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蠱 第一章第十節 火蟻蠱(上)

作者 ︰ 蕭梨

有了蕭煥的陪伴,我終于可以不用再穿呆板沉悶的男裝了。上路當天,我就恢復了自己的「女兒身」,反正我們江湖女子沒有那麼多講究,不用守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禮俗。一路上,吃吃喝喝,打打鬧鬧,旅程也變得不再孤單乏味了,談話中我得知,蕭煥此行到大理去,並不是單純游玩的,他要去尋找兩味中草藥。

這天,我們已經來到了大理附近的一個彝族聚居的小村莊。

「我餓了,走不動了!那邊的酒肆好像不錯哦,我們去那吃飯吧!」我拽拽蕭煥。

話音未落,我們就看見很多村民都向一個方向涌去,還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我和蕭煥好奇地對望了一眼。

我一把拉住一個從身前跑過的村民,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那村民一邊掙月兌我往前跑去,一邊扔下句我听不懂的話。

我愣住了,蕭煥在一旁偷笑道︰「他們是彝族人,听不懂漢話,你要不要我幫你翻譯?」「哼,你懂彝語嗎?」我白了他一眼。

蕭煥睥睨著我,說道︰「他們說‘妖女爾果謀殺親夫今天要被實施火刑了’」

啊?我呆住了,妖女?火刑?太刺激了!「走,我們也去看看嘛。」我沒等蕭煥說話,拉起他就隨著人流跑去。

村民們匯集在村中的大空地上,我們擠進去,看到空地上已經高高地架起了錐形的干柴,柴中間是一根石柱,上邊綁著一個瘦弱的女子,她低垂著頭,像死過去一樣一動不動。

這時,人群紛紛讓開,來了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雖然也穿著彝族服裝,但從他頭部的鉗形結和更華麗的擦爾瓦斗篷來看,他應該是這個地方的族長。

只見他走到那堆柴火旁邊的高台上,大聲地嘰里咕嚕說了一段彝語,我完全听不懂,便問蕭煥。

蕭煥說︰「他在念頌詞。這種頌詞一般是要用古彝語念的,以此表達心誠。彝族是一個火神崇拜的民族,他的大致意思是說,希望火神顯靈,除妖降魔,庇佑子孫一類的。」

我驚訝地看著他,道︰「你居然真的會彝語啊?」

他得意地揚揚眉,沒說話。

只听得那老者念完頌詞,又開始說起什麼,我听不懂,蕭煥就一句句幫我翻譯,斷斷續續地,我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那個綁在柱子上的是個漢族女子叫爾果,兩年前嫁給了這村子里一個叫木呷的男子,雖然語言不是很通,但夫妻恩愛,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木呷性格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責罵爾果,甚至還毒打她。前日,木呷從地里回來,就對爾果拳腳相向。就在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木呷的身上突然就自己著起火來!火勢蔓延的很快,等爾果從驚慌失措中反應過來,到附近弄來水,也就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一個生龍活虎的大活人竟然燒的只剩下白骨。這件事最詭異的地方在于當時只有這對年輕夫婦單獨呆在房子里,木呷雖然被燒的只剩下森森白骨,但他的衣服和整個房子卻完好無損!而爾果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事發後,木呷的娘一口咬定自己的兒媳婦爾果是殺人凶手,因為木呷屢次毒打她而起了殺夫之心。周圍的村民對此也是議論紛紛,傳著傳著,爾果就成了會施妖術的女妖。

所以木呷的娘和其他一眾親戚把爾果扭送到族長面前,請求族長給他們做主。族長和幾個村中長老商議了好幾天,也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匪夷所思,再加上周圍恐慌的村民不斷施壓,而爾果則是外鄉逃難來的,形單影只,所以決定按照族規對爾果實施火刑,以平民憤。

「這不是草菅人命嗎?他們怎麼能動用私刑?沒有官府管了嗎?」我憤憤地道。

「這個地方屬于邊境,又是民族雜居,而且還窮鄉僻壤的,所以中央政權根本不屑去花精力管,所以一直是族長為大。」蕭煥回答我。

「不行,不能听這幾個人一面之詞啊,那個爾果沒有辯白嗎?」我問道。

「他們說爾果一直反復念著咒語,喋喋不休的。」蕭煥盯著那個爾果道︰「不過依我看,應該是爾果在第一時間就被嚇傻了,所以不會激烈地反抗,只會反復重復著一些關鍵詞而已。但這些彝族人並不會講漢語,所以以為爾果在念咒。」

「那快啊,快,把爾果救下來再跟他們解釋啊!」我推推蕭煥。那個族長已經命人把火點上了。

「這會兒又不懷疑我的能力了?」蕭煥不動,壞笑地看我。

「你……」不過還未等我說完,蕭煥已經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三下五除二熄滅了火堆。

那老族長先是一個激靈,緊接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後,氣的用手指著蕭煥,又是嘰里咕嚕一大堆,我猜想他一定是在罵蕭煥,然後就是質問他。不過我相信蕭煥能應付,所以就在旁邊默不做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听著蕭煥用「鳥語」舌戰老族長,听的昏昏欲睡。突然感覺有人拉我,回過神來,一看是蕭煥。

他道︰「我們必須要在這耽誤一日了,這老族長說,給我們一天時間查清事實真相。如果能夠證明爾果的清白,他們不僅可以保證不再刁難她,而且還讓她繼續住在村里。如果查不出來,我們,」他頓了一頓,用手指了指爾果,又指了指我和自己,道︰「就會以褻瀆神靈,妨礙族規的罪名被一起實施火刑。」

「什麼?!」我尖叫了一聲︰「這就是你談判的結果啊?把我們自己也搭上了?」

「這叫什麼話?難道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嘛?」蕭煥做了個委屈的鬼臉,繼續道︰「再說了,我以為,如果死的時候能有一個人陪著你,也是一種幸福。」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睜睜看著老族長命人把爾果架下來押走了,經過我們的村民或同情或惋惜或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們,不論他們是什麼表情,都像是傳達著同一個信號,那就是︰我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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