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7
老頭常說,再冷不能縮脖子,若是人將脖子一縮,就變了個味道,做人要方正,懂圓通,遇事不可畏縮,不可懼,不可悲,人要能忍方可,動心忍性,方可游目騁懷,視野極盡之大,不過這話到了林逸面前就變了個味道,他不僅是脖子要縮,就是那狗洞自然也是要爬,這臥薪嘗膽才是正途,那些所謂的謙謙君子不都是道貌岸然下有辱斯文的貨色,誰不知那背後是何等雞鳴狗盜,一肚子男盜女娼,有些骨頭是硬氣就是那吃苦的命,不過這些個真具正氣之人若是可修的那一身浩然之氣倒是厲害,修至高境,可萬法不入,萬邪不侵,其身可證,其道可證,諸方道皆可成大道,只要身俱,氣運,心智,不過現今在塵世間的只能算是大儒者,並非此道大成之人。
曾有人問聖人何謂之浩然之氣。
聖人就說︰「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是集義所生者,非義襲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則餒矣,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
這聖人的話當真拗口,若是說白了些,就是以德,義日積月累而成,若是一日少了這些,這氣自然就蕩然無存了。
師傅搬出這話不過以此說理,讓林逸覺得有跡可循,那就不會是哄騙他的了。
林逸倒是知世上那所謂正道不一定是正,所謂惡也不一定為惡,不過是稱呼不同罷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話乃是儒家的大道,聖人說的話就自然要听,不知林逸是否听了個全,不過現今就知這個理,打不過就賴,賴不成就跑,跑不過裝死,什麼花樣都有,小命要緊那才是真真切切靠譜的大事——
三獸剛還感覺老頭在不遠處,眨眼間便躥了過來,這些膽小的差些嚇出屎尿來,轉身便欲逃,只耐少生了兩條腿。
我的娘 。
虎嘯天哭喪著臉兒,一臉後悔道︰「早知就不去瞎摻和了,那老頭剛進森林老子就琢磨不透,這些年,要雞給雞,要毛給拔,這里面可是大學問,還是老子有先見之明,你看看這蟊熊,除了犯傻還有什麼,你看你這泥鰍,整日就知躲湖里,能閑出個鳥來!這林里這麼亂,你裝逼給誰看?」
老虎伸出兩爪不停刨土,挖個坑恨不得將自己給埋了。
熊戰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呵斥道︰「你知道個屁,跑的最快的便是你,這些年沒老子給你打掩護,你他娘的早喝西北風去了,你他娘的有點骨氣行吧,坑就挖這麼小,要挖也挖大一點,順道將讓老子也躲進去。」
前陣子,北面山林出了一只修煉有成的豹子,成長迅速,據說體內留著些古血,這些年老虎壓的北面那邊硬是喘不過氣來,難得有勇士揭竿而起,差點把老虎位置給擠了下來,泥鰍一直都琢磨不透這老虎怎麼滅了那豹子,而今這般看是這頭熊和老虎狼狽為奸,要想跑的遠,狐朋狗友兩張嘴。
蟊熊越是看不下去,一巴掌就朝這老虎頭上招呼過去,聲音清脆。
這一下就把老虎火氣給拍上來了,撕開大嘴,憤恨道︰「蟊熊,你他娘的有種,多久沒被操練了,看老子今兒不廢了你。」
兩地境巔峰強者就這麼扭打在一起,沒一絲形象,比這路邊潑皮還不入流,兩獸你來我往,殺成一片。
青蛟張了張巨嘴道︰「老頭,你怎麼看?」
老頭面色陰沉的很,青蛟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打是打不過,逃也逃不了。
老虎見了師傅,差些飆出淚來,哭喪著道︰「大俠饒命,小的有眼不金香玉!」
兩獸又擺出那架勢,單膝跪地,老虎見泥鰍毫不動彈,小聲斥道︰「喂,泥鰍,想活命快點,這是門學問。」
沒有一絲長進。
老頭閉眼,雷霆一擊而下。
熊戰被老頭的氣勢嚇到,舉著兩個熊掌猥瑣道︰「大俠,俺們有眼不識泰山,逸小子我一見就打心眼里喜歡吶,不瞞你說,俺可沒少踹他,難怪踹這麼聰明,明兒俺去老虎那抓些雞來給他補補腎,俗話說得好,這要想搞到老,必須腎要好吶,吃雞補腎。」
又是一擊雷霆,狗熊慘叫連連。
老頭不容置疑道︰「只取你們三一些精血罷。」
本命精血雖是珍貴,但多加修煉,還是能恢復的回來。獸以血脈著稱,在獸中血脈非常重要,得天獨厚之獸大多可修行的更遠一些,不過這年代久遠,大多上古異獸血脈變得甚是稀薄,後代雖有反祖之相,但畢竟是少數。獸修煉會不斷精存自身血脈,引靈氣以增自身實力,而曜數境。人則多是練體為始,這是本質區別,不過人畢竟是萬物靈長,得天獨厚,具慧根,靈根,體質更是千百種,可納諸訣于一身。
老頭立起一手指,向三獸心脈處各一點,三滴精血離體飛出,血氣旺盛,靈氣非常,蛟,虎,熊,無一不是得天獨厚的異種,三獸中各有非凡血脈,虎生劍尺,熊生銀毛,這蛟本就是洪荒異種。
老頭遁聲遠去。
伸指一彈,三滴血飛至空中,漸而融入丹藥——
這天地鬧多了小把戲,有些按耐不住,忽而劈下一道道罡雷,老頭風清雲淡的很,勢要借此雷霆之力成丹,丹藥銀繞些紫,四處蔓延,顯得越發的妖異。此丹在藥方基礎上,融入地階靈獸精血,再以雷霆渡劫,臻至圓滿之境,丹雖無缺,但世間傳下來都是九九之術,缺了個一,哪能圓滿。
雷霆從天空落了下來,本是手臂般粗大,慢慢成合抱大樹般,隨雷劫不斷提升,丹身上終于是出現了微微裂紋,老頭一提氣,一股絕強真氣將丹包裹其間。
一股股雷霆精華由內而外,怕是要臻至化境的丹藥。突兒藥之中一道光華沖天而起,雷霆之力從內而外,呈銀紫之色。
丹成!
