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一名中年道士言辭確鑿的強調,完了還補充一句︰「除非你讓我親眼看到,不管什麼,能證明地球在轉動的證據!」
道教內部會議上,對太陽中心說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一方面對新的天文學觀測結果興奮不已,一定要一方堅持盤古開天說,認為地是宇宙中心,土地是宇宙濁氣沉降而來,天上的無論是星辰,太陽月亮都是清氣的光亮。
證據之一︰如果月亮也是一個球體圍繞著地球轉動,那為什麼它看上去永遠都是一樣?
證據之二︰如果地球在轉動,那為什麼地面上的東西沒有被甩出去?為什麼萬物仍然落向地面?
如果無法解決這兩個疑問,地球仍然是中心,仍然是濁氣下沉形成的。僅憑觀測天空,就能證明地球的移動嗎?除非能站在別的地方觀察。總之,無論天文學家們如何用看起來有說服力的理論來試圖解釋︰如果地球轉動,歲差,行星周期等等現象,一切都會符合的很完美。可是,如果差了最後一點,這些保守派們都會用一個很堅硬的理由給頂回去︰
「這些現象,也可以給這些星體周期加上一個變量來解決。總之,這不是地球在轉動的直接證據。」
新派們很不爽,不得已他們搬出來李治的意見︰
「聖人也贊同我們新派的理論,我們肯定是正確的。」
「聖人也不會像你們這樣說服別人。我們最敬重的就是他這一點好處。他一定會尊重我們的意見,你們打算不尊重我們的意見嗎?」
保守派抱起大腿來,比新派顯然更為熟練。言下之意,你們非說我們的不是,那就是想比聖人還厲害咯?
毫無疑問,聖人為他們創造了一切論道的條件,也做出了比祖師爺級還牛逼幾百倍的成就,但他從來不給人洗腦,他自己也說過︰「不管什麼道法,光說是不夠的。一定要有確鑿的證據才行。因此,我說的話,你們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只要有理有據。如果我不能用你也能看到的證據來把你們說服,那就是我都不是,沒能證明,也沒能讓你們信服這個道法。」
新派無論怎麼花言巧語,說如果地球轉動,太陽中心,一切就能解釋了雲雲,但缺了一點關鍵證據,那就是不行。
不過,所有人都一致認同了行星周期的計算方法。所有的觀測數據都表明︰這些行星「很有可能」甚至「極有可能」是圍繞太陽運行的。當然也無法排除這種解釋︰它在這樣的參照系下容易計算,但其實也是圍繞地球運行的。欽天監的這個計算方法,被一致認可寫入了《道藏年鑒》,通行天下。同時,一些高倍率的天文望遠鏡被用來觀測月面,和行星。更精確的觀測結果,有望進一步挖掘這些行星代表的意義。
與此同時,在劍南道治下,一個貧苦家庭出身,在新的道觀下學道的一名小道士,正在觀察一個擺。他姓傅名軻,剛十五歲。因為還沒有通過道士的資格考試,所以還沒有道號。他感興趣的,其實是一個擺。自從從主持道長那里听過幾次新式道法以後,他對單擺的等時性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因此,他在家也制作了一個單擺來觀察。
他制作的單擺很簡陋,只是一個棉線拴在凳子腿上,下面墜了一個蠟粘上的石塊。怎麼看都是擺中的**絲,和道觀里擺的一個裝飾精美,使用了銅擺錘和瓷擺臂,安置在豪華的基座和水晶玻璃罩之後的相比,那就是一個純**絲擺。
因為他也是一個**絲,沒什麼正事干。所以就花了大量的時間,什麼也不干,光看著它擺動的軌跡。很快,他發現了一個現象,那就是擺錘不是像擺鐘里的那樣,在一個平面內擺動。它總是會有一點點偏移,好像是自己在轉動一番。
有時候轉動很明顯,有時候卻很小。他就有了一種預感,這里面一定有什麼還不為人知的規律。
如果是以前,他抱著這麼一個什麼都不能干的玩意成天琢磨,他爹一定是一個巴掌就扇過來︰「瞎琢磨什麼呢,趕緊下地干活去。不使勁干活,哪里有的吃!」
就算不是農時,去砍柴,薅草,幫閑,也比呆在家瞎琢磨強。因為瞎琢磨永遠也不會琢磨出什麼東西改變,你就是把這東西做得比以前好一萬倍,它材料的出身也決定了這是一個**絲。永遠不會有變成金光閃閃的高富帥的可能。
但眼下,道法的進步傳遍了神州大地,很多**絲,比如武憲典,閔來福都是窮苦學徒出身,但在道法上的進展,讓他們一夜之間名垂青史,身價倍增。這如何不讓人看到了致富的希望呢?
