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大老虎」……不對,現在應該叫張嬸子,拿了自己兒女的衣服給三人,因為蕭成太小,而張家大小子張大順小時候的衣服全都改了給張家小女兒張清梅穿了,所以蕭成現在穿的是梅子小時候的舊衣服,一個萌呆蘿莉便呈現了出來。
蕭菲拽了拽身上打了個補丁的粗布衣裳,有些不滿的使勁拽了拽下擺,她穿的也是梅子的衣服,梅子現在六歲,長得卻是有些憨壯,所以蕭菲穿上身大小挺合適。
「阿姐!你看衣服上面還有補丁!」蕭菲皺著眉扯著袖口,一臉的不滿。
蕭芳穿的是張大順的衣服,張大順今年十四歲,壯的像頭牛,蕭芳將張大順的衣服扯拉半天都沒穿好。看到蕭菲皺著眉頭,又趕緊隨便的將兩只胳膊從袖子里掏出來,也不顧整理就蹲在了蕭菲的身邊。
一邊撫平蕭菲的眉頭一邊說︰「菲兒皺眉就不好看了,農家人日子都不怎麼樣,給你穿的也說不準就是人家現在最好的衣服了,你瞧外面的梅子,身上的衣服粗糙的都像麻布了。菲兒你放心,近些日子先忍一忍,阿姐一定會努力賺錢,不再讓菲兒受苦。」
蕭菲听到蕭芳的話心里一暖,這邊又听蕭芳附耳悄悄說︰「一直沒機會告訴你,我懷疑昨晚不是倭賊進城,而是有人害蕭家,以後的日子你定要注意,千萬別在外面漏了什麼把柄給人,不然咱們連報仇的機會都沒。」
蕭菲眼神閃了閃,一絲狠戾一閃而過,然後又乖巧的點點頭,「阿姐,菲兒懂,你放心吧。」
蕭芳有些驚訝,蕭菲才七歲的孩子,听到家里人是遭陷害竟也沒有哭嚷,反而如此鎮定,這讓蕭芳有些無法接受,難不成蕭菲會不傷心?可是又想到蕭菲之前的表現,完全沒有沒心沒肺的樣子。
蕭菲看到蕭芳的表情便猜到蕭芳心里所想,原本不想解釋什麼,卻又怕姐妹間產生隔閡,便黯下了臉,神色怏怏的說了一句︰「阿姐,我也看到府邸被燒了,我們……能找到凶手為父親母親報仇嗎?」。
蕭芳心底暗自舒了口氣,自己怎麼忘記了蕭菲比自己考慮的還多,當時以蕭府為中心的大火可是把大半個金州都照亮了!便勉強的扯了一個笑,「菲兒放心,一切有阿姐。」
這是蕭芳第二次說這句話,蕭菲仍清晰的記得蕭芳在山洞中說這句話時臉上鄭重的表情,像是把一輩子都壓在了這句話上。
蕭菲伸出小胳膊輕輕的攬住蕭芳,「阿姐,不要去找舅父好嗎?」。
蕭芳一愣,蕭菲也想到了這一層?隨即眉頭緊鎖,蕭菲才七歲啊!滅門的事件讓她一下子背負了這麼多東西,這些哪該是一個七歲的孩童該想的事情!
「菲兒,我都會安排好的,你不要想這麼多,知道嗎?」。
蕭菲知道蕭芳是為她好,不想讓她沒了童年的自由,可她不能讓自己和阿姐就這麼白白去送死。
「阿姐,事情發生的時候,三姨娘她們一家都去哪兒了?」沒等蕭芳說話,蕭菲攥緊了拳頭又繼續說道︰「我看到宇騰哥接三姨娘和二姐從西門走了。」
蕭菲的話有如擎天霹靂將蕭芳的希冀徹底打破。
昨夜是大年夜,蕭府的所有主子都聚在味品堂,也就是蕭家人過節吃飯的地方,可獨獨少了三姨娘和她的獨女蕭玲瓏!
