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雲谷知道雲弈的倔強,小的時候雲谷總是欺負不會武功雲弈,但是雖然明知道打不過雲谷,他的這個弟弟也從不認輸,即使遍體鱗傷,也不敗下陣來。
天漸漸暗了。
只剩夕陽的最後一抹余暉了。
蒙那軍隊陣中突然戰鼓雷動,戰旗都舞動起來。
也許,真的等不到次羅歷700年的朝陽了。
突然。
一個黑影從城牆下竄了上來,直接逼近了雲弈。
野伏措一個箭步上去,翻身一掌拍向黑影。
在所有人都沒看清的情況下,野伏措的身體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倒在了雲谷的身邊,口中的血汩汩地噴了出來。
來犯的身影在空中翻騰了一圈,單腳落在了城牆的石墩上。
守城牆的士兵一股腦沖了上去,那人輕輕抬了下手,最前面的一撥人都從城牆上掉了下去,毫無抵抗的余地。
蒙那軍中,傳來陣陣狂呼,響徹雲霄。
「來著何人?」雲谷拔出佩劍,一個蹬腿,便站在了此人的對面。
來人一身的黑衣,左半邊臉被黑金的面具所覆蓋。
「你又是何人?」面具人冷冷地問道。
「嘯祭王雲谷!」
「哦,是雲谷啊。」面具人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
「蒙那兵馬大元帥牙布,難道你沒听說過嗎?」。
牙布說完,雲谷的冷汗便從後背冒了出來,這位就是蒙那的第二高手牙布了。馭雲境九階的高手,而雲谷,才只有馭雲一階的功力而已。
牙布不等雲谷繼續說話,大喝一聲︰「今天,就是你們漠羽滅國的日子!」說罷手一揮。
破雷術。
從天空憑空出現無數到落雷,向城牆上所有人的腦門直射而去。
所有士兵轟然倒地,連一聲哀嚎也沒有,原本人頭攢動的城牆一瞬間只剩一地的尸體了。野伏措憑著最後的力氣撲到了雲弈,才讓雲弈逃過了一劫。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牙布發功的時候,雲谷也一躍而起,仗劍直撲牙布。口中念念有詞。
喚風術。
話說次羅大陸的武學,每破一境,每升一階,都能調動更多的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等自然元素。所有的高手對決,就是利用真元調動自然元素進行攻擊。
一股狂風從雲谷的劍口形成,並卷向牙布,牙布躲避不及,踉踉蹌蹌了幾布,從石墩上落在了城牆上。
「雲谷,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也有馭雲境了。我還以為漠羽國沒有馭雲的高手。」
牙布的聲音不再是冷冰冰的,兩眼也開始放光。
突然狂風乍起,比雲谷用喚風術的時候更為猛烈,除了城牆下雷動的呼喊聲,只剩下披風的獵獵作響。很多漠羽戰士的尸體從城牆上被吹起來,然後用從城牆上掉了下去。
「夠了。」
雲弈的聲音永遠是只有波瀾不驚,好像千軍萬馬似浮雲一般。平靜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噪雜的沉默。
雲弈把頭轉向雲谷,看的出來,在這樣的狂風中,絲毫不會武功的雲弈是站得相當吃力的。即使是倒在地上的野伏措,也是滿臉黑紫,隨時可能熬不過去。
「哥。」
這是雲弈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稱呼雲谷。
雲谷呆了。
「我們輸了。」
這是真話,徹徹底底的真話。
輸了,一敗涂地,漠羽沒了。
「牙布,怎麼樣才能放過野伏措和雲谷?」
雲弈對牙布的話讓牙布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雲弈的問話會這麼干脆。
牙布身上膨脹的衣服瞬間憋了下來。
狂風也隨之停歇。
這時,一個影子從牙布的身後閃了出來,一點預兆都沒有,好像他一直在這里。
是齊牧。
這個人雲弈和雲谷都太熟悉了。
記得還是二十多年前,齊牧帶著自己的女兒來漠羽提親,想要把女兒嫁給雲弈,但是卻被雲弈給無情拒絕了。當時齊牧走的時候便說過,總有一天,他會滅了漠羽。
如今,所有的一切歷歷在目。
如今,齊牧說過的一切業已實現。
一身儒雅的書生服飾,一把扇子,這便是齊牧的標志穿著了。二十多年了,齊牧還是這身裝扮。
「你做到了。」
雲弈淡淡說道。
「哈哈哈。」
齊牧大笑。
「雲弈,現在你後悔了嗎?」。
「不,我不後悔。」
「那個時候父君就知道,即使我娶了你的女兒,還是會有這麼一天,你終會站在漠羽的國土上,雙手沾滿漠羽國民的鮮血。」
依舊是很平靜的語氣。
「齊牧,你說吧,怎麼樣才能放過野伏措和雲谷?」
齊牧仰頭閉眼,右手輕輕揮舞著扇子,沉思了一刻道。
「斬草要除根,這點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雲弈剛想說什麼,齊牧打斷了他的話。
「不過,你雲弈要是在我的面前自刎,我倒是可以放過野伏措和雲谷。」
齊牧的話一說話,嘴角便浮起一絲奸邪的笑容。
沒等野伏措和雲谷開口,只見一道利光閃過,雲谷便將自己的佩劍劃過喉嚨,鮮血在空中飛舞……
天漸漸黑了,噪雜的戰場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狂風揮舞著獵獵作響的戰旗。又是一個晴天霹靂閃過,點亮了漆黑的夜空,像是痛訴,又像是哀鳴。
在城內的百姓看到了這一幕,不知是誰起先哭了一聲,隨即哭聲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即使雲弈不是一個稱職的君主,但是他總算在最後關頭承擔了一個君主應有的責任,他總算是戰死的。
「殺。」
城門被打開了,不管是不是士兵,也不管有沒有武器,也不管會不會武功,城中的軍民一並沖了出去,沖向蒙那國黑壓壓的軍隊。
屠殺開始了,手無寸鐵的百姓一片接著一片的倒下來,黃沙漫天,卻遮不住遍地的血。
齊牧一時間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他原本以為,只要死了雲弈,所有軍民便會乖乖投降,他會像探囊取物一般拿下郡城,滅了漠羽。
或許,此時此刻,所有人已經不是為了自己抗爭了吧,僅僅是為了尊嚴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