所以傅珂他爹也就不說啥了,最多就是不逼他干活也不逼他掙錢討媳婦,偶爾幽怨的問問︰「琢磨得咋樣了,能發表了嗎?」
傅軻搖搖頭︰「時靈時不靈的,還不明顯。」時靈時不靈,那就是不一定重現,那樣去發表,只會徒增笑料。他不能保證別人也能重現,但至少要保證自己想重現就能重現。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他爹的疑問︰「每次撥它的時候,總難免斜著踫。那樣就不準了。非得撥他的時候,直直的向下才好。怎樣保證是直直的呢?」
他爹眯著眼,手里不停,在編著一個蔑簍。良久,他冒出來一句︰「娃啊,我是不懂這個,不過,我看泥瓦匠拿繩掉個重錘,那就是直了。你若推不了直線,那拽個直的總不會錯。地里拉車也是這樣,推的容易歪,拉的絕對歪不了。你想想,是不是?」
「推得歪,拉的歪不了!對了,對了!」傅軻像是明白一個了不得的道理一樣,興沖沖的放下這個**絲擺,想辦法去了。
劍南道養蠶。這里也產絲。傅軻從隔壁王二家討來一個蠶繭,抽了幾根絲,然後把重錘也換成了一個小鉛球。他把一根稍微粗點長點的作為擺的線,垂直固定在一個支架上。而另一根則在側面水平拉著小鉛球,產生一個離垂直最低點都偏移,固定在支架的一個腿上。然後,他小心的等這個兩個蠶絲吊著的球停止擺動。等一切靜止以後,他用火靠近水平的蠶絲,蠶絲漸漸燒掉,最後斷裂。小球就開始擺動起來。
「好了,這樣就是直著開始擺的了。」
然後他就密切關注著它。為了避免自己都呼吸影響,他一動不動,用手捂住鼻口,讓氣流從兩側呼吸。隨著時間流逝,一個肉眼可見的變化逐漸產生。擺球是從側面固定的一個架子腿上開始擺動的,經過了兩柱香,也就是差不多半小時的時候,這個擺球偏移了大約4度多一點的角度。然後它的擺動越來越弱,就無法看清擺動方向了。
「我就知道!它果然自己在轉動!」傅科興奮的握起了拳頭。雖然沒有第二次重復,但他堅信,再重復一次,也會有同樣的結果。
「爹,我現在就去找道長去發表!」
傅科沒有錯。他發現的這個,就是十九世紀中期的法國物理學家雷昂福柯發現的,以他名字命名的福柯擺,在巴黎,這個擺以每小時11度的速度旋轉,它被安置在巴黎先賢祠。這個擺的轉動是由地球自轉引起的,在北極和南極,擺每小時旋轉15度,正好1天轉一周。在緯度為a的地區,這個轉動的速度正好是自轉速度乘以sin(a)。
這個擺的難點,正是在它的結構要各向均勻,在啟動的時候,不能有側向力使擺發生側向振動。這會讓擺的轉動難以觀測。或者誤認為是地球自轉的影響。這個擺第一次公開展出,是1851年2月3日,在巴黎先賢祠。雖然人類知道地球自轉很久了,但這才是第一次用肉眼看到的直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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