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噗嗤一笑︰「皇上的嘴巴真是厲害，以前我還當只自己遭難，如今看來皇上這是連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也不肯放過啊-」
彥佑斜她一樣，冷冷道︰「看來見到朕焦頭爛額的樣子你倒是很幸災樂禍。」
「沒有的事。」她急忙收住笑意，「依我看來，皇上的擔憂倒也不盡然。俗話說得好，虎父無犬子，這些能參與選秀的姑娘們均是各個有名有望的富庶家族的千金小姐，別的不說，就禮儀才情方面定然是遠勝于尋常女子的，至于是不是繡花枕頭，這就著實沒有身份可分了，全依個人思想而異。所以皇上也不必對家境優渥的小姐們心存偏見，古往今來的那些奇女子們雖不全是來自官家的掌上明珠，但倒也不是非民間才有，不過因緣際會罷了。說不定皇上的良人反倒就在這一屆秀女之中呢。」
「你嘴巴真是會說，不管什麼事都能講得頭頭是道，若不是一屆女流，朕真要把你封個一官半職，專對付朝上那些喜愛對朕張牙舞爪的人，定能夠將他們理論得服服帖帖。」
凌萱笑了笑，道︰「不過言歸正傳，若皇兄擔心這其中大有貓膩，萱兒倒是可以幫個小忙。」
「什麼忙。」
「所謂的貓膩左右不過是因受賄而起的，那些家底雄厚的小姐們通過給相關人士送禮送錢，以確保自己晉級，那麼另外一些真正秀外慧中的女子可能就因為權勢不足而被刷到前三輪以外，最終失去面聖的機會。」
「分析得沒錯，但你一時半會兒之間又如何能抵制得住這種斜氣歪風呢？」
「抵制怕是不能了，多半還得靠皇上長遠的治理。但既然取締不了，我們何不轉而利用呢？就依葫蘆畫瓢好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試問有誰的權勢和財力能大過皇上你呢？」
彥佑先是疑惑望著她，紗幔之下隱隱感覺到那搖曳不明的笑意，忽然間恍然大悟，于是眸中也跟著閃爍著亮瑩瑩的黠光。
自打禮部將選妃之事通告天下後，四方水陸交通忽而擁堵了起來，各城各郡的名望世家均蠢蠢欲動，開始調動一切人脈聯絡，都期冀著將自己女兒送到皇城參選，一層層晉級之後終伴君王左右，這樣便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全家跟天子攀上了親戚，發家致富、平步青雲便指日可待。
第一輪是粗選，就是把所有的秀女集中在一起，發給每人一張答卷，內容大致是有關禮儀規矩、女子道德方面，以此為門檻首先涮去大半的秀女。這一關暗箱操作得較少，畢竟懂規矩是最基本的要求，真正有權有勢的官家小姐自小家教禮數甚嚴，自然不怕被考倒，而某些地主豪紳暴發戶家的女兒，如若真是粗魯冒昧之輩，縱然砸再多的錢考官們也絕不可能讓其通過，避免因小利小惠而往後招惹大禍。
于是一輪下來，數百名只剩下八十名不到。而接下來的第二關，則是以實踐來考察上一輪的考試內容。從走步到行禮，從磨墨到斟茶，一樁一樁全生活中具體的事件，步子須不大不小、不寬不窄，一寸差池不得；儀態要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盡顯典雅大氣之儀；舉止應嫻熟優雅，波瀾不驚；神態則怡然自得、威嚴與博愛兼具。凌萱在暗處觀看，心中難免感慨，原來女子要想達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這般不易，僅有這麼一條窄窄的道路可走，別說能被選上已是千難萬難，縱使成功了，往後一生卻還要被這些無形的枷鎖牢牢束縛著，那才是真正的苦難。
凌萱暗嘆一氣，想想這些女子，連皇上半眼也未曾瞧見過，卻一個個對選妃趨之若鶩，滿眼滿臉皆是興奮難耐之狀。想來這世上還是權勢最有誘惑力，只因皇上是權勢的化身，她們便能確信他一定就是自己想象中的命中天子無疑；只要能被萬人景仰稱為千歲，縱使自己失去終生自由也在所不惜。
福萊站在身側悄悄將她打量，略微猜出一二，便道︰「萱兒姑娘不必替她們惋惜，各人有各人的路，我們替她們感到不值，說不定她們還瞧我們不起呢。凡事只要是自己所求，那也就能無怨無悔了。」
凌萱漸漸收回目光，對他笑道︰「怪不得你那樣受主子寵信，說話還挺精闢。」
「姑娘可別折煞奴才了。」
「公公這話說得，你我本同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哪有‘折煞’之說，就算有，也該是公公折煞了萱兒才是。」
福萊心中有話，卻也只能將它爛在肚子里，于是打呼呼道︰「別人都道奴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其實姑娘才是呢。」
听他這樣一說，凌萱方才放下心來，看來他是不知自己身份的，否則也不會認為自己與皇上有曖昧關系。
「秀女們姑娘也都大致看遍了，可有入姑娘眼的？」
她輕輕皺眉，虛著眼重又朝人群掃了一遍，思索道︰「這一眼能看清的人里還真沒有幾個扎眼的，均是一般的美貌氣質，姿色雖猶在普通女子之上，但都不至驚呼一瞥的程度。」她泄一口氣，「若連我這關都看不過眼，挑剔如皇上那般自然更是不屑了。」
福萊覺得她說得極是，心想如若主子得的盡是些極其看不上眼的女人，那必然整日愁眉緊鎖、脾氣火爆，自己早晚得連帶受苦，于是也跟著犯愁起來，道︰「那麼最後一排呢？可有漏網之魚？」
凌萱踮起腳尖探頭張望了一番，搖頭道︰「看不太清。」
福萊想了想，喚過一名小太監，對其嘰里咕嚕一陣後又打發了些碎銀子，對方便拿著銀子點頭哈腰的離去。他轉頭對凌萱解釋道︰「奴才讓他去打探後面一排的那幾名秀女落腳于何處，到時便可親自上門細看。」
「公公做事真是細致利落得緊。」
福萊清了清嗓子，端正身姿道︰「有時候細節往往決定成敗。人們通常只願瞧大多數的情況，對小的部分則抱著沮喪消極之態，可偏偏老天總愛捉弄人，真正的決定因素就恰好藏于那些最容易被忽略的小部分中。」
凌萱嘖嘖兩聲，同時鼓掌搖頭，「福萊公公真是妙語連珠，大材小用了！」
（這章的題目……好吧，我承認，確實矯情了……大家將就著看吧……還有收藏、點擊、推薦……推薦最近很不給力啊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