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1-08
小和尚還是小和尚,不挑水,不砍柴,不念經,甚至連木魚都不敲,整日不是和那佛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就是搗鼓那木魚中的小眼,好似能專研什麼勁,之後尋了個樂子就是和師傅辯解著哪個和尚該去挑水喝,黃鼠狼給雞拜年到底是安沒安好心,辯來辯去,幾年下來沒個頭,終究這日子還是這麼睡了過去,不過這小和尚依舊長不大,變不成老和尚,就是師傅也不知其間是出了何問題,只能嘆乃是佛下的大造化。
那日老和尚見在那一百零八佛像下睡著走了五十一步,不由面露笑意,見其那一臉開心樣,那是一掌門方丈當有之相,好似見著寶的賊偷兒一般,前幾年老和尚想開了,反倒不阻止這小和尚睡覺,還有些巴不得小和尚天天睡之意,沒事就問「徒弟你困了嗎」,不過這些歲月終日可苦了這小和尚,沒人催沒人煩沒人惱,終日吃了睡,睡了吃,十二時辰要睡十一時辰,很是無聊,不過他一副死不悔改之意,老和尚心態極好,念著經,翹著木魚,就是不理。
終于有小和尚惱了,今日突發奇想的提了個桶下山,滿滿的裝了一大桶的水搖搖晃晃的提了上來,三步一搖,五步一晃,就是這山間掃門僧侶見著了都嚇了一大跳,哪怕這小和尚一不小心就滾了下去,他皮肉可是金貴著呢,可是掌門的心肝,萬一掉了根頭發,那可了不得,小師叔輩分高的很,雖然長得小,披著個小袈裟,不過這人長得就是討人喜歡,雖不是太好看,總能覺得有點禪理,就于那自在我佛一般模樣,其小身板晃晃悠悠的,還是將這桶水提了上來,一股腦兒的灌到這大缸里,長長的吐了口氣,開心道︰「走走人也精神多了,不錯不錯,這個還真可以有。」
不過要想想這和尚頭頂這戒疤,哪來的頭發。
今兒小和尚出乎意料的沒有睡覺,坐在寺後碑林前的大石階上,擤了擤今早被風吹得掛在鼻子上一寸長的鼻涕,晃悠著兩腿,看膩了碑林就看這碑後,青山寺外斜,暗自喃喃道︰「不睡了不睡了,老和尚不理小和尚了,小和尚要出外瞧瞧。」
腳步漸緩,小和尚頭也不回,就知道是老和尚來了。
小和尚頭也不回,百無聊賴道︰「老和尚,老和尚,我要出寺。」
老和尚無奈,主持被這般沒大沒小的,硬是敲了其頭一下道︰「沒大沒小的,師傅現在也不叫了,要叫聲也小些,萬一被其他人听了,寺里誰還尊敬你師傅。」
小和尚白了一眼,道︰「我要出寺!」
老和尚,按了按手中念珠,似乎沒听到小和尚的話,裝傻充愣道︰「今早去提水了?轉性了?」
其實老和尚現今心中默念,出啥寺,乖乖給我呆寺里,睡個三五十年的搞不好就成了,再過些年,寺里的蓮座就該熟透了,練了器也只有這小和尚坐得上去呀。
小和尚繼而重復道︰「我要出寺,出寺。」
老和尚無奈道︰「魚木啊,天都快暗了,不好好再寺里睡覺,你于我說說,是想去哪呀?」
小和尚拍拍站了起來,見其只到老和尚胸口處,不由的跳了跳,不滿道︰「不知道,不知道,隨意走走。」
老和尚模了模其頭道︰「莫非你認識路?」
小和尚模了模下巴, 轆的轉了下眼楮,琢磨道︰「似乎不認得,只曉得挑水那條路,今兒門外那誰來著指給我看來著,那誰來著,咦!忘了,不高興想了。」
老和尚听了不由翻了翻白眼,替小和尚理了理衣服道︰「就知道你不識路,你這不熟,那不熟的你還想去哪兒?天下之大,去了就回不來咯!紅塵是條不歸路。」