天上黑雲頓時變了顏色,
狂風起,雷霆怒,萬物催,是臣服?
老頭橫眉一指,拔劍而起,勢不可擋。
他身立雷雲下,劍指蒼天,其一生所學劍訣就如那點滴之數,數之不清。
萬鈞雷霆向老頭掃來,密布天幕,雷電蜷身而卷,不死不滅。老頭倒是平靜的很,閉眼,凝神,不緊不慢舞著自己手中三寸流雲,毫無隱藏,其身一股大勢散發而去,如潛淵之龍——
深深院內,並非是那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華美,反而多了些陰森之感,若是西南園林匠心獨具。
南院古宅之下,多是陰冷之感,其前立一碑,上書四血字「尸骨無存」令人生怕,一些地頭之上哪能立這些字,皆是那「來人止步」之類的話,哪能有這感,不過這世間之大,就是少那麼些個人,也不會對這俗世間有何改變,南面李家少了個獵戶,還是背面王家多了個殺豬的又有何干,就是這一國君主死了,也掀不起什麼波浪,這就是這陸上一景,想讓世間記得你,不驚世駭俗些還真是難,不過而今。
這其間倒是房內走出個老頭來,面容陰森,這歲月倒是橫刀闊斧的在其臉上刻下一道道的痕跡,人若是老了,有些就是看著那張臉都揪心,所以大多反倒不去注意那形象了,人老了心就不似那年少時一天瞧幾次紅妝的模樣。
老者面容陰戾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是出,世還是入世?這些年,除了等等等,還是等,不知你讓我等了有多久。」
老者倒是一手捻起這身邊劃過的葉子,這神魔摘花飛葉間,倒是真的有那幾番感覺,就如那聖者,一桿細微桃花枝都可傷人三寸,打至肺腑。
「世人皆知顧惜風已死,死的應是心罷了,痴情之人最是痴心,誰人不知你會好好活著,比世人皆活的更久一些,你當我真會不知你的心意?你這是想與我一搏?君子如你坦蕩蕩,小人如我就是常戚戚,不交心,反倒有了交心之感。」
西南處皆是深澤,縱使那獵人都不願踏足,這其間獵一珍惜可值得萬金,這如果小命一抖萬一踏入了此地,就什麼也沒了,一院孤單坐落于此,曾言再以南些就是魔土,那兒萬丈青天皆顯紅色,土地荒蕪。
這老者面容陰戾,此氣足矣震驚大陸一方,修士皆可聞氣而動,但氣息至頂,那便可鋒芒現。
君子當藏氣而動,而非器呀!——
一片孤城萬仞山。
多的是冷意,東北最是酷寒,更有甚者結冰數十尺不化,世間人皆說著東方大陸東北處最是寒冷,苦寒之地,修的苦寒之至。
寒霜,鎮北莽于數萬里外,北莽為何?蠻力士力比天高,肌體雄渾,縱使那仙兵利器也難以動分毫,稱之為蠻族,以蠻開化,教義則是以血鑄得,身材高大不說,徒手可撕千斤巨獸,世人鑄寒霜拒藩籬于千里之外,更是有千年之久。
城中竄出三人來,向南而望。
青夜喃喃道︰「善行,昨夜睡得如何?怎的老听你人家打呼嚕聲,人老了,還學著磨牙了,這可不行。」
善行倒是眯著雙眼楮看著那迷霧放下,遙遙道︰「你可是派里著名的老人家。可記得當日那論道上一劍之約?」
青夜倒是大了個哈哈,抬頭望了望這無邊月色,這兒苦寒之處,月是古難全,但何處的月色不是月色,不過倒是有眼的人皆是覺得故鄉月色更是漂亮一些。
青夜繼而道︰「人約黃昏後,劍在你末梢。不約了,不約了,現在要約不是也得留給小一輩,你這身子骨,去試試這劍氣,那不是吃飽了撐著的。」
善行嗯嗯嗯的點頭稱是,這二人倒是一對良人,若是一男一女,不失為一對璧人——
一峰立于頂,背後立一殿,名字倒是霸氣非凡,殿名「承天殿」,若要是以世人理解大多乃是承天地之間那道之所以這樣,但實則也差不離,承天殿,承天之大道,道之正統,乃是不二法門,由此可見這承天二字倒是顯得霸氣非凡了些。
殿外倒是雲氣繚繞,這山間半壁便可見海日,雲中浩渺,就是那飛仙得以遨游也不近使然。
其間一男子,倒是半百之年,生的倒是樸實無華,說不上銳利,但見久了就顯得很有味道,這人當是要時間醞釀才可這般那般,其倒是一身素袍,似文士,袖間又稍稍短了一些,就是打斗起來也不顯得累贅,只听其喃喃道︰「這劍氣,我當時化成灰了也能認識,這該有著多大的勢積了多少的愁,在這般一下釋放而出,師兄依舊是師兄,提了劍,便是天下驚聞,浩渺數千里,哪能擋得住你。」
