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怎麼姨媽就肯讓你出來。平日里都心肝般的疼,若是凍著了,那還不得愁苦了她去?」待林碧華吃熱茶,祛了寒氣,紀慧嫻便就又拿她說起了笑。
林碧華卻是一撇嘴︰「听說要來看你,就是刀山火海,母親也會讓我來的。你又不是不知,我母親可也是心疼你得緊。你是沒有看到,我坐著一車來,還有一車便就拉滿了東西,她恨不得把整個府都搬過來給你。」
紀慧嫻便就捂嘴一笑,林碧華的母親黃氏,對她的疼愛,紀慧嫻卻是能有感覺的。拉過林碧華的手就道︰「那回去時,也讓你拉一車回去。」說完便就湊到林碧華耳邊輕聲說道︰「我最近可是發了一筆橫財,那散財童子似上了門來。」
林碧華睜大眼楮︰「快說來听听,也讓我瞧瞧散財童子是何模樣。」
紀慧嫻就把前幾日楊六郎攜妻進府生產的事說了出來︰「走時,留下了一堆貴重的東西,卻是從未見過的。」
林碧華听了,卻是有些責怪︰「你倒是笑得出來,若是那孩子沒有生下來,你可得陪著倒霉。就算不怪你,可你的名聲可就不能要了。」
紀慧嫻道︰「的確也是提心吊膽,那當時卻是也不能把人拒絕在外。如今無事,自是有菩薩保佑呢。」又道︰「華姐姐,你在城里可有听說這樁子事?」
林碧華搖頭︰「最後天氣寒冷,卻是沒有出府,一點消息也未傳過來。」似乎知道紀慧嫻說這事的原因,就又道︰「能請太醫前來,定是了不得的人家。若真是姓楊,待回去後定你幫你打听出來。你也不必煩憂,既然人家母女平安,又送了厚禮,自不會有再找你麻煩的事。」
听了林碧華的話,紀慧嫻才再松一氣。她不是怕事,只是怕麻煩,只怕會有糾纏,雖說不是壞事,可她覺得清靜些更好。這事就說到了這里,紀慧嫻轉了話題︰「本以為你不會過來,卻是想寫信告訴你的。」
林碧華卻是看著紀慧嫻,笑得意味深長︰「我倒是不想來的,可誰說了一句想看那蘭花的。這不,花一開,有人就巴巴得讓我送了過來。」
紀慧嫻一听,才想起上次林碧華過來時,是在十月,當時來的人除了黃氏,林碧華外,還有林碧華的兄長林朝文。因三人年歲都不大,倒是沒有男女之分,再說小時候便就見過,更是如兄妹般親厚。所以有時黃氏過來時,林朝文也會跟來倒也就不奇怪。
記得當時紀慧嫻院子里的桂花開得正濃,于是三人便就說起了花,林碧華說府中新栽了一種蘭花,把它養在屋里,就是在冬日里也會開花的。紀慧嫻當時听了,便就有了興趣,卻是嚷著開了花定要讓她瞧瞧。
看林碧華的神態,顯然是林朝文把她的話記在了心里。如今花開了,便就讓她送了過來給她瞧瞧。的確是很有心,紀慧嫻有些感動︰「卻是要謝謝朝文阿兄了。」
听了這話,林碧華笑得更是捉狹︰「唉呀呀,我還沒有說誰,你就猜了出來了。」
紀慧嫻心生無奈,黃氏對她喜愛,卻是有一分想把她說給林朝文當媳婦的意思。想著這樣一來,卻是能更好的照顧昔日里好友的女兒。再說,紀慧嫻模樣生的好,脾性不錯,更有有一手的好繡藝,卻是難得的好閨秀。
她的這份心思,可能無意中透露了出來,被林碧華知道後,便就會時常拿來取笑。再說林朝文似乎也是知道的,顯然他對紀慧嫻也是有心,對她就也頗為上心。平里林碧華若一人前來,便就會托她送些東西過來。知道紀慧嫻喜愛看書,于是常常便會托來書藉筆墨。紀慧嫻書房里的很大部份都是林朝文送了過來的,可紀慧嫻有些遺憾的是,一直以來只把他當兄長看待,無一絲兒女絲情,有時想想,也感覺壓力有些大。