小和尚不以為意道︰「我識得那圖,師叔祖翻給我看的,他都說讀萬卷經,不如行萬里路。」
師叔祖?老和尚有些無奈,笑道︰「師叔祖老眼昏花了,說的話,我都不信,你還信!難不成你比我還笨。」
小和尚蹦蹦跳跳,擠眉弄眼道︰「原來師叔祖老眼昏花了,我這就與他說去。」
老和尚趕忙拉住小和尚,道︰「別別別,今兒是我眼花了些,師叔祖咋的會眼花,師傅開個玩笑而已,開個玩笑而已。」
小和尚跟念經一般,不住在老和尚耳邊念叨著︰「我要出寺,我要出寺,我要出寺…………」
老和尚無法,一開始裝著不理,久了這神經終日給繃著,差些就給念煩了,阿彌陀佛都念錯,念成我要出寺了,一日老和尚終于妥協了道︰「好好好,出寺,出寺,出寺,去哪都給你去,都給你去。」——
林逸躬身進了這石中,其下有些昏暗,十余步內不見光亮,索性林逸可于夜間視物,倒也無妨,其上較為矮小,只好貓著身子而過,走了幾步,入了一個拐角,前方隱約有光亮。
這地下果然別有洞天,走道顯長,光是這掘出這麼一大塊地方就是要費不少功夫,何況這郡守也不願他人知道,一路上並無些機關暗器那無聊之物,過了這走道豁然開朗,這處四周石壁,已然可稱作石室了,室內有光亮,其上四方置夜明珠四顆,嵌于石壁上,上繡饕餮龍紋尊,這四周無人,壁上四面繪的乃三十三觀自在菩薩像,形態各異,其相貌端莊,或乘蓮座、或手持淨瓶、或低頭信手、哪樣不都是那大慈大悲相,林逸躬身對這三十三相禮拜,盡顯恭敬之意。
他雖是修的乃道家功法,但對這宗教間,還是多是禮拜,釋家多有神跡而顯,其僧侶,信徒還是不錯,處處與人為善。
三十三觀音像雖是出一菩薩身,但這三十三相顯于人身可能顯很多處,就是那身體形貌特征,也是大有講究,如那女子蓮無須,下月復含香若麝,男子垂耳,眉心生朱紅印,皆是相外顯,若多顯特征則佛緣更是廣博。
四周除了這三十三觀音畫像再無他物,這三十三畫像皆是手繪而出,畫工栩栩如生,筆墨濃淡出可見那一顰一笑,繪制更是以那丹砂,青紅,珍惜之料來繪制,可見其用心,可謂是世間罕有真跡,這畫工林逸也只是精通一二,老頭畫很是神韻,林逸無聊就會拿來擤鼻涕,不過面前這景致不得不嘆服。
小時,林逸書間見這觀音穿的少,其胸,美名其曰,又不是真的,你佛門大慈大悲,模模也算不得大事,觀世音自然要有奉獻精神,我依舊敬你拜你禮你,模模又何妨。之後老頭對其說,這觀音本是男相,林逸頓時就沒了興趣,嗤之以鼻。
這男人本,,還需從女圭女圭抓起。不過這林逸倒是無需培養自來就,只是不顯,心氣高,自然間的都是美人兒。
四周空曠不已,見了這景林逸不免有些失望,繞著石壁轉了一圈又一圈,花了不少時間,愣是沒敲出些端倪來,其觀音本屬男相,這郡手繪這觀音倒是不稀奇,其喜男又喜女,林逸一陣納悶,就覺得這三十三觀音像有些奇怪。
正壁之上繪一觀音,乃是那楊柳觀音,左手結四五為陰,另一臂擺的甚低,一乳微露,很是獨特。
佛言。
若多婬.欲,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欲。
若多嗔.恚,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嗔。
若多愚.痴,常念恭敬觀世音菩薩,便得離痴。
…………
