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似是有個店家,咱們將就一下上那兒歇會子吧?」
車夫在外頭嚷著,聲音沙啞,似是一點力氣都沒了。可是聲音里卻透著一股子堅定,似是即便蕭芳不答應他也要違命一樣。
蕭芳虛弱的點點頭,又想起車夫是看不見的,便使勁扯著嗓子吼了聲︰「歇,趕緊過去。」
雖說是喊,可是聲音卻也只是如蚊蠅一般大小。
紅蓮無奈的笑了笑,趕了三天的路,備的吃食早已用完,誰能想到從市都出來只繞個小路便能一路無店。這便是官道與鄉路的區別。
中間卻是踫上一個村,但那里破舊不堪,大多都是髒兮的村民,沒有一家規整的。蕭芳怕給蕭成染了病,便連口水都不願意喝,只讓車夫繼續趕路了。誰曾想這便饑渴難耐了大半日才遇到一個能歇腳的地方。
連著三日坐在馬車里,且干糧都得省著啃,蕭芳覺得自己的臉色已經沒法看了。早知不不涂黃 粉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原本的面色都得比涂了黃 粉的還要慘。
又覺得過了許久,才感覺到車夫王叔慢慢的將馬車停下,歪著腦袋看著坐在自己雙腿上的蕭成,只見他雙眸緊閉,嘴角流下的口水已經將自己的衣角浸濕,自己卻是無心去打理干淨了。
「阿姐,幫幫我。」蕭芳一嗔,露出了一股嬌俏小女兒的味道。
紅蓮一愣,她是听錯了嗎?
蕭芳暗自咬舌頭,怎的忘記自己是個男人了!
「咳咳……阿姐!」
蕭芳做出很難受的樣子,又用很輕的聲音喊著紅蓮,裝的十分虛弱,不過事實也確是如此。
「哎,你把熙文給我。」紅蓮將觀音帽套上頭,伸過手從蕭芳的懷里抱起蕭成。
瑜郎才十三歲而已,還沒到變聲的年紀,小孩子的聲音本就該軟軟糯糯的,再加上路途勞累,聲音與平日不同也沒甚大驚小怪的。紅蓮在心底如此說服自己。
「王叔,扶著我一把吧,多謝了。」
蕭芳不喜干糧,一路上就沒吃多少,再加上又餓了大半日,身上真是一點勁都沒有了。還好有紅蓮陪著,約是年紀稍長些,力氣精力都比蕭芳好上許多,讓她照看著蕭成真是方便了許多。
眼前只是一個小小的茶館,坐落的荒郊里搖搖欲墜的樣子,掛在木樁上的白色旗子已經變得灰不拉幾,許是有很多個年頭了。
蕭芳腦海中漂浮的雞鴨魚肉如泡沫一樣被一個個打破,一雙腿差點沒軟到地上去。王叔說的沒錯,果真是「將就一下」啊……
茶館的人不多,但個個都往蕭芳一行的方向看。
一個身著披風將容顏擋的一干二淨的女子,卻能從身體的曲線看出幾分姿色來。她懷中抱著的孩童倒是挺俊秀,只是嘴角掛著的口水和有些癱了的面部卻生生的將美感破壞殆盡。
再看一旁扶著趕車大叔的小子,像是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滿臉的失望之色,再加上那面上的菜色和臉上細細的一道疤,本來挺清秀的一張臉此刻變得慘不忍睹。
甚是奇怪的組合!
「店家,能吃的東西都給上點,速度快些!」蕭芳落了座便用手肘撐著桌子,生怕一個一直不堅定便趴到桌子上去了。
「哎,客觀稍等。」店家小二用肩上搭的白布形式化的擦了擦桌子,等蕭芳開口點東西便裂開嘴高興的應了一聲,回身去後廚端飯去了。
「瑜郎,你的小石頭呢?」紅蓮好奇的瞅了瞅周圍,她對蕭芳的貓咪挺在意的,這麼漂亮的一只,看不好被人拐了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沒事,不用管它,等聞到飯香它自會回來。」
蕭芳一點都不在意,小石頭經常消失,她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這麼濃的肉香從何而來?
「喵嗚……」
一聲撒嬌的貓叫傳來,蕭芳一愣,這不是小石頭的聲音嗎?這個小蹄子對誰發出這種聲音?
「瑜郎,你瞧。」紅蓮用一只手托著蕭成,另一只手扯了扯蕭芳的胳膊,往蕭芳的身後努了努嘴。
蕭芳好奇的轉過頭,沈慕西!
「你怎麼了?」
蕭芳剛回個頭便迅速的轉了回來,還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沒什麼。」蕭芳搖搖頭,表示沒事,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踫上他?
這時店家小二端來一盤熱騰騰的饅頭,蕭芳再顧不得其他,伸手便拿起一個饅頭啃起來,填飽肚子才是要緊事。
「慢著些。」紅蓮拍拍蕭芳的背,又斟了一杯水放到蕭芳跟前,見她沒幾口便給喝完,這才自己吃起飯來。
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紅蓮已經將蕭芳當成自己的家人了。不做作,心眼好,更重要的是待自己真誠,紅蓮已經許久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了。雖然知道大家只是合作關系,但還是不自覺的就想把蕭芳當成親弟弟疼愛。
沈慕西看著前方背對著自己的小身板,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可是剛剛那人回頭,卻是從來都未曾見過的。不過這個小貓……
「弄死它。」
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寒氣。
蕭芳一愣,牙齒差點咬到舌頭,卻沒有做出什麼動作來,仍自顧自的吃著白面饅頭。餓了許多天,果然還是熱騰騰的東西好吃,即便是白饅頭也能吃得香!
「阿弟……」紅蓮滿心擔憂,那人是要弄死小石頭!
「快些吃飯,咱們還要趕著上路呢。」
繞道去大有,雖說比蕭菲、張大順先行離開,卻仍是比不上官道路途近且平坦。若是晚太多,讓蕭菲在大有受苦可不好了。
後面傳來板凳倒地的聲音和小石頭傲嬌的炫耀聲。
「喵嗚。」
小石頭風光完了,便跑到蕭芳的身邊撒嬌,卻被蕭芳一手夾在咯吱窩里,差點沒把脖子勒斷。
「你這只的貓!給我老實點,老子買你不是讓你給老子搗亂的,若是下次還如此,我就把你閹了吃貓肉!」
小石頭扯著嗓子發出「絲絲」的聲音,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這才保住一條貓命。
沈慕西眯了眯眼楮,隨即面上浮出一抹笑,這女子,是不知此地無銀三百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