黛玉突然間醒了過來,看到胤禛手掌上的血痕,忙用嘴吹了吹。

「黛兒……」听著黛玉那軟軟的童音,胤禛只覺得心中一暖,總算自己在皇額娘去世後,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黛兒、十三弟以及恩師他們給自己帶來溫暖,讓自己覺得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冰冷與寂寞所淹沒。

想到這里,胤禛的臉上終于綻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

「四哥,你怎麼了?」看到胤禛此等模樣,饒是胤祥再遲鈍,也反應出不對味來了,「是不是又想起德額娘的事情了?」

「沒什麼。」胤禛看了胤祥一眼,臉上淡淡的,「十三,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德妃娘娘了。」

「哦。」胤祥听了,答應了一聲,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等等,剛剛四哥叫德額娘「德妃娘娘」,莫非四哥這是……

「我的額娘只有皇額娘一個人。」似是看破了胤祥的心思,胤禛又朝著胤祥看了一眼,補了一句。

看來四哥是鐵了心不認德額娘為額娘了,也對,誰叫德額娘對四哥愛理不理的,再看看十四弟,明明是一母所生,怎麼待遇就差這麼多呢?

胤祥在林如海告訴胤禛身世的時候並不在書房內,因此並不知道胤禛並非是德妃所生,只當胤禛是被德妃傷透了心,故而如此,也正是因此,胤祥反在以後的日子中越發關注起德妃,以致于湊巧揭穿了德妃和胤禎的一個大陰謀,使胤禛徹底同德妃斷絕了關系,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哦,我知道了。」想到這里的胤祥答應了一聲,反正他也不喜歡德額娘,四哥說不認就不認罷,自己跟德額娘又沒什麼關系,惟胤禛之命是從的胤祥听了胤禛的話後便也就不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四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胤祥是個悶不住的性子,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胤祥看了看馬車外那濃濃的夜色,不禁有些奇怪,于是便開口問道。

「去戴府。」胤禛很平靜的回了一句,然後看向懷中很有些困倦的黛玉,輕聲地哄了起來。

而胤祥饒是見過此情此景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但是卻還是暗暗納罕,不知為何素來清冷的四哥惟獨對這玉女圭女圭這般特殊,有關玉女圭女圭的事物竟是一手親自照料,這次來金陵,更是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竟哄得林如海林大人和林夫人舍得將玉女圭女圭交給四哥。

而事實上,胤祥不知道的是,林如海和賈敏並不是舍得將黛玉交給胤禛撫養,而是不得不將黛玉交給胤禛照料。

只因林家雖然表面上看只是姑蘇的一脈書香門第,雖祖上有襲過爵,但到如今早已支庶不盛,人丁廖落。而實際上,林家不但未曾凋零,其暗中的勢力足以跟朝庭分庭抗禮,只是林家不似多爾袞、鰲拜、吳三桂之輩,並沒有什麼征服天下的野心,因此素來低調行事。

但是黛玉的出生卻將天下人乃至朝庭的目光吸引到了林家的身上,再加上林如海之父曾為皇子之師,林如海如今又是身居江南道巡鹽御史,可以說掌握著天下的鹽運以及大清六成的國庫,只要林家有一點點的小動作,怕是不難引來康熙的猜忌。

因此林如海見胤禛與黛玉投緣,再加上听白一虎之言,似乎黛玉與胤禛前生今世都似乎注定有著一番糾纏,故而他便索性將黛玉交給胤禛,一來胤禛也算是康熙親自教養的皇阿哥之一,康熙再怎麼疑心也不會疑心到她的身上,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看胤禛的模樣,只怕把黛玉寵上天還來不及,怎麼也不會傷害黛玉的。

當然這些林如海並沒有說出來,胤禛也不會知道,因此更不用說胤祥了。

當然,以胤禛的智慧,怕也是能猜出個一二來的,但是在他看來,能跟黛玉在一塊兒已經算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了,因此對于林如海完全出于父愛的這點算計,他自然是不會去計較的。

「兩位爺,戴府到了。」過了沒多久,馬車便在一處府邸跟前停下,趕車的吳有福跳下馬車,便對著馬車內的胤禛和胤祥恭聲道。

胤祥趕了一天的路,很有些累了,因此听了這話,便等不及吳有福打開車門,便從里面一把將車門帶簾子給推了開來,力道之大,讓結實的車門都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好像立刻便要從馬車上掉下來一般,而正要打開車門的吳有福,卻是幸喜避得及時,不然臉上就要生生的受上胤祥一掌了。

