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飛機劃破黑暗，向著h國飛行戀愛搜索。飛機前面的客艙中，三張沙發相對擺放著，趙明允、周善美、李晶雅各自坐在沙發上，面前的桌子上放著電子筆記本，趙明允正在低頭打字。埃克斯國的任務結束了，回國後首先要去匯報工作，所以三個人就在飛機上討論起來。可是說著說著，就沒聲了，趙明允抬頭一看，原來那兩個人已經睡著了。趙明允也累了，但是卻毫無困意，于是他站起來，調暗艙頂的燈光，然後撿起掉在地上的毯子。見周善美蓋著飛機上提供的毯子，臉蛋紅撲撲的，睡得正香。對面的李晶雅，沒蓋毯子，機艙里的冷氣還是比較涼的，她蜷著身子，睡得不太安穩。趙明允過去替李晶雅蓋上毯子，順手替她撥開耷拉在臉頰上的一縷頭發，手指輕柔的蹭過她溫暖的肌膚。
走廊上的吧台里空無一人，空服員們也休息了。趙明允進去，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靠窗戶的沙發椅上，望著外面無邊的黑夜，回憶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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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已經是情報局老學員的他來接新學員去受訓。集合時，初次見到了李晶雅。當時的李晶雅，臉上的稚氣還未消除，穿著一件很老氣的青灰色的羽絨服，看上去真的很像一枚未成熟的青澀的果子。新人們有的互相認識，不認識的，都是年輕人，很快也就混熟了，一路上熱熱鬧鬧的聊著天。李晶雅卻始終不跟任何人說話，孤獨的坐在汽車的最後一排。汽車一路向深山里開去，開了很久。冬天的山里光禿禿的，實在沒什麼可看的，所以不久人們的新鮮勁就消失了，有的打起了盹，有的則湊在一起打起了撲克。只有李晶雅，始終精神十足地看著窗外。
這就是趙明允對李晶雅的初步印象。在後來的日子里，趙明允的印象中，李晶雅始終是精氣神十足地，很精神的學習，很精神的運動，很精神的參加各種活動，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勁頭一樣，情緒飽滿，充滿熱情，努力的提升自己。開始的孤僻漸漸消失了，慢慢地融入到了集體中，不自私、不矯情，做事仔細，思慮周全，既能孤軍作戰，也能團結協作，展露出成為情報員的良好潛質。
這樣堅強的她，也曾有過那樣脆弱的時刻，不過，只有自己見過吧……
第二年的冬天，他已是最後一次參加冬訓了。李晶雅這期則進入最艱苦的一段。那年冬天十分寒冷，戶外的訓練課目又十分重要，教練們訓練要求嚴格，學員們人人都累得筋疲力盡，各個叫苦不迭。為了能順利的完成訓練任務，趙明允他們這期老學員，被調了過去，幫助新學員們更快地掌握技術。
那天早晨，剛集合的時候，趙明允就覺得李晶雅不太對勁。這幾天，李晶雅總是不在狀態，動作走形，完全達不到要求。原來很喜歡她的那個教練，開始時還只是說說她，後來看她始終沒有改進，也生氣了，大聲的訓斥她，結果情況不但沒好轉，反而更糟了。教練一怒之下，轉身去指導別人了，把李晶雅扔在了那里。
趙明允過去輔導她，見她臉色煞白，眼圈紅紅的像只小白兔一樣，手腳都哆哆嗦嗦的，就對她說︰「歇會吧，歇會兒再練。」李晶雅搖了搖頭。就在這時，突然听到有人嚷嚷，原來旁邊一組練習滑雪的小組中，有個人突然失控了，順著山坡滑了下來，有人試圖拽住他，也沒拽住，那人踩著滑雪橇，自己也停不下來，只能使勁喊︰「讓讓，讓讓。」趙明允正要躲開，卻發現李晶雅不知為何在發呆，趙明允一見大駭，伸手去拽，李晶雅還沒動，那人卻已經滑了過來，李晶雅被撞了個跟頭，順著山坡就滾了下去。趙明允還拉著她呢，結果一起被帶了下去。兩人順著山坡一路往下掉，幸好積雪夠厚實，兩人倒是沒摔傷，最後滾到了山谷底才停住。
這是一片稀疏的雜樹林子，一條小路蜿蜒經過，冬天的山里寂靜到連鳥叫聲都沒有，只有日光靜靜的灑在樹枝上、空地上。趙明允先活動了一下，確定自己確實沒有受傷，然後開始確定自己所在的地方。這幾年，他們一直在這里受訓，所以對這一帶還是很熟悉的。他辨認出一條能夠回營地的路。他問李晶雅︰「你怎麼樣？」李晶雅苦著臉說︰「腳好像扭了。」「啊？」趙明允過去一看，真的，而且已經腫起來了。趙明允說︰「天太冷，不能坐在這里等他們來找咱們，來，我背你回去。」李晶雅說︰「我還是自己走吧。」「那樣更慢，來，上來。快點。」李晶雅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站了起來，趴在了趙明允的背上。
趙明允慢慢的往前走，听到一陣陣的吸氣聲，後來覺得後脖頸濕乎乎的，才意識到李晶雅在哭。他找到了一塊沒什麼雪的大石頭，讓李晶雅坐在上面，自己站在旁邊喘著氣，問道︰「怎麼了？腳疼得很嗎？」。「不是，我……覺得我很沒用，還連累了你。」「你這兩天的狀態都很不好，是不是有什麼情況？」「……，我，我只是想家了。我好想我爸爸媽媽。」說到這里，李晶雅哭的更厲害了。
趙明允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一陣疼痛。他蹲坐在旁邊的一截橫倒下的樹干上，看著地上的雪發愣，等李晶雅的哭聲低了下去，他才說道︰「那天，天特別好，我們剛結束月考，我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我當時特高興，想著趕快回家，把這消息告訴我爸爸媽媽。沒想到到了家，等待我的是爸爸出車禍去世的消息。」李晶雅停止了哭泣，睜大眼楮，看著他。他繼續說道︰「我還沒來的及哭，媽媽就病倒了。打工掙錢、照顧媽媽、繼續學習，我一直咬著牙堅持。根本就沒時間去哭。」李晶雅問︰「你那時多大？」「十六。」「啊。」李晶雅輕輕地感嘆一聲，兩手按在眼楮上，過了一會兒，放下手，神情已經冷靜了許多，說︰「對不起，我錯了，不過你放心，我只是一時的軟弱。現在好了，我們走吧。」趙明允站了起來要背她，她說︰「你給我找一枝樹枝，我拄著拐能走。」趙明允笑了，說︰「來吧，還是背著你吧。」說完，背起李晶雅，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