紀慧嫻听了林碧華的取笑,卻是不搭腔,只是問道︰「花呢,怎麼不見?」
林碧華收起了捉狹的笑意︰「在書房呢,讓隨後進來的丫頭擺在了那里。只因,我那兄長說了,就賞了花卻是要你作出一些回報。」
竟在書房,紀慧嫻便起了身往外走去︰「是何回報?」
「要你一幅筆墨。」林碧華也隨之起了身,攜起紀慧嫻的手︰「怕是要把那筆墨掛在書房,見不到人,看看字也是好的。」
紀慧嫻回頭擰了一下林碧華的胳膊︰「瞧你不害臊的模樣,這哪是一個女孩子該說的話。」
林碧華一吐舌頭,不以為意︰「你我之間若還需顧忌這些,那還當哪門子姐妹,早散了省事。」
說話間,那迎平把氈簾掀了起來,兩人便出了屋子,往隔壁那用小小的暖閣作成的書房走去。一進門便看到書桌案上,擺著一盤開著幾朵黃色小花的蘭草。
待走了前去,迎鼻撲來陣陣淡淡的清香,倒是讓人不由一陣心曠神怡,著實是好聞得緊。紀慧嫻大喜,向著蘭花便就湊近了臉龐,深吸了幾氣後,才再舒服的抬起了頭。
林碧華在一旁又是取笑︰「瞧你輕狂的樣子,哪還有半點淑女模樣。我看你是恨不得,把那花也吃了進去。」
紀慧嫻斜睨了她一眼︰「在你面前,我若還需顧忌風範,那還當哪門子姐妹?」
林碧華一愣,然後一撇嘴︰「瞧瞧,現世報來得可真快呢。」然後又道︰「這花也賞了,也聞了,你便快快賦詩一首,我好拿回去給那巴巴盼著的人家。」
寫詩,紀慧嫻卻是有些為難,雖說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可那也只是皮毛。在女孩子面前賣弄下便就算了,若真是到了才子面前,那還不得讓人笑話。林朝文年歲十五,少年初長成,俊郎不說,文章也寫得極好的,卻是在京城中頗有名氣。
見紀慧嫻面露難色,林碧華想著自家兄長的交待,便就極力勸道︰「我們身為女子,那些錦繡文章自是不可能得的。一些簡單的詩句,倒也還可以拿得出手。阿嫻,可不得辜負了這開得正好的蘭花啊。」
紀慧嫻想著,人家這麼有心送花過來,卻是真的不能辜負。其他回禮不要,看來這詩卻是真得要作的。再看著林碧華一臉的期待,心念一轉間,便拉過她的手笑道︰「只我一人作,卻是孤單了。華姐姐,你可無論如何也得相陪一首。」
怕紀慧嫻消了主意,林碧華听她的話,雖也有些為難,但也得應承下來,笑道︰「如此看來,我們也得學學那些才子們的作風不可了。這賞花作詩,倒也難得一回的雅致。」
見林碧華答應,紀慧嫻忙喚來采吉磨墨,然後親自取來兩張宣紙,說道︰「一柱香為限,若是寫不出來可是要罰的。」
林碧華听了,思慮了一下︰「這樣一來,卻是簡單了一些。不如這樣,我們定出個韻,卻是要依著這韻來作,如何?」
紀慧嫻一拍手︰「這倒也有趣,只是這樣一來,我們還真成了才女也說不定。」
林碧華抿嘴一笑︰「那就我來說如何?」
紀慧嫻點頭︰「就依你的。」
林碧華看著紀慧嫻的神色,說道︰「今日里倒是開心的,不如就定個「笑」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