「十三,你怎麼就不改改你這性子,還是那麼魯莽,照你這樣下去,遲早會因此吃大虧的。」胤禛抱著黛玉從馬車上下來,看到胤祥迫不及待跳下馬車活動筋骨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訓斥道。

「四哥,你還不知道我,我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再說,我有四哥護著呢,才不怕吃虧。」胤祥听了,卻是「嘻嘻」一笑,絲毫不放在心上。

胤禛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再怎麼勸胤祥也沒用,不過好在胤祥才七歲,以後還有的是時間慢慢勸導他。

「雲生(吳有福的字),上去叫門。」胤禛懷抱著黛玉,轉過頭,吩咐吳有福道。

「是。」吳有福答應了一聲,便走上前去,敲了敲門上的那個大大的銅環,順便也打量起這座戴府起來。

從外表上看,戴府的規模應該也是不小的,光是那大門就跟一般官員的官邸差不多大,門前雖然沒有石獅子,但是兩側的刻石上所刻的老子的《道德經》以及莊子的《逍遙游》卻是讓整個府邸散發出一股書香之氣,而且這是一般的書香門第所難以感受到的,也由此可見,這戴府的主人一定不是個俗人。

敲了沒兩下,便有人前來開門。胤禛命吳有福遞上拜帖,而那人看了拜帖之後,便立刻將胤禛一行人迎了進去,看來林如海早在胤禛來之前便同這戴府的主人打好招呼了。

「奴才見過四阿哥、十三阿哥,四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那人將胤禛一行人領至客廳之後,方自納頭拜倒,給胤禛胤祥請安。

「你知道爺是誰?」胤禛有些奇怪,自己為了不暴露身份,是用林家的拜帖前來的,這人雖然穿著像是個管事的,但也不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對。

「回四阿哥的話,奴才是這戴府的管家,賤姓扶名風,這戴府雖看著大,實則只我家老爺以及少爺以及奴才和一干丫鬟僕婢而已,而奴才跟著我家老爺已經有二十余年了,因此老爺的事情奴才是盡知的。前幾日老爺曾同奴才講起四阿哥的事情,所以自然也是能認出四阿哥來的。」

扶風從容不迫的說著,卻讓胤禛的眉頭越來越收緊,因為他總覺得這扶風的身份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般簡單,只是他又暫且說不出哪里不對,因此只得道︰「既然如此,你就且起來吧。」

扶風依言起身,只這時胤祥卻是有些不耐的問︰「你家老爺呢?怎麼爺們都來了,他還不出來,架子端的比皇阿瑪還大,竟叫爺們等著他!」

扶風听了,忙辯解道︰「十三阿哥這話我家老爺卻是端的當不起的!只是我家老爺不知道兩位阿哥會深夜造訪,因此早已經同我家少爺歇下了,若是兩位阿哥有要事吩咐,奴才這就將我家老爺給叫起來!」一言方罷,便欲轉身退下。

「不必了。」胤禛阻住了扶風,「既然你家老爺已經歇下了,那就不必再驚動他了,本來我們這深更半夜的前來驚擾已是不該,若再因此攪了你家老爺的好覺,爺的罪過就更大了。」

扶風听胤禛如此說,便也就不再堅持,只是看胤禛臉上略有疲色,懷中又抱著黛玉,于是便問道︰「不知兩位阿哥可有用過晚膳?若不嫌棄,不如就讓丫鬟們服侍兩位阿哥及小小姐梳洗一番,然後將就用些敝府的粗茶淡飯如何?」

胤禛听了,點了點頭,道︰「你自去安排吧。」

「等等。」就在扶風將要退下的時候,胤禛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監兵身上,「再弄一些肉塊給玉兒的這只小白老虎吃。」

「是。」扶風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胤禛的腳下正趴著一只渾身白色的只有小貓大小的小白一虎,又憶起前段時間听到的從揚州傳來的傳聞,說是林如海林大人的獨女在百子抓周會上抓了一只小白一虎,雖然自己當時不信,如今看來,卻是真的了,因此便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待胤禛等人洗漱完畢,用過膳食之後,便自由戴府的丫鬟領路,到扶風為自己預備下的廂房歇下了,本來監兵在胤禛歇下之前有些話想同胤禛說的,只是看胤禛已經累得很了,再加上又有外人在場,不好開口,所以便想著便是明日抽空兒同胤禛說也是一樣的,因此便也就眯上了眼楮,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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