「死,不死,死,不死,這花葉兒我都似女人般數了又數,捻了又捻,這結果都是給我數錯了。而今這還是有了結果。」
這花瓣兒就那麼幾朵,誰能真數錯了,不過是人自欺欺人罷了。
這男子現今之面倒是樂得歡喜,是笑呢,是笑呢,還是笑呢。眉目舒展,說不出的欣然。
倒是殿間無聲,其嘴上倒是小聲叨叨個不停,殿前地上擺的乃是棋局,說實在的這說是棋局,實則也不算,就落了一個子,不過這子落得可真霸道,黑子持黑先行,一子直接落于天元之上,這人當真是毫無忌憚,貌似這一子落于那處約莫這都幾十年了,沒人願意在這承天殿前下這盤棋,也沒人有這本事于這座上男子下棋。現今,其端坐于一個大殿上,突而站了起來,又坐了下去,其背後是一座高聳入雲的仙山,山上雲氣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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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刻,雷霆慢慢減小,這風雨襲來前卻是享了一絲平淡,劫雲沒有散去,反倒更加陰沉了,壓著這片大地上萬物驚嘆,有的懼怕,有的凝望,雲顯得越沉,人自然也就顯得壓抑了幾分。
又是半刻,天倒是不負眾望。一真金光而現,巨尾于雲層中搖擺不定,像極了東方蒼龍,這天地韻出神物,自然也就留有這道韻?
劫雲分個三六九等,這可成實質的雷雲,自然于這九等中排了個前三等,天地一點也不跟人客氣,越是忤逆之人,自然也就要下狠刀子。
一巨首從雲層中探了出來,馬首蛇尾鹿角,這一條雷龍突現于天幕之上,通體呈紫色,這已然並非金色雷芒,雷凝紫芒。
世人皆知這龍乃是,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而今這龍現了形,可是懼戾。森林萬物匍匐,如末日。老頭手中劍勢未減,白發,青衫,和這百丈深的巨龍相對,便是米粒與皓日。其心反倒,一往無前,勢如破竹。
莫問通其心意,劍身通體發亮,三寸處突顯兩古篆「莫問」,這字乃屬古人所用,而今便是翻書也難查得。
煞氣滔天,劍意席卷整個天幕,莫問長劍突而搖身長至百丈高,徑直向雷龍屠去。老頭心境祥和,仿佛面前風雲雷電皆是虛妄。雷龍絲毫不讓,張開巨口,向劍鋒撲去,百丈劍身並未因為其而減緩,如若萬鈞。
他意屠龍!
恐怖巨響震得大地亂顫,地上萬獸奔散,心神有些不堪重負了,四處躲避這末日來臨般場面,迷霧森林上空雲層大亂,雷電亂顫,有些不甚落到地面上,轟出了不小聲勢,劍身,雷龍全都隱匿其中,一瞬間無法分辨——
東部深處那巨獸此刻睜開雙眼,瞧了瞧這上方雷劫,呼了幾個口,一會又放了下來,頹了頹脖子,繼而睡了過去。
黑雲依舊,人在何處?
天地間只剩這柄劍,勢不可擋。
良久,劫雲慢慢散開,是一片朗朗星空,持劍之人當空而立,張口既是嘯出了百丈青天,老頭沒擺太久姿勢,沒了傻小子做觀眾,顯得有些無趣,其緩緩從空中落下,一手接了丹藥,臉上沒絲毫喜色。
紫銀色丹藥,藥香竟然可散出百里之外,芳香撲鼻,聞了全身就一陣暢快。老頭默默盯著林逸臉龐,凝視良久,嘆了口氣,將丹藥從其胸口壓了進去。
敢情這丹藥並未外服而用,這天下丹藥服法各異,就如這丹藥,服不好,自己得給自己嗆死,老頭一掌餃于其胸,這藥力倒是起了作用,入侵心脈,竟而牢牢守護住,晶瑩藥液從心髒流淌到全身各處,夢醒丹之力與回天術之力竟交融一起,抵抗萬魂嗜引。
老頭面容有些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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