林逸不免覺得這人趣味惡俗,你就算對男子生了些興趣,也用不著擺弄這觀音,這乃是大不敬之罪,自己那是年少不懂事。
笑了笑,林逸怕有便,持這莫問,輕輕一點那半露乳.尖處,美名其曰,畫龍點楮。
異變突生。
石壁變幻,前方觀音相中開,顯兩門。
一門上書曰塵垢,一門上書曰骷髏。
儒家視那金錢如塵垢,視那紅粉為骷髏,這二門內究竟有何不同,倒是讓林逸不禁生了一些期盼,更生出了些危機之感,突覺這取物有險。
此行為的就是那金錢塵垢。
其內黑暗無比,見不得光,這一地下竟生出這麼多名堂,林逸笑了笑,手舉長劍,不由有些警惕的入了這塵垢門,緩步而過,十步內未有變,越是向前就越令人詫異,其間擺著眾多死尸,隨意堆放于過道兩旁,皆已成干尸,骷髏嶙峋,白骨森森,讓人不禁心生膽寒,林逸越走越是心驚,不禁念起那往生經來,這二十余步,光是干尸就有三十余具,成骷髏後見不得他死因,看其骨,皆是男子。
行了十余步,前方是一處敞開的石室,林逸持劍而立,並不往前。
其下踏步有九格,林逸小心翼翼的拿劍點了點,無恙,踏一步又是點了點,不免長吁一口氣,四下氣氛靜的可以,除了自個的呼吸聲外,並無其他聲響,不免有些緊繃,石室也是一石門擋著,推門即入,林逸一舉一動皆是小心翼翼,哪怕是多生了禍端。
推門並無恙,乃是一夜明珠瓖嵌于頂上,照的四周一片敞亮,加上這顆夜明珠林逸見著也有五顆了,好生奢侈,一顆夜明珠就何止千金,其下皆是以青木盒子包裹之物,林逸不免高興,這堆積一起的晶石,林逸就是敞開鼻子一聞,都能感這氣入了鼻翼間,好自享受。
林逸眉開眼笑,現今可謂是大肆掠奪,挨個將盒子打開,整整兩百七十二塊上品銅晶,二十三塊下品銀晶,皆入了林逸手上那「儲」中,搜刮了一圈也沒見著其他長物,金銀珠寶倒是多的很,塞了些進鐲子中。
林逸暗自贊賞了一番,他又沒拿完,算不得貪,這不是視金錢如糞土是什麼?這不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是什麼?
石門中開,林逸推門即出,不做停留,越發覺得這其間有些不妙,難免又生了絲興趣去探探那骷髏一門中是何景。
師傅常道,好奇害死貓。
入了又何妨。
林逸緊張兮兮的踏步而入,其間只听得自己腳步聲,這道上並無死尸,顯得干淨些,幾步之後竟听得一些鐵索之聲,拉扯著地面,顯得十分刺耳,林逸有些疑惑的舉劍,推門而入,其中之景著實讓人一驚。
一個夜明珠將四周照的昏昏暗暗。
五個男人鎖于鐵索之上,四肢皆是有鐵扣扣著,面容消瘦,眼眶塌陷,身上只有一長被蓋著,不過認真看幾人樣子,皆是長相頗為清秀的男子,見著林逸不免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身子,未有說話。
地上刑具遍地而是,皆是那極刑酷刑之用,一旁是個木桶,做便池之用,東西備的還算齊全,其上乃是幾個洞口,顯些微光,若是沒猜錯,應是于此處拋些吃食,飲水之物,為幾人飲用。
林逸每踏一步,幾人就顫顫巍巍的向後推一些,林逸明晃晃的劍,著實有些嚇人,幾人退無可退就縮至牆角,不免有些畏懼。
林逸苦笑,自己何時變得這般嚇人了!這幾人不是犯了大惡,就是這郡守一己私欲,將這些人監禁此處,供自己發泄之用,不然為何皆是那些美少年兒。
不由問道︰「你們為何人?為何會困于此處。」
幾人面面相覷,嗯嗯嗯的說不出話來!
