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頭湯 第一百零二章 人 殺人馬蠅

作者 ︰ 上官初雪

崔囡滿頭大汗,驚懼不已︰「我,我,他。」

茗雅強忍著淚,模了模老鬼的頸動脈︰「崔大姐,不怪你,不怪你,老鬼還沒有死,他是疼暈過去了。」

老陳搓著雙手,在一旁焦灼的說︰「看樣子只有走回去這條路,能不能堅持到木魚客棧,就看老鬼的造化了。」

事到如今,已經別無他法。老陳做了簡單的戰術布置,大意是由他來吸引渙散白的火力,我和茗雅、崔囡突出包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木魚客棧。

我灑了點涼水在老鬼額頭上,老鬼醒轉過來︰「我在哪兒呢?無畏?」

我說︰「死胖子,你又嚇我們!閻王不要你這吃貨,把你送回來了。」

老鬼艱難的咧嘴笑笑︰「那東西、那東西,沒抓住?」

我說︰「給狗東西多活幾秒,不急,我和老陳商量好了。你再堅持堅持,我們馬上就返回木魚客棧。」

崔囡後悔的說︰「哎,都怪我,幾次機會都給我浪費了。」

老陳說︰「辛苦你了,崔大姐,你已經盡力了。無畏,抓緊時間,趕快去看看何亮生,我們走。」

茗雅嘴里念念有詞︰「幾次機會?幾次?」

崔囡扳著指頭,眨巴著眼楮計算下針的次數︰「有五六次吧。怎麼了?」

茗雅一把抓住我︰「等等,我發現,每隔幾分鐘,那冥蛇就會在老鬼額頭瘡口里閃現一次。這是為什麼?」

我問崔囡︰「劉惠膝蓋里的那條冥蛇,也有這種情況?你用黑狗肚吸引冥蛇暴露

崔囡點了點頭︰「是啊,是這樣,但這東西閃得快,所以我也扎不住它,只有用黑狗引它出來才行。」

我說︰「冥蛇為什麼一定要在瘡口中閃現?它不是可以就在皮膚下生存嗎?」

茗雅說︰「那也不一定,不管這東西是什麼,它總是一種生物,難道,難道是為了呼吸?」

呼吸?呼吸!

茗雅一句話讓我醍醐灌頂,即便我們抓不出這冥蛇,總得放手一搏,不能眼睜睜看著老鬼被咬死。

這次賭的是老鬼的命,如果我猜錯,我將後悔一輩子,因為是我親手殺了自己的戰友。

我說︰「要不然怎麼解釋?封起來!!」

崔囡有點懷疑︰「如果你們的分析是正確的,那冥蛇被封閉在老鬼皮膚下,不會亂鑽?老鬼不是死得更快?」

我苦笑著說︰「我們有第三種選擇嗎?沒有!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老鬼咬了咬牙︰「不管怎麼的,不能便宜了這狗東西,我要死了,這東西也得死。」

沒有時間再做考慮,我撕開膠布,我把老鬼額頭上被冥蛇咬出的那幾個瘡口封了個結實。

茗雅掏出指南針,想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老陳把老鬼扶起來,我剛剛把老鬼額頭用膠布封好。茗雅又喊了起來︰「無畏,出事了!」

我和老陳圍攏一看,茗雅手中的軍用指南針,好像有張看不見的手在撥動指針,這指針顫巍巍的偏向了左邊,足有1度。

我們都看見了茗雅手中指南針在發出奇怪的轉動,這轉動顯然不是茗雅的手在操作,而是不明原因的異動。

我攤開右手,指了指虎符,意思是會不會虎符作怪?

老陳、茗雅、老鬼都清楚,自從在袁素芳那兒發現第一塊虎符,就發生了許多怪事。這兒剛想細看第二塊,怪事就又來了?

我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在這個地底的沙蝕黑城里,略微有點「嗚嗚」的風聲從遠處傳來,其它的異響卻一點都沒有。

崔囡見我們萬分緊張,不明究里。我一時半會兒也給她說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渙散白還沒有追下來,否則,我們在這地底,指南針又失靈,怎麼出去?

得趕緊跑哇!還等什麼?

我拿起何亮生的軍挎和虎符,把何亮生手中那卷秦簡順帶司天者的顱骨裝進了背包。然後攙著老鬼,小心翼翼地渡過超流沙層,回到了溫泉怪洞洞底。

老陳打頭陣,防止渙散白在上面埋伏。

我們陸陸續續爬上溫泉怪洞,猛然間看見老陳居然垂下了槍口,臉露微笑。

咋回事?

