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杯溫暖的咖啡
訓練室里的所有人都望著這個不速之客，徐珠賢圓圓的眼楮瞪得更大了，林允兒也張大著嘴，可以看得出，已經有了日後鱷魚嘴的趨勢。果然，在這時候還是鄭秀妍鎮得住場子，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
「你是誰。」
迅速冷場，大家听了這句硬邦邦的話，都恨不得用跌倒來表示現在的心情。
喂，鄭秀妍，盡管你一臉不認識的表情，但是這嘴角也繃得太緊了吧？還有，這眼楮里水汪汪的是怎麼一回事？
「咳！」最後還是公司的老師打破了寂靜，算是給這個尷尬場面解了圍。崔秀英還記得這位老師，姓李，李炫斗，曾經是很有名的舞者，但是因為傷病和年齡的原因，目前只是在s•m做一些教學和編舞的工作。也許他的編舞不會是最潮流勁爆的，但是他對各種舞蹈的認識以及講解的透徹絕對是一流。但也正是因為這位老師在編舞上越來越不適應俞勇鎮老師大力推行的s•mp風格，所以人也越來越不被公司所重視。以至于練習生們對他的態度也很應付。但是想到曾經听說過的，這位李炫斗老師非街舞的出身，以及他最開始的那個舞種的專業資質，似乎自己那個學習計劃有了一個不錯的老師人選。
「老師，練習生崔秀英，現在回公司繼續訓練，希望能夠繼續得到老師的指導。」崔秀英很認真地行了一個禮。
「嗯。」李老師很敷衍地稍稍回應了一下，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然後就拿著已經收拾好的物品出去了。
李老師前腳出門，練習室里馬上就嗡嗡聲四起。新老練習生們交頭接耳，時不時有各種目光朝著女孩望了過來，恍然大悟，諷刺譏笑，冷漠旁觀，不一而足。崔秀英沒去管這些，徑直走到鄭秀妍面前，「怎麼了？真的不認識了？不會是我出道失敗你就嫌棄我了吧？」
「出道失敗」一說出口，四周的分貝又大了一些，林允兒也捂著嘴打量起這位，前輩來。听見崔秀英的話，鄭秀妍繃緊的臉上表情有些松動，微微蹙起的眉頭連帶著眼神都有一些擔憂。
「好了，你看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還擔心個什麼勁呀，還記得我跟你講的那個故事？」崔秀英趁機貼著鄭秀妍坐了下來，兩個女孩的半邊身子靠得緊緊的。「咱崔秀英是爬山的勇敢孩子，不畏艱險。這次挑戰高峰，很遺憾，技術沒掌握好，爬到了半山腰，不小心‘咕嚕’一下子滾下來了。不過沒關系嘛，人沒啥事，咱們就繼續爬。何況，掌握了訣竅的話，下次就算要滾下來，咱也會滾得舒服一點是不？」
听著崔秀英有意思的形容，一直站在一旁強勢圍觀的林允兒忍不住撲哧一下，就笑了。看見大家都望著自己，林允兒趕緊起立，向崔秀英行禮。「前輩，你好！我是新晉練習生，我叫林允兒。」
我當然知道你，林小鹿，鱷魚允。不過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青澀呀。跟「印象」里的形象相比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這雙眼楮，晶晶閃亮，好像兩顆寶石。
有了林允兒的表率，周圍好幾個新晉練習生都趕緊上前來朝著崔秀英行禮，一時間問候聲此起彼伏。就連原本坐在鄭秀妍懷里的徐珠賢也規規矩矩地站到一旁，很端正地90°鞠躬，稱呼前輩。
誰知道一直笑容滿面應對所有人的崔秀英這時候卻突然板起了臉，毫無笑容地對徐珠賢說︰「這間房子里所有人都可以叫我前輩，但是，小家伙，只有你，不行。」一時間周圍的人都訝異地冷了場，只有林允兒偷偷在內心喊了一聲「耶~。」但是沒心機的女孩緊接著又是滿心的疑惑，尋思著，難道這個圓圓的小家伙得罪過前輩？哎呀，應該怎麼給小家伙解圍才好呢？
只見崔秀英眼神清冷地盯著徐珠賢的雙眼，閃亮的眼楮讓人只覺得銳利無比。女孩慢慢把手伸向徐珠賢嬰兒肥的小臉，徐珠賢顫抖了一下看樣子是想要躲避，但是還是生生地忍住了，低垂的眼楮似乎已經有了濕潤的跡象。剛剛走過來站在一邊一直沒有出聲的權侑莉，對女孩現在這幅惡形惡狀的模樣都覺得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要上前解圍，卻只見崔秀英小心翼翼滴輕輕滴捏著小忙內的圓臉頰，臉上猛然間滿是綻放開的燦爛笑容，冷清的目光一下子變得仿佛夏天一般炙熱，聲音更是出奇的溫柔。
「你怎麼能叫我前輩咧，你是西卡的女兒，應該叫我阿姨。」
這時候周圍看熱鬧的人相信都可以听見安靜的房間上空有一只烏鴉鳴叫著飛過。只有林允兒在目瞪口呆的同時，內心再次忍不住吶喊︰又是在捉弄人？大家都被她唬住了？這個前輩真是太有意思了！以後一定要好好注意一下這個前輩！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權侑莉，正義女上前一步就拍掉了崔秀英作怪的手。「呀，崔秀英，你就這麼愛捉弄後輩？當初鬧我的那次就已經夠過分了，現在又來弄徐珠賢。」不解氣的她一回頭又對鄭秀妍說︰「喂，鄭秀妍，你不是一直很愛護徐珠賢嗎，你剛才就不怕崔秀英太過分？這樣欺負徐珠賢，你也不知道幫忙遮擋一下？」
這邊徐珠賢已經收了尚未落下的淚珠，站在一旁連說沒關系。後世的冰山女王卻還是那個慢慢的腔調，「秀英她不是那種人。」
听見這話，權侑莉不禁有些氣悶，和著是我瞎操心？那邊崔秀英卻已經親熱地摟住了鄭秀妍的肩膀，「最了解我的還是你呀，親愛的西卡。」然後又對權侑莉說︰「權黑豆，早年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到現在還記得這麼清楚呀？」
「當然，那是我人生的恥辱。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權侑莉咬牙切齒。「另外，不要叫我權黑豆。」
「好吧，權美人，我記得當初那件事除了我可是還有西卡和孝淵哦……，對了，怎麼不見孝淵？」崔秀英眨眨眼楮。
「那個跳舞機器，肯定還在地下練習室跳著呢。」權侑莉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轉換了表情，臉色和語氣都顯得有些擔心。「你不知道，前不久，她在外邊搞的那個little_winners解散了。雖然她什麼也沒說，笑嘻嘻地，該吃吃該喝喝。但是是人就看得出來她的不對勁，她現在練舞是有多瘋狂。」
「是嗎？」听到這個意外的情況，崔秀英的動作也有些遲緩。剛陷入沉思，就感覺有人拍自己的的手背。回頭一看，鄭秀妍。
「不要告訴我，從日本回來沒帶禮物。」首先感覺到崔秀英身體一瞬間的異樣的，自然是被她摟住的鄭秀妍。女孩望著崔秀英的眼神執拗，只看得見眉頭一點點的擔心。
「禮物？當然有。」我沒事的，西卡。
崔秀英曬然一笑，把