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恢復了寂靜。
仿佛覺得某位少女的末路根本無足輕重似的,高樓和馬路都保持著沉默。也許是因為熱帶夜的悶熱天氣影響吧,周圍連野貓和野狗的叫聲也听不見。即使把已經過了上班時間段的辦公樓街道這個地點因素考慮在內——寂靜到這個地步的話也實在太異常了。
這是幾乎讓人感覺到耳鳴的寂靜。
在那里,站著一位高大不可視的身影。
能看得出那是靈體的人,也必定會馬上被它的靈格所壓倒吧。即是不及所羅門王的七十二柱魔神,那卻擁有者超越魔神的潛力,因為他是一個有智慧的靈體。
「真是好險。」名為paladin的男子,望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閉上眼松了口氣,繼而用凝重的眼神望了一眼已恢復平靜的街道,誰都不會知道,就在少女差點陷入了‘異域’當中,就算以後能回來,也變得不是人類了。
不過男子在乎的卻不是這點,他剛剛在救下少女的一瞬間,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的注視。
主人的敵人嗎?還是路過的魔術師?
paladin無法判斷。他本身並不是擅長布局分析的人,相反,他更適合去做一個臨陣指揮的沖鋒者。
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主人。」
paladin轉過身臉色一正。
「大小姐的情況怎麼樣?」
這時候趕來的除了羅蘭還有誰,羅蘭直接問道,然後俯把昏迷的安緹莉西亞扶起上半身。
「很及時,她剛才遭遇到了妖精境的吸引,最後關頭被屬下用主人交予屬下的咒物卷軸抵消了那邊的吸引。」
paladin忠實的回答。
「還好,只是無法適應那邊世界的靈性規則,導致過于弱小的意識遭到了沖擊,睡上一覺就沒事了,真是的,我就是擔心這種事,幸好趕上了,不然的話」
羅蘭檢查了一下少女的情況,撇過頭吐出一口氣,跟這位大小姐在一起,就要做好這種心里準備,果然他以後不能呆在蓋提亞了。
「對了,主人還有一件事」
paladin忽然想起什麼,遲疑著說道。
「什麼事?」
得知少女沒事,羅蘭剛放下心,但paladin突然的話,又讓他心提起來。
「——就在之前沒多久,屬下以一個戰士的直覺感受到了什麼人的注視,不過對方的手段高出屬下很多,單憑靈視無法找出對方。」
「既然對方不想讓我們發現,那麼就沒必要理會。比起這個,paladin,你先將大小姐送回賓館。」
羅蘭沉吟了一會,神色若有所思,接著對paladin說道。
「可是主人,那你呢?」
「這次事件規模不小,想不參與進去也可以,但命運卻不在自己掌握之中了,所以我必須要參上一腳,以一個4=7(哲人)的身份。」說著,羅蘭將少女交付到paladin的手上,然後眯起了眼楮,露出了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笑意。
「我現在要去做一些準備,把她放到賓館了馬上趕來和我回合,你不在的話,我做的準備可沒用啊。」
「屬下明白!」
說罷,paladin做了一個騎士禮,以表自己的決心。
「那麼,我先走了。」
羅蘭笑了笑,轉過身兩三步就沒入了一條小巷的黑暗之中。
這是興奮嗎?
