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款款和于心吟竟然同是天涯淪落人,也被親人賣進了青樓中。
可是她沒有于心吟那樣的好運,遇到了杜明嫣和宋綠楊解圍。
而前世,于心吟至少學會了琴藝,有一技傍身,才能夠維持清ji的身份那麼多年。可是款款本來就笨嘴拙舌,腦筋也不是很好,琴棋書畫無一樣精通。
這樣的女子,有一張清秀的容貌,落入賤籍後便只剩下了一條路。
賣身。
上一世,款款得了花魁心吟的保全,能夠成為侍婢,是她的福分,可是這福分卻沒辦法跟隨她下一世了。
前些日子,于心吟正是在街上,遇見了陪著客人出行的款款。
她原本以為那是款款的夫君,想不到卻是一個嫖客。而允許陪同客人出行,便是青樓女子要徹底淪落的前兆。
于心吟和款款是同鄉,關系本就非常親密,如今知道自己的好姐妹竟然被賣進青樓,如何能夠不擔憂?
可是,她自己也只是在杜府做閑散工作的丫鬟而已,而要她開口向杜明嫣借錢,卻沒有那樣的臉面。
杜明嫣听完了前因後果,只覺得唏噓不已,也暗暗怪罪于心吟太愚昧。
「這樣的事情,早就應該和我商量,若是過段時間那款款真的被賣了,那一生也該糟蹋了呀!」杜明嫣恨恨地道。
小黑不由自主地道︰「杜小姐,您該不會又想要幫忙吧?」
「這一次,不是‘又想’,是必須幫忙!」杜明嫣瞪了他一眼,喝道。
小黑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好吧……不過杜小姐,這時間倒是還夠,青樓女子下海前,那些老鴇總要把她們的第一夜貴重些賣掉,款款的日子我也打听過了,是一個月後。」
杜明嫣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主意?」
「有倒是有……」
…
宋綠楊作為宋家的千金小姐,常常出府于是終于被宋家家主扣下來了。
過了三天,杜明嫣才總算找到機會把宋綠楊邀請了出來。
她看起來尤為憔悴。
杜明嫣問了一番,才知道她在擔心華兒。
于是杜明嫣便提議去院子里把華兒先抓出來,並且補充說了一番那日在院子的見聞。
听到華兒似乎在那里過的很開心,宋綠楊也露出一絲笑意︰「那我們去看看她吧。」
于心吟今日又不在,杜明嫣已經問過小黑,知道她必然又是找機會去看款款了,便不尋她。
等到進了小黑的院子,霍啟正好在那兒乘涼。
杜明嫣遠遠地看著,只覺得他的表情很是憂愁。
「咳咳。」杜明嫣咳嗽兩聲,才將他從沉思之中喚醒。
「行了,別起來了。」杜明嫣道,「華兒在哪里?」
霍啟指著虞文武的屋子。
「她住在那兒?」宋綠楊驚訝地問道。
霍啟點點頭︰「昨天虞公子又咳血了。」
杜明嫣狐疑地對宋綠楊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她不是很相信,以虞文武一武者的身體,養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有她從杜府里弄出來的好藥,還能吐血?
走到了虞文武的屋子前,杜明嫣放緩了腳步,而宋綠楊雖然不清楚她想做什麼,卻也直覺地放慢了動作。
輕輕將門打開一條縫,便看到華兒坐在虞文武的床前,用勺子舀了藥湯一口一口喂給虞文武喝。
遠遠的看不清楚虞文武的表情,不過從他順從的動作來看,倒是挺享受。
宋綠楊冷眼推開了門︰「看樣子,虞公子很舒服嘛。需不需要再為您找來幾個服侍丫鬟?」
華兒驚訝地回過頭,看到是宋綠楊,頓時瞪大了雙眼。
虞文武也憑空充滿了力量一般,不知為何便從床上爬了起來,雙眼炯炯發亮。不過,看得出他已經對宋綠楊死心了,只是不曉得為何又作出這樣一付奉承相。
宋綠楊看也不看他,只是伸手去牽華兒︰「好些日子不見你,你瘦了。」
華兒放下碗,紅著眼楮道︰「才幾日罷了……」
杜明嫣無奈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出去說吧,我和虞公子說幾句話。」
于是宋綠楊和華兒手牽著手走了出去。
門一關杜明嫣立刻變臉,嘻嘻笑道︰「虞大哥不會是看上華兒了吧?」
虞文武臉一紅,竟然沒有否認。
‘真難得啊,以虞文武的身份,看上丫鬟這件事要是被我點出來,總該說一句她不配自己的身份,或者是顯示一番自己的能力吧?’杜明嫣不明所以地想道。
虞文武看不出她心中想法,只是有些羞澀地道︰「這些日子,華兒姑娘一直照顧著我……我……我覺得她挺溫柔善良的。」
溫柔善良?杜明嫣驚訝地看著他,道︰「我還以為你會看中她的伶俐或者可愛呢?」
從她的性格來看,左右也找不出溫柔善良四個字啊?
虞文武不會是誑她吧?
「不過,您的身份可是虞家大少爺,華兒只是丫鬟,如何能配上您呢?」杜明嫣狀若無意地道。
虞文武卻嚴肅地道︰「我喜歡她。」
平平淡淡的四個字,卻仿佛一道驚雷,讓杜明嫣渾身一震。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虞文武的眼中看出認真的情緒。
可是,一個花心大少的認真,能夠相信嗎?
杜明嫣並非愛管閑事,她只是希望自己身邊的人都能夠幸福。
就算是華兒,她也不希望她被人辜負,才特意留在這兒向虞文武套話。
只是,虞文武回答她的第一句便讓她有些發愁。
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成功地打動了她,可是,作為曾讓萬千京城少女鮮花染淚的男人,虞文武的真心又有幾分真?他的話,若是虛假的,便是講得再好听也沒有用。可,若是真的呢?
杜明嫣沉默著走出了屋子,宋綠楊和華兒還在說話。
她淡淡地走到兩人身旁,把虞文武的話轉告給了華兒。
華兒也沉默下來。
宋綠楊緊張地等待她的回復。
杜明嫣也靜靜地站在一旁。
很久以後,華兒才笑著抬起頭,說道︰「其實,話語的真假又有什麼關系呢?重要的是,如今我已經喜歡他,再也沒辦法分心于第三人了。」
看著華兒自信的眼神,杜明嫣忽然生出了一些羨慕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