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5
天蒙亮。
一衣著襤褸的老道餃著個腿兒,坐在這宅子外一石階上,拿著兩花生逗弄著肩上潑皮猴兒,將這花生,殼捏碎去了皮,就是不給這猴子吃,猴兒有些緊張,時不時的叫兩聲,顯得四周格外靜逸。
一人一猴,悠閑的很,在今兒這出門在外要注意著裝的江湖里,誰出行不得裝裝門面,有幾分拳腳功夫的腰間要垮個刀劍,就如那話說,「再窮不能窮了門面,再苦不能沒了衣裳」,哪怕落了人眼,這老道就跟那裝扮出塵的高人是天差地別,時不時的有早起趕著出門購置東西的夫人會在這老道面前善意的擱兩個銅板,長安城內佛道氣鼎盛,道觀佛寺林立,大多那混的悲慘點的人,都會剃光了頭著僧袍,或綁個發髻著道袍,在這城間騙口齋飯吃,心善的婦人都會擱幾個板子,也就不會去理這人到底是真是假。
一老道坐在這巷中實則有些顯眼,琢磨著那衣衫平整的道士見得多了,這襤褸老道倒是新鮮事物,估計會想著上來算一卦。
老道瞧著那兩個板子,咧開了缺了門牙的嘴呵呵直笑,也不怕漏出風來。
花生被猴子搶了去,老道模了模它這毛,笑道︰「痴兒,痴兒,你喚作這名倒是一點也不痴,你說這人總是傻得,能傻成這樣,還真不見得多,你說是吧?總以為能救人命,結果都難自救,也不曉得自己這般值不值得,約莫著這些人總覺得這就死得其所了。」
痴兒吱吱叫了聲,好似听懂了老道的話,一粒花生放到嘴里,一下一下嚼的起勁。
老道將這臉瞥向府門,淡淡道︰「不過這說來說去的,還是得自己瞧著覺得值就值,別人怎麼說都不頂用,傻再是傻,那也是傻別人的,今兒我若是來晚一些,估計得去陰曹地府撈人了,估計一會朝廷就得來人了,咱得先去畫畫龍去。」
痴兒這話听不懂了,拿著兩爪子撓了撓頭。
老道忽而笑道︰「勢比人強,咱得踩,勢比人弱,得變著法子踩,貧道一生不弱于人,這小子運勢不錯,得了那山河圖,也就省了一些心思,呵呵,一箭讓這山河圖沒了浩氣,好大的手筆,一點也不心疼,可惜他就是缺了龍氣,命里沒一絲龍氣!」
「琢磨著是我瞧走眼了,瞧走眼了!修道之人哪里修這王道,現今我總算懂得那姓孫的干嘛老感慨,人生真的寂寞如大雪崩,果真寂寞如雪啊!」
他這般喃喃自語的,不怕被人笑狂妄,樂得一番自在。
說罷撿起一邊的「一代神算」破爛牌子啷當過市,瀟灑的很,老道說這畫龍也不知從何處畫,常人畫龍定然只敢畫四足龍,再添一足那就是犯了大忌,這話玄乎的很,就算听著了,大多也就當那老瘋子一笑而過,畢竟理法再嚴,也不會跟個看似瘋癲的老頭計較——
今兒朝堂之上炸開了鍋,
長安城中發生了大事,一夜間這傳詔太監丟了性命,今後再也听不到這太監吆喝著上朝了,眾人還是有人悵然若失的。
寧豐硬是給人打成了殘疾,前去看望得人皆是紛紛搖了搖頭,太醫傳信,沒兩三月起不來床,遙想這風流人物也落了這下場,著實有些淒慘。紅瓖數十衛沒了性命這可是不小的事,死的還是太平街,里外皆拜一人所賜,怎能不令人驚訝,好膽大包天之人。
上柱國今兒上了朝不理不睬,這掌管京城要務的大理寺少卿都差些扛不住了,一晚上一根弦的繃的緊緊的,一外地佬攀上這大理寺少卿這官職實屬不易,可以說是祖上墳頭冒了青煙呢,這位高活的自然也就更累了一些,說話做事都得夾著個尾巴,就如今兒這事來說,萬一皇帝一之怒下拿他解氣,頭頂烏紗是小事,掉了腦袋那就真的氣也沒處撒了,但皇帝對此事也是不聞不問,昨個一道秘旨壓于案台上,讓這少欽吃了半顆定心丸,這京官都是八面玲瓏的貨色,見此景,都在紛紛猜測!