奔跑之間,羅蘭感覺自己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思維從來沒有這麼活絡過,似乎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忍不住的發顫。
他很清楚,這次的對手是極為強大的魔術師,能夠操控靈脈的魔術師,如果只有一個人,那麼等級起碼和他爺爺一樣,是7=4的被免達人,跨入‘非人’領域的怪物。
但羅蘭知道,這種可能性極低,如果真是那種級別的話,歐茲華德也不會那麼淡定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數個6=5(大達人),這種級別的魔術師在現代也算是極為稀有,基本上都是擁有血統傳承的各結社的高層人員,一個結社能擁有兩三個已經足以在大規模的動亂當中保全自身了。
歐茲華德本人也屬于這個位階,不過他的實力卻是凌駕于6=5之上,除了協會的‘懲罰魔法師的魔法師’的王牌,目前沒人能正面打敗他,哪怕多個魔術師的合力。
這也是羅蘭從來沒想做一些歐茲華德不滿的事的原因。
但即使現在需要面臨的對手不及歐茲華德,但也不是他能夠正面對付的,所以必須要采取特別手段。
「我要會讓你們知道的,屬于克蘇魯神話的魔術力量。」
奔跑著奔跑著,羅蘭已經能看到自己的目的地了,那是一座叫做神岡山的地方。
喘著粗氣,卻露出了興奮的笑意。
利用靈脈的話,他也會。
還是剛才少女所昏倒的街道上,羅蘭一離開,paladin也隨即迅速離開了,他知道自己主人需要他,所以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完成任務。
也許是因為街道上空無一人的關系,之前paladin所感受到的視線的主人露出面目。
首先出現的是一只不可視的黃金獅子,沒有因為是靈體關系,依然那麼威風凜凜,無時無刻不在向世界表現著它那強大的存在力。
在獅子的身後,有一名身披雙襟西裝的壯漢。
「看來他總算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歐茲華德望著羅蘭消失的小巷,喃喃自語。
同時,他又以無法釋懷似的眼神,注視著已經消失于另一側的入口位置。
「要是去了那邊的話,就連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雖然作為魔法師的話,也許是不應該阻止。」
他的聲音中滲入了苦笑。
在對女兒的平安無事感到高興的同時,自己卻想起了作為魔法師的應有行動——那就是針對這一點的苦笑。一旦進入了另一側的人,就算能平安回來這邊也絕對無法適應,就只剩下破滅這條路了。但是當考慮到那樣做可以獲得的特性時,作為魔法師的本能就會極大地動搖他的內心。
歐茲華德似乎想到了昏迷的少女。
在某種意義上,這也跟她的母親——已經去世的妻子很相像。
雖然是自出生就被指定的未婚妻,但是歐茲華德卻對那個妻子十分喜歡。雖然並不是烤灼身心那麼激烈的戀愛感情,但是作為共度歲月的親人,歐茲華德毫無疑問對她抱有尊敬的感情。那位比任何人都要高潔、比任何人都更有自信、閃耀著光芒的女性,對歐茲華德來說也是一種救贖。
然後,還有安緹莉西亞。
光從才能方面來說的話,她或許還凌駕于父親歐茲華德之上。在她身上看到的究竟是自己的血統,還是如今已故妻子的身影呢?
我
想起了過去曾經愛過的另一位女性,歐茲華德閉上了眼楮。
光是這樣做,那有著長長秀發的身影就清晰地重現在腦海了。無論是那雙總是低垂的睫毛顏色,還是那淡淡的香水味道,他都沒有忘記。不,他還記得更多的東西,但是在快要想起的瞬間,卻被他自身以強烈的意志打斷了。
因為年輕的歐茲華德,已經舍棄了那個女人。
既然走上了魔道,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歐茲華德——蓋提亞>的首領——統領索羅門王魔術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把一時的感情和魔術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比較。
這也不對吧
他的臉上滲透出苦澀的神色。
實際上,他的確是把兩者放上了同一個天平。
一想到統領七十二魔神的代價,他就痛切感受到自己犯下的罪孽是何等的深重。就算說魔法師是不被世俗的善惡所束縛的生物,要是自己的行動被知道的話,就連安緹莉西亞也會對自己抱有憎恨感的。
但是,這個女兒會怎麼做呢?
如果她被迫進行跟自己一樣的選擇,這個女兒將會作出什麼樣的決斷呢?
不。
歐茲華德還有更進一步的疑問。
作為走到現在這一步的過來人,盡管明知道已經無法回到從前,也還是有一個一直留在心中揮之不去的疑問。要是少女在某一天產生了同樣疑問的話,會不會就能比自己得到更好的答案呢?
「那時候她會願意告訴我答案嗎」
歐茲華德輕輕撫模了一下少女的臉頰。
僅僅在一瞬間內,他的嘴角掠過了某種類似微笑的神色。
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然後,歐茲華德抬起了臉。
壯漢的表情已經恢復成奉獻出所有魔法的魔法師形象。
「今晚,龍是不是會孵化出來呢?」
在他視線的前方,正聳立著某個設施。
在布留部市里,那是最為強大的龍穴。
那里被安置著極其重要的設施,在市民來說或許是偶然,但是作為魔術卻是必然的。
既然人的性命流向和靈脈有著互相影響的關系,那麼在無意識間把重要設施安放在靈脈上也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正因為如此,那里建起了一座新的高塔。
那就是以磚砌的舊市政廳樓為根基建造的、總高度一百米、外周全部瓖上鏡面玻璃的新市政廳樓。
同時,這也是被視為布留部市象征的水晶塔。
「要怎麼做呢?伊庭司,支蓮」
歐茲華德•雷•梅扎斯又再次輕聲沉吟道。
(二更到,大概晚上會有第三更吧,請書友們多多在書評留言吧,太冷清了,看得咱都快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