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鼎翻身記 第十五回 真相大白(上)

作者 ︰ 幻海婆婆2013

霧氣蒙蒙里,白程乾那儒雅的面貌已變得模糊不清,只一雙眼楮變成血水般的紅烈,爍爍發著噬人的光芒,晃神之間便飄過晴雨來到井邊,抬手一指,一道黑光緊緊包裹了紅藍光團,懸浮在井水之上,靜靜無波。

「你是誰?」「老太太他們去哪兒了?」陡然間謝家人無影無蹤,晴雨心知大事不妙。

白程乾不答,只全神貫注地盯著那黑光圍起來的紅藍光團,但見那紅藍光團光芒由強變弱,由亮便暗,幾至漸漸越來越暗,越來越淡……晴雨便知不是好事,撲上去要撥開白程乾的手指,卻在半尺之遙反彈而出,一口鮮血,人事不知。

同時,陣外,踏著罡布的則也噴出一口鮮血。彼時正晴空萬里,正午當頭,金黃色的陽光宛如根根金線,把少女的身影緊緊纏住,在黃溜溜的石階上留下斑駁縱橫的身影,預示著人生里無數努力不得的無望回天。

靈氣漸漸耗光,家人卻未走出,無論如何運氣,丹田已然空蕩蕩,這是要……失敗了嗎?則心中慢慢生出一絲絕望,本要一死救家族,不想連出陣亦無法做到……二娘……也就白死了!

不!絕不!骨子里的倔強剛烈激發出來,則大喝一聲將全身血液集于丹田,本位聚氣之所的丹田此時卻因血液回朔,被最後一絲靈氣強扭成血霧,則用力吐出,那血霧便帶著她最後的靈力沖向了陰陽核……

慢慢即將停滯的陰陽鏡,又在迅速旋轉,光芒四射,如流星劃過,若煙花璀璨。

然後……

少女頹然坐地,青衣血跡斑斑,嘴角流延在雪白的臉龐上劃出淒婉的軌跡,體內五髒六腑已然無一不空,清羽說過,這修道之神體內皆空時,便為魂飛魄散日,這是要死了吧……閉上眼楮,那魂思夢繞的身影飄然而至,她突然突然很想告訴他,那日那夜,她是多麼多麼願意留下,象二娘一般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擬將身嫁與,一生休……

若有來生……

黑暗,靜靜襲來,溫柔襲來,死而無憾的人,便是這樣的心如止水,卻不知為什麼,恍惚飛散里依然能感知周圍的點滴,空蕩蕩宛如沙漠般的丹田在一無所有之後,忽地自發涌出一股清涼如玉的綠氣,越來越濃,延綿不絕地游走于奇經八脈,徐徐撫慰著已然耗竭的生命氣息……

這是什麼?

恢復一點氣力的則,正了正身姿,看著自己的身體,一聲冷若冰雪卻嫵媚如絲的聲音突然響起︰「找到你了!」

則吃驚地抬頭望去,見白程乾突然站在她面前,空無一人的法場上,這樣紅如血的眼楮,這樣詭異的氣息,猶如那能止嬰兒啼的噩魔,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誰?」則猛地站了起來,凡人不會擁有這樣的眼,這樣的氣息。

白程乾發出一聲狂笑,直直摔倒在地,一道黑影分離而出,在陽光下徐徐成形,漸漸成影,變成黑衣男子的模樣,很美的男子,很美很美,即使則出身富貴,見慣了英俊如玉的翩翩公子,又見識過謫仙如畫的清羽,卻從未曾見這樣的男子——原來邪惡也可以這樣的美,美到喚起人的心底最深層的情與yu,惑人發狂,令人痴迷,舉手抬足間,便可令人赴湯蹈火,生死不悔……只可惜,他面對的是則,少女見了他無波無動,只一片沉如海的冷然。

男子微微一驚,繼而傾城一笑,艷艷相詢︰「是你救了清羽?」

清羽……

黑氣紅眼……

陡然間,昔日的話盈盈在耳「我身上的傷為高階魔修所種之蠱,你……是去不掉的。」

高階魔修……

則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沉到心底的最深層,她曾听清羽說過,一般高級修道者很少會到凡間,一來在凡間,他們的修為會大打折扣。二來如果他們直接對凡人動武,會遭到同樣功力的反噬,這魔修突然找上門,一定不會是邀她喝茶品茗。