林逸見此景,不由嘆了口氣,怕是舌頭早已被人割了的苦命人兒。那塵垢道上,應該就是死的人留下的尸體,看這鐵鏈上鐵鐐還多數十幅,林逸就縮了縮脖子,這得多少人,這道貌岸然之下,藏著的這般心思,這般作態,這人心果然是最最難懂之物。
救是不救?救了又何以將幾人帶出這府都是個問題。
想歸想,做歸做,還是要付出實踐——
林逸帶著五人出了這骷髏門,幾人顫顫巍巍,很是懼怕,前方立著兩人,一個為郡守許攸,手持一君子劍,一個林逸認不得相貌,不過看其一身衣衫,駝背,須發,盡顯老態,應是此府中老管家。
早已感知二人于門前,林逸重新那肚兜蒙住了臉,盡顯猥瑣之態。
林逸于二人距十步。
持劍于兩人對立,五男見著許攸,早已顫抖著腿,跪下,無力再走,甚至有著爬過去之樣,林逸搖了搖頭,看來這幾人深受這郡守毒害不輕。
許攸面帶笑意的看著林逸道︰「哪來的道士,好生膽大,不過既然來了,何必如此匆忙的離開,不如坐下于鄙人共飲一杯有無?那門內之物皆是你拿的罷?」
笑是笑,多是冷笑。
林逸見其眸光冷冽,一副無所謂道︰「拿了就是拿了,哎,這東西都是百姓之物,你就不嫌手軟,不過沒事,現今貧道幫你收了也算是物歸原主了,貧道就是一窮苦百姓,見錢眼開,沒辦法,不過自從知道了大人這些癖好,反倒知道了大人這一副嘴臉之下藏的誰何面目,不得不談,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說,你別看我後面,大男人的,有啥好看的,哦,我倒是忘記了,您就喜歡男人。」
說罷還自顧自的哈哈大笑,這說損話,怕是無幾人可以出其右。
許攸笑了笑,也不生氣,道︰「今兒出不出的了這門還是一回事,要走?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林逸盯著四周觀音相,吹著口哨沒有說話。
吹得就是那將軍令。
一旁老管家冷笑道︰「今日你先是入城,之後便進了這晶石坊中,更是屠了大人門口的探子劉緒軍,不知是否有錯?怕是于坊間做了何交易才會來府中盜竊,好一個欺世盜名的江湖混混,說說看你于那青陽觀有何瓜葛。」
林逸白了白眼,大笑道︰「哎呦,還真是查的詳細,沒錯,都是貧道做的,青陽觀吶,貧道早就忘了這一地方,廢話少說。」
許攸冷笑道︰「這些年入得府中,可豎著出去的還未曾有過,今兒,你以為能全身而退?」
世人殺修士之法多的是,修士傷人雖會遭雷劫,但這天劫好似記得一本功德簿,越積也就越厲,千百年前有一人名李元霸,十方無敵,于陣間破地境,之後無退,反倒屠人數無數,退軍時,舉錘嘯天,不可一世,于馬上被浩蕩天威,落雷活活震懾而死,可謂是壯烈淒慘無比,世人誦其勇,更誦其不知天高地厚。
但依舊有不知死的修士,為了對付人,痛下殺手,世人研誅仙箭,鎮魂弩,以克這可飛天遁地之人。
林逸此劍先行,劍鋒婉轉,一挑許攸。
許攸練的是一門君子劍,劍走龍蛇,其氣清,可震出朗朗乾坤,林逸氣力稍勝些,老管家在一旁見其示弱,揮拳而上,其並未著兵,用的乃是道門五行拳,拳意虎虎生威,以金木水火土衍化,磨生進退,以腰轉軸,一記崩直撲而來,威勢甚烈,林逸提掌與其相對,愣是被逼退數步,老管家一記梅花盤步,站的很是穩健。
其上內勁凜冽,怕是七階中玄,就是那許攸怕不止可舉百擔之力,在下人面前有所隱藏,應是與己一般,七階下玄。
趁著林逸于老管家交鋒之時,許攸趁空將五男全部刺死。
林逸看著心中惱火頓起,運流雲,以勢壓管家,將其逼退數步,向後退去。
倒是許攸看出了林逸心思,冷哼道︰「還算有兩下子,門已關,今兒你以為你出的去?」
林逸吐了口水,並未回答,手上力道更強。
老管家一擎,東方甲乙木,扼林逸劍招之上,很是剛烈,五行拳就是這剛柔並濟的招式,腳步穩健。
林逸手捏二指,竄出道之火,使了招莊稼把式,將其逼退,許攸跳入陣間相助,三人打的為妙,一人可與林逸持平,兩人其也不弱下風。
林逸微怒,毫無保留,縱使八階之人又不是沒屠過,焉能怕你這兩虛人。
流雲,闕月,攪得這四周一片繚亂。
數百招,未有果,徒留其間氣蒼白。
林逸硬抗老管家一掌,揮腿將這許攸仰面踢飛,那是下了死力,這郡守雖無站起來,但林逸知其未死。
站,依舊死戰。
林逸一口鮮血濺于觀音相上,更是猩紅,其劍低兩分,迎其掌,左手一記道之火拋出,燃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