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靈山,鐘靈敏秀的一座山。而這山腳下,因著靈泉的常年滋養,周圍的景物和它出不同,即便在這嚴寒之日,也是風景優美,如詩如畫。
亭中,元寶早命人煮好了茶水,看容華和符雲想一前一後的過來,遂帶了一眾宮人退出亭外。
容華憑欄而立,目光望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符雲想在他身後站定,相對無言,眼前那一襲緋色長袍,紅得似火,紅得妖艷,卻又帶著刺骨的寂寞與滄桑,就像忘川河畔那片血色的曼珠沙華,美得蠱惑人心,卻是獨自綻放。
「雲想,陪我彈一曲吧。」容華轉過身,指了指一旁矮幾上的古琴和玉簫,「就彈那首《緣起》。」語氣雖平和舒緩,卻自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
符雲想微微蹙眉,他有種錯覺,這琴似乎是專程為他準備的,可是容華如何得知自己今日午後一定會來找他?
壓下心頭種種疑惑,依言坐于琴前,伸手撥弄了兩下琴弦,方才緩緩彈開來。山間萬籟俱寂,只有悠揚的琴音在上空飄蕩。
容華拿起玉簫跟著他的節奏輕輕吹起,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後來的漸入佳境,琴聲低緩悠揚,簫聲清亮高亢,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色,卻又出奇的和諧。就像這兩人,明明都是驕傲之極而又大權在握,本該如針尖對麥芒,偏偏每次站在一起就會讓旁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這兩人合該是一對神仙眷侶。當然,前提是拋開性別不談。就如此時亭外的一眾宮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只覺賞心悅目之至。
彈到後面,曲調趨向柔和深情,容華因為心里梗著蘇顏紫這一根刺跟的很是吃力,不由停了下來靜靜聆听。優美的琴音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傷感中又夾雜著絲絲深情,似在傾訴,又似在自我釋放。
容華捏緊手中玉簫,臉色黑沉如墨,腦中思緒翻騰,嘴角冷冷勾起,雲想,你在傷感什麼?又在向誰傾訴?這般深情,可惜她听不見!閉上眼,咽下喉中艱澀,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難受著,終于,他大喝一聲,「夠了!」
玉簫自他手中摔到亭外的台階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符雲想手一抖,琴音戛然而止,抬起頭,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氣表示不解,只靜靜凝望著。
容華此時就像一只受傷的野獸,敏感而焦灼,最見不得他這般從容的模樣,好似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更突顯出自己的狼狽與挫敗。不由怒從心起,走近兩步大力拂開案幾上的古琴,抓住符雲想胸前的衣襟,近乎咆哮道︰「你今日來找朕,不就是為了蘇顏紫麼?你不就是怕朕把她怎麼著了嗎?」
他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讓他愛而不能,求而不得的男人,莫名生出諸多悲憤,深吸了口氣,他放開符雲想,輕蔑而惡意道︰「朕還就告訴你,雲想,朕馬上就可以下旨封蘇顏紫做朕的妃子,你又能怎麼樣呢?」
听他一口一個朕,無一不在顯示他的皇權,符雲想心里涼颼颼地。
站起身撫了撫被容華抓得有些褶皺的衣襟,道︰「你這樣算什麼?仗勢欺人?強搶民女?你問過顏紫的意願嗎?她想做你的妃子嗎?」
容華不屑的一笑,「朕是天子,天子做任何事都不需要過問他人。」
符雲想身體一僵,像看陌生人一般望著他,這還是那個熟悉的容華嗎?
「我不會讓顏紫進宮的。」他語氣平淡,卻又透著莫大的決心。
容華盯著他的眼楮,里面的堅定差點讓他潰不成軍,全身像被火烤般疼痛難忍,以至于面容憤怒到扭曲。
「是嗎?你大可以試試!朕倒要看看你如何不準!」他咬牙切齒道。
符雲想恍惚的想到,這才是真正的容華吧,有著作為帝王的霸氣與狠戾。
良久,他麻木的單膝著地,恭敬道︰「陛下,如若沒事,臣先告退!」
這一跪,驚得容華倒退了幾步,直到踫上身後的欄桿方才穩住了身體,腦海里有什麼炸開了似的,嗡嗡作響,空茫茫地一片,半晌才回過神來,無力地揮了揮手。
「滾!」
符雲想似是沒听清楚,抬頭望了他一眼。
「滾!」容華被他一望,仿佛受了刺激般沖他大聲吼道。
不遠處的宮人听到他的大吼,都朝這邊看過來,見符雲想安然出了亭子,不由崇拜的看著他,這朝廷上下,大概也只有符將軍能在陛下如此盛怒的情況下全身而退了。
天邊的雲層稀薄了些,透出點點陽光,符雲想卻攏緊了衣袍,這個冬天真冷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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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兩天卡文卡的厲害,有點抱歉,這章就先醬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