蕭府有四位姨娘,三姨娘在蕭府是最得寵的,連帶著蕭玲瓏的地位也快趕得上蕭芳和蕭菲兩位嫡女了。三姨娘每日在蕭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麼要背叛蕭府?這怎麼又跟舅父扯上關系了?
蕭芳越想越心驚,滿臉嚴肅的看著蕭菲,「蕭菲,這種事可不能亂說,舅父一家待我們如何你也是知道的。」
蕭菲到底還是個七歲的孩子,看到蕭芳繃著臉喊她的名字一點也不相信的樣子,她的心里十分著急,可她必須鎮靜下來,這樣說的話才更能讓蕭芳相信。
「阿姐,我曾經去書房找父親的時候偷听到父親跟一個男人說話,听出父親跟隨的是魏王!而且有一次我在父親書房的香爐里看到燒的只剩一角的信箋,卻能清晰的分辨出上面是魏王的玉章!」
蕭芳腿一軟,撲騰一下坐到地上,這個世道就連京都濟橫的平民老百姓都知道,舅父汪和跟隨的是太子!
「你確定?」蕭芳遲疑的問著,希望下一刻蕭菲能嬉皮笑臉的告訴她,她是和阿姐開玩笑的。
「阿姐,千真萬確!」蕭菲曾經見過父親母親成親時各家送的禮單,大的王府世家都會蓋上印戳。蕭菲在書房見到信箋上的玉印之後還特意又翻出禮單對比了一下,絲毫不差。
蕭芳的腦子有些懵,現在事情完全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發展。
太子現在和魏王爭權爭得厲害,這是明里暗里都能看出來的,如果父親真是追隨魏王,那太子得知滅掉蕭家的可能是最大的!畢竟金州遠離京都濟橫,太子造偽證說蕭家是被倭賊所滅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蕭芳正在細想的時候,被蕭菲使勁推了一下,回過神來就听到外面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瑜哥兒!好了沒?」
農家人沒有進屋敲門的習慣,張嬸直接推門進來,看見蕭芳站在離蕭菲較遠的地方手忙腳亂的扯著過大的衣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瑜哥兒,衣服不是你這麼穿的。」張嬸上來要幫忙,卻遠遠的被蕭芳制止了。
「嬸兒,男女授受不清,還是我自己來吧。」蕭芳用衣服緊緊的裹住自己的身體,朝張嬸使勁的擺手。就算自己才十三歲,身子還沒長開,可張嬸養過兩個孩子,若是讓她有一星半點的懷疑都得壞了大事。
「切,你個半大小毛孩子,我家大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給他洗過澡呢!」張嬸一臉的不屑,一張嘴就把身後跟來的張大順說的滿臉通紅。
「阿娘!」張大順從小到大還沒被自家母親當著姑娘的面調侃,看到蕭菲坐在炕上眼楮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張大順就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水……水燒好了,我去帶……帶小哥兒去洗澡。」張大順紅著個臉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重重吸了口氣像是在為自己打氣,沖到蕭菲身邊將坐在炕上流口水的蕭成一把撈起來往門外帶。
蕭芳瞪大了眼看著瞬間消失在門口的張大順,對著蕭菲感嘆道︰「嘖嘖,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
蕭菲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繼續在炕上整理著本就已經很貼合的衣物。粗俗的動作愣是被蕭菲做的優雅靈動。
蕭芳心里暗想,若不是遇此禍事,菲兒以後定是一個大家主母,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事情發展到了如斯地步,以後能不能活命還說不定。
既然已經知道了舅父與蕭家滅門事件有關,那就決計不能輕易犯險了。听菲兒的話語,事情還與三姨娘有關,可她一個受寵的姨娘,又為何會背叛父親?
迷點太多,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蕭芳決不會帶著蕭菲和蕭成去狼窩里送死。可是世界之大,她們要如何才能找到立足之地?要如何才能報的了家仇?世界之大,竟會找不到容身之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