老陳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渙散白應該沒有追進來,否則我們就慘!」

我說︰「他們跑了?」

老陳說︰「這只是一種可能,也許他們覺得在溫泉峽佔不了便宜,去找一處更好的伏擊地點。」

我問崔囡︰「崔大姐,還有出溫泉峽的路嗎?」

崔囡為難的說︰「你看看峭壁上的軟梯,老鬼能爬上去?只要能出板壁岩,我就能找著條小道回木魚客棧。」

老陳走在前面,他發現他埋設的那幾個詭雷都還在。說明渙散白撤退以後就再也沒進入溫泉峽了。

渙散白撤了?

渙散白不知所蹤,大大出乎我們意料。在板壁岩下面和我們血拼,他不是千方百計都要找到何亮生嗎?找到何亮生也就找到八塊虎符中的一塊。

可是渙散白居然就帶著幾個手下撤了?而且復生和阿土的尸體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地上那幾灘血跡。

雖然不見了渙散白,老陳還是萬分小心。經過幾小時的艱苦跋涉,在崔囡的帶領下,我們終于回到了木魚客棧。

回到客棧做的第一件事是救老鬼,崔囡立即張羅去買黑狗,卻被我攔住了。

為什麼?因為老鬼的傷情並沒有惡化,至少到現在為止,胖子還沒有抱頭發出讓我們心碎的慘叫聲。

會不會這冥蛇真的被我們封印了?

老鬼說︰「崔大姐,我感覺冥蛇沒往我頭里鑽啊,難道無畏他們猜對了?」

我模了模老鬼的額頭和臉龐,老鬼臉上的肌肉沒有再發生讓人心悸的抽動。

我說︰「廢什麼話?要是猜錯,你個死胖子早就死在板壁岩下面了。」

揭開老鬼額頭上的膠布,崔囡在老鬼頭上的三個腫瘡口挑出了三條奄奄一息的冥蛇。

這什麼東西?無眼有鱗?蛇?

我對著陽光一看,不禁大笑起來。蒼天有眼,老鬼活啦。

我和茗雅陰差陽錯還真蒙對了。

崔囡所說的冥蛇是類似馬蠅的一種昆蟲,我怎麼也想不到那地方會有這種昆蟲,因為馬蠅一般生存在熱帶森林。

也許只有地底溫泉才能為這種昆蟲提供生存環境,這東西極為險惡,幼蟲叫蠅蛆。鑽進人體皮膚之後,把人體的皮下組織當食物,而人的身體就會形成潰瘍似的腫瘡。

等幼蟲長到大約杏仁(一個成人小手指的四分之三左右)大小的時候,它就開始往外爬了,只要爬出皮膚表面,落到地上,這幼蟲就會化成蛹,變成馬蠅,再開始尋找它的下一個目標。

但最讓我不解的是,溫泉峽地底的類馬蠅昆蟲卵化時間怎麼那麼短?

因為一般來說,這蠅卵大約需要天才能發育成幼蟲。而我們從听到老鬼大叫,到找到老鬼也就不到幾個小時。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這東西就在老鬼傷口內迅速孵化出來。這大大違背生物常理,不對勁啊!

我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栗,我再聯想到溫泉峽地底岩壁間那七八具鐵甲黑衛,雕著長角鬼怪的西漢石碑,突然消失的溫泉,沙蝕黑城里異動的指南針,不知名諱的秦朝司天,司天尸體下用蚌殼擺放的北斗星圖,還有死在石灰岩案旁邊的何亮生,還有崔囡母親關于木魚神廟的傳說,並沒有得印證,也沒有什麼木魚黃金眼,倒是見者眼瞎很有可能,那是和類馬蠅有關。

這所有的一切從袁素芳自燃開始,就都透著邪性,而這一切又都和一樣東西有關。

這東西就是八陰虎符。

所有的這些謎團都集中在我手里這一塊小小的虎符里。

那里面是什麼?

