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菲打量著眼前用破布包著頭的女人,臉被嚴嚴的遮住,身上的衣服料子不錯,卻已經磨蹭的又破又髒,握著頭巾的手也粗糙不堪。
面上沒什麼表情的蕭菲,眼里卻傳來濃濃不悅的信號。連帶著蕭芳也不搭理,直接轉身走到客房的圓桌旁落座。
蕭芳無奈的搖搖頭,將站在門口的紅蓮請進門去,又探頭讓店家小二送了一壺熱茶過來。
「不用拘謹,先做吧。」
店家小二送茶進來之後,蕭芳便也招呼著紅蓮隨意的坐下,現在屋子里只有蕭芳、蕭菲和紅蓮三人,張大順為了避嫌去隔壁屋哄蕭成了。
紅蓮將頭上蒙著的破布一把扯下,卻沒听到想象中的尖叫,十分驚異看著蕭菲,卻見對方只平靜的看著她,一雙漂亮的眼楮只透漏出一股淡淡的厭煩和難過。
厭煩便也罷了,可這難過……?
「這位跟你一樣,是我在逃命路上遇到的,是個落魄的姑娘,名喚于臻,帶著個被後母虐待成痴的小子。」蕭芳淡淡的向紅蓮「解釋」,並未表現出什麼多余的神色,她要讓紅蓮意識到,大伙全都是一路人。
蕭菲本端著一杯茶在喝,听了蕭芳這話之後一下子拉下了臉,茶杯「 」的一下就被放在了桌子上,茶水也散落到四處在桌子上形成了一片美麗的點綴。
紅蓮被一驚,身子也跟著一顫,她真是被嫌棄的怕了。雖然大有的人都很敬重她,可是誰說不是只在表面的客氣呢?而且在馮府也真的是受盡了冷漠,沒有丁點的溫暖和親情可言。
「瑜哥哥,你怎麼可以帶外人跟我們一塊兒嘛!」
蕭菲撅著小嘴,平日里暗藏心機的杏眼此刻噙著淚水,像是隨時會流下淚來的樣子。
「臻兒,她也是個可憐人,咳……」蕭芳故意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同是天涯淪落人,誠心相待,便會得到不一樣的收獲。」
蕭芳晃晃短小的腿,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蕭芳身邊摟著蕭芳的腰,用孩童特有的聲音糯糯的說道︰「瑜哥哥,你收了別人也只疼臻兒一個好不好?瑜哥哥只能喜歡臻兒一個,臻兒不想和別人分享瑜哥哥的疼愛。」
蕭芳一愣,隨即明白了蕭芳的用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然後抬頭用比較尷尬的面孔對著紅蓮,卻見紅蓮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紅蓮?」蕭芳試探著喊了一聲。
紅蓮猛地一回神,見蕭芳正盯著她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竟給丑陋的臉增添了幾分綺靡的神色。
毀容之前也定是個樣貌不俗的美人吧,蕭芳在心里暗嘆著。
紅蓮把吊著的一顆心吃進了肚子,看這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也只是怕傾心之人會把愛分給其他人罷了,並沒有真正的討厭自己,怪不得剛剛會露出難過的神色。
這種兒女之情,曾經自己也是有的。問世間情為何物,只讓人放不下胸襟,容不得他人。在毀容之前,自己也是見不得馮七身邊有別的女人的。可是男人三妻四妾,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個世上,女子何曾能真正做得了住?
「恩公放心,我這麼多年的苦不是白吃的,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之人,便知最好不去產生什麼芥蒂。」紅蓮輕輕一笑,透著滿滿的成熟氣息,完全不似剛剛在大街上撒潑的女人。
「那便好,」蕭芳回之一笑,「帶會兒我會讓店家小二再準備一間客房,明日一早我們便啟程。紅蓮,只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把該收拾的回憶都收拾干淨了,做好跟著我們吃苦的準備,我的性子你日後便會知道,只要你有好的心性,我便絕不會虧待了你。」
只十三歲的孩子,卻能說出這樣老成的話,讓人不經意間便心悅誠服。紅蓮心中萬幸,果然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這是自然,恩公放心,紅蓮,絕不會讓你失望的。」紅蓮端起面前做工粗糙的茶杯,擱置在眼前慢慢的用杯蓋劃著,發出叮鐺的聲音,「只是,這臻兒之名,是恩公賜的吧?紅蓮也求一名,也望……有個姓。」
紅蓮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似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她才想起,她的師父也是無姓的。相隔多年,師父,你還好嗎?
「呵,還真是被你瞧出來了,除了我,他們都不是真名,給你起個也沒甚問題,不過,瑜郎也是沒姓的。」
見紅蓮一臉不解,便解釋道︰「我自幼隨師父野游,師父無姓,瑜郎便也無姓。」
這世上還有如此巧的事嗎?紅蓮「撲哧」一聲笑了,這便是天意吧。
「便叫啊錦吧,你我,從此皆姓蕭。」
腰間突然一緊,是仍抱著自己的蕭菲雙手掐了自己腰間的肉。蕭芳齜牙咧嘴的樣子逗樂了一旁心情不錯的紅蓮。衣裳發飾收拾規整的蕭芳看的甚是順眼,多加改造修飾定會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蕭瑜,蕭錦,甚好!」紅蓮喜不自禁,「恩公,那你我自此便以……」
「姐弟相稱。」
「好!阿弟,那我……先去客房收拾一下,你,你跟于臻先商議一下行程。」紅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她從未想到自己竟是這麼好運。若是前世能跟著恩公走,便也不用再多受那兩年的苦了吧。
沒錯,紅蓮是重生的。
她自被馮七踹過之後神智便有些不清楚了,再暈過去之後身體里的魂魄便更換了,變成了兩年後死去的那個紅蓮。
前世,也是現在的這位恩公救了自己。但是自己卻在醒來之後眼睜睜的看著恩公離開。
所以這次在馬車車廂里轉眼醒來看見蕭芳之後,紅蓮回過神的第一反應便是︰無論結果如何,一定要攀上這個不知是大是小的樹枝。
若是任蕭芳離開,不抓住這個機會,她的結局只能是更慘。反正是死過一回了,再拼一拼又能如何?
蕭芳應了一聲,待紅蓮離開,便將事情的始末告知蕭菲,讓她放寬心。
蕭菲這時卻是滿月復疑惑︰阿姐有很高的輕功,阿姐看得出紅蓮的切藥技術十分好,這全是她從不知曉的。阿姐,還有什麼瞞著她?
ps︰良良雖是親媽,但是紅蓮重生前也只活了兩年,不會事事都發展的很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