魔修血紅的眼眸滴溜溜打量著則,小姑娘已然靈氣耗盡,面白如紙,卻如松站立,陽光下那清麗如仙的臉龐上顯出浩然之氣,堅韌、勇敢、正義……是他這輩子最喜歡毀滅的東西,有什麼樣的能比得上白玉染瑕、純真玷污、美好被蹂躪、剿殺、侵犯和毀滅更有快感呢?那種極致甚至讓他有些忘卻最初目的,欲罷不能地投入了去,在獵殺與玩弄的酣暢淋灕中,yu仙yu死。

「火焰八卦陣上有千年爐鼎的氣息,讓我找到了你。」說著,魔修巧笑嫣然,雪白的牙齒在金色的斂光里說說發亮,竟生出幾分明媚來,「謝則,我們很有緣分呢。」

「爐鼎?」則從未曾听說這個詞,卻隱隱感覺是最不好的一種指稱。

「怎麼?那偽君子沒告訴你嗎?咯咯,沒關系,我會教你如何做個……好爐鼎……」輕輕的低語帶著可怕而纏綿的性感力量,中人欲醉,奪人魂魄。

可這樣這種魅惑力量依然石沉大海,無波無瀾,魔修不禁暗暗詫異,他從未遇到不受他攝魂術影響的人,尤其,女人,他卻不知則自幼心底純正,長成之間亦是受儒家燻陶,最講究正心正性,此時心底又無一絲黑暗氣息,連同家破之仇亦被自身舍生的犧牲所覆蓋,因此媚術幾乎毫無實施縫隙。

「爐鼎是做什麼的?」雖知必會是令人羞辱的答案,但則必須問清楚,即使身陷天羅地網,她亦要掙扎個明明白白。

「爐鼎者,為男修采補之良器,與之**大有益處,千年爐鼎更是千年難遇的上好法寶,采得元陰可提升界品,與之**猶如丹補……」說著,魔修的眼楮盯著則,這樣的眼yu,在尋常人便是充滿yin惡猙獰,嵌在他的臉上,卻是一派坦然與媚色,宛若遮遮掩掩做那惡羞之事解開了蓋子,反而沒有了驚心動魄的暗黑氣息。

「采補良器……元陰……」

似有晴天霹靂,卻是日道尋常,則側著頭,咀嚼著這可怖無比的信息︰她是謝家大小姐,謝家為天下儒生門楷模,自承閨訓,那三貞九烈之心早已入骨如髓,即使家破人亡,也不過質本潔來質本去,從未曾想還有一個青樓潛質,修真界的青樓潛質?她謝則嗎?

這是個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破陣的神識里有你的氣息,我鎖魂追蹤到了你家,因在人間甚不方便,這爐鼎資質又需自破禁制方可享用,因此便攝那個對你家有貪欲之人的魂魄,讓他隨著心魔做事,沒想到水到渠成,找出了你,還讓你破了自體禁制,激發了真正的爐鼎潛質……」魔修溫柔一笑,宛若情人般情誼深深望著則︰「謝姑娘,我們有緣的緊呢。」

便攝那個對你家有貪欲之人的魂魄,讓他隨著心魔做事……

驚雷再次霹靂而過,則愣住了,多年來,她努力,她認真,她熱愛,她從給一個不得寵的大房,之不得寵的嫡妻女,成為謝家的驕傲,京都名門閨秀的典範,她守護者母親幼弟,逼著父親二娘謹守本分,跟祖母並肩而戰,即使淪入滅族,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家族守護者,英勇慷慨,強大不可藐視,只會拯救別人卻不從不需別人幫助的謝則到頭來,卻堪堪成了這家族劫難的源頭,親人遭殃的因由?

「你的意思是——」絕望的神氣點點滴滴染上少女方才還生機勃勃的臉,有什麼樣的打擊能過如此?相比起剛才的魂飛魄散,這樣的事實才片片凌遲到了她的心,她的肺,她的尊嚴與驕傲︰「我們謝家滿門,都是因為你要得到我這種千年爐鼎的資質,才會遭殃的?」

正正因為太過殘酷,反而要說出來,雖然事實便是如此,可她要說出來,不是說給魔修,而是要說給自己听。

謝則,你根本不是家族的守護者,而是家族的禍端,听到了嗎?謝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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