老鬼傷情雖然已經無虞,但傷口還需要進一步治療。我和老陳商議,目前情況太過復雜,留在神農架意義已經不大。如果在木魚客棧貿然打開虎符,再發生我們無法掌控的異事,我們想都不敢想,我們決定返回陽州公安局再做打算。

崔囡在溫泉峽已和路甲正面交火,我們擔心路甲攜渙散白返回尋仇,苦勸崔囡立刻離開木魚客棧,或者和我們一同返回陽州,或者可暫時返回湖南梅山。

可崔囡任憑我們怎麼勸說,也不說回梅山之事,更不說離開木魚客棧和我們一起回陽州了。崔囡說這方圓百里都是她的至交鄉親,渙散白敢到木魚客棧找她,定叫他有來無回。

老陳、我和茗雅、老鬼苦勸無果,只得作罷。

當日中午,崔囡為我們踐行。

崔囡從木魚客棧牆上取下了臘肉、野雞,用臘豬蹄配上蘿卜、土豆、桔皮、香蒿,煮了一大鍋臘豬蹄火鍋。

這臘豬蹄臘味濃郁,油松木質般紅潤,有一絲淡淡的煙燻味,端的是道美味。

我心里知道,按神農架的風俗。只有最尊貴的客人來了,主人家才會取下牆上的臘肉烹食。崔囡這是在表示對我們的尊敬。

我們和崔囡認識時間不長,但這幾天的奇詭經歷,卻像踫到定波村的貢松旺布一般,結下了深厚的感情。

崔囡給老陳、我和茗雅、老鬼面前各擺上一只大碗,倒滿了苞谷酒,木魚客棧內頓時酒香四溢。

見到好了酒,崔囡朝後院喊了一嗓子︰「婉兒,搞麼事?快出來!」

隨著崔囡的喊聲,從客棧後院跑出一個小女孩,七八歲模樣,五官精致,煞是可愛。

崔囡指著我說︰「婉兒,叫龍叔叔。」

小女孩瞪著烏溜溜的大眼楮,扭著手指,伸了伸舌頭。

我說︰「這是你的?」

崔囡攏了攏劉海︰「怎麼。不可以?」

老鬼在旁邊打趣︰「崔大姐,怎麼沒見她爸啊?」

茗雅瞪了老鬼一眼,意思是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崔囡羞澀的說︰「你是說婉兒她爸?我早把他殺了!」

崔囡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說得我幾個毛骨悚然,梅山巫師殺人?

那一瞬間,我更是馬上想到中的十二祭歌的殺人手段。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老陳臉色不是那麼好看。我猜老陳一定想的是如果崔囡真殺了人那也得向木魚鎮派出所報告。雖然她曾救過我們的命,可是救是救,殺是殺。

崔囡紅唇輕啟︰「你們看著我干嘛?我要殺他,他怕早死一百回了,我說我把他殺了,是在我心里,這人早死了!」

「哎!崔姐。你早說嘛,還給我們繞圈子!」我大叫道!

崔囡爽朗的笑了起來︰「你們這些警察,听到殺人就像貓見到老鼠一樣,看你們眼神就知道你們想什麼了。」

茗雅問︰「這人誰啊,讓崔大姐刻骨銘心的?」

崔囡把婉兒抱起來,坐在她的膝蓋上︰「不怕你們笑話,雖說我心里已經沒有了他,但這孩子還是他的姓。姓玉!

他叫玉軍,和龍警官長得極為相似。你們剛來的時候,我恍惚之間,還以為他找來了。

這人是我命中該有,他是武漢大學地質學系地質專業的研究生,那年,他和一個科考隊來神農架科考勘探。

他在神農架住了有大半年,那大半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陪他去看杜鵑花、去看雲海,我們在山林間奔跑、追逐嬉戲。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後來,這人回了武漢,就再沒有給我聯系。我曾打過他幾次電話,都給我掛了。

從此以後,我再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再後來,就有了玉婉兒!」

我說︰「他不知道他有個女兒,你沒有給他說?」

崔囡笑笑︰「梅山女子只要決定不和某個人說話,那怕割了她舌頭也斷然不會再瞧那人一眼,所以我說他死了。他在我心里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崔囡招了招手,一只白鴉從窗戶外飛來,憩息在玉婉兒的手臂上。玉婉兒「咯咯咯咯」的笑著,喂了白鴉好些米粒,這白鴉展翅,「呼」的飛去了。

臨行的時候,我們把電話號碼都留給了崔囡。

崔囡送了我一個用黃紙包裹的物件兒,那上面用朱砂畫著我們看不懂的符咒,崔囡說如果想她了可在密室內點燃。

崔囡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和茗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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