大多是在瞧著這幾個人的好戲,就如這朝廷內閣水深的很,袁志煥也就是不結黨營私,才一直為顯宗所喜。
今兒顯宗是一字不提,有事上奏無事退朝之樣,上柱國今兒朝上听這話干脆就閉目養神,上前的大小官見這上柱國這模樣也就不敢上前相詢,只得自己琢磨其中緣由,若是自己理解,這上柱國要說的話也就是只可意會了。
文黨三三兩的的扎堆而立,武將也是相熟的扎堆而戰,涇渭分明,就如那文人嫌棄武人粗俗,武人嫌棄文人毋庸風雅那般,但這朝間畢竟都是有顯宗未對著朝堂上拉黨結派的有多意見,沒了徐匡胤在,這文黨頭就抬得較高一些,退朝時上柱國拍了拍這大理寺少欽的肩膀,煞有深意,留給這戰戰兢兢地的少欽一偉岸背影。
顯宗下了朝,就來了這御花園散步,背後三兩太監皆是退的遠了些,跟了這皇帝數年的人誰都知曉得陛下一些習性,有事得急報,沒事得快躲。
顯宗有五子一女,最是疼這小女兒,五子皆過了這及冠年,也就更容不得放肆。
今兒這公主殿下勤快的很,見這皇帝下了朝,急匆匆的朝御花園奔來,也哪的這百般調皮的丫頭能有這般閑情雅致看這花花草草。
一樣是未經人傳報,就如那公主九歲時所言,「女兒見老爹,哪里用得著這般天天傳報,真見外」,那日顯宗哈哈大笑,說這長平來了,不必傳報,雖是不合規矩,但這東西畢竟都是人定的,哪里有皇帝給人當馬騎的,皇子們雖是見著了嚴父,終究是忘了小時候總騎在皇帝肩上洋洋自得的事。
其他五個兒子子就沒了這般待遇,框框條條遵循的很是嚴苛。
人總是記壞不計好。
長平喘著氣的跑到顯宗面前,搖著面前高她半個人,依舊挺拔的身影,焦急道︰「父皇,你真要抓他回來?不會真就想見他閹了當太監?」
顯宗背著兩手,瞧著長平走了過來,輕輕好似討好這女兒,道︰「父皇看似那麼凶的人麼,昨夜你一個勁的說,這不朕才緩了一夜,今兒是請他回來,不是壓他回來,領不領情,那還得看他自己,那當不當小太監還是你說了算,你說可好?」
長平低下頭,喃喃道︰「好是好,但不是他是重犯?怎能如此。」
顯宗走了兩步笑了笑道︰「重犯?長平瞧見他殺人了?」
長平突而一呆愣,想起林逸昨夜那般模樣,趕忙搖了搖頭,結結巴巴道︰「沒瞧見,沒瞧見,什麼都沒瞧見。」
顯宗朝前走了幾步,頗有氣度道︰「那不就是了,你也未瞧見,朕也未瞧見,隨他們怎麼說去,反正都沒瞧見,朕想讓誰瞧見那便讓誰瞧見。」
長平不懂這父皇今兒腦子里賣的是什麼藥,很少瞧見他這模樣,但怎樣,終究父皇都是對自己好的,長平知道這些就是了。
這話說的氣勢磅礡,顯宗這臉大刀闊斧鑿的漂亮,若是一身文士衣裳,定然清逸非凡,多年這執政,氣度更是不凡,所以才生出個這魅惑眾生的女兒來,道人厲害的會觀龍氣,龍氣越盛,則國運更加昌盛,天下皆知這龍氣可修,得天子運勢,可掌莫測之威,但這皇帝有修的幾分就不得而知了。
這本是震動京城的大事就這般被顯宗一語帶過,長平驚訝無比,顯宗怎能容忍林逸這般在長安中造次,目無章法——
林逸一暈就是半天,趴在床上,這可是的稀罕時候,這一身真氣就是這般所得,老頭說著修煉那就是細水長流的事,一朝悟道的那是聖人,常人還是得一步一步的往南山徑上踏,沒有一蹴而就之法,快了容易從山上滾下來,慢了後面的人就趕上了,終究不是個容易的事。
雖是急不得,但林逸平日夜里也只得被這萬魂嗜引苦苦糾纏,那就更睡不得,這般下來,倒也修行的快了一些,雖是整日里坐著一步天境之夢,但終究還得面對事實。
林逸一醒身,趕忙模了模自己死了沒?
見得一身好好地肉,有些詫異,手上還插著那牛血管,血不再往血管里留了,但這只手卻是動彈不得,林逸詫異了幾分,經絡不通,無疑是被人點了穴,止了血。
月兒嫂子會幾分武藝,林逸知道,但這會是她所為?
林逸一想,趕忙去探這青然鼻息,是渾厚穩定了不少,昨個岑參婆娘給青然包扎過腰月復間的傷口,今兒這血也干了,流出之血竟然成了紅色,實則有些驚訝,恢復的也太快了些,自己血能有這般奇效,能克那誅神?
林逸不信,又往其胸口模去,模就算了,還得揉兩下,喃喃道︰「我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軟,真是極軟吶!」
又想起了那豐原內的二夫人!
昨個林逸本就是失血過多,又這般給青然換血,這可是以命抵命的事,林逸從小就給老頭用那藥理溫養長大,又服了那添了三獸血的夢醒丹,可謂月兌胎換骨,這一身血肉也就成了寶體,就是那血液也沒了腥味,聞起來清香撲鼻,顏色比常人稍顯的但淡一些。
林逸這頓時喜極。
體內真氣渾厚了不少,渾然不覺間至這七曜上玄亮,這是破了境了?且體內並未有一些不適,真是奇異非凡。
這世間哪里有睡夢中破境那檔子事,蒲老之事,林逸不信,只是將其當做那落凡的仙人,林逸前面那睡了三十年,不可同日而語,三十年才進了一大境,不足為外人道也,今兒就一夜間,若是正常修行,怎麼著也得破修煉到何般境界去了,青然為何,還不得給其提鞋鞍馬的,哪能這般被人欺凌。
不過這修為能漲總是好的,一來二去,萬一哪天那天就也就睡睡到了,那可有多愜意。
這院外是一陣敲門聲,林逸耳目極好,過了一陣子,月兒嫂子匆匆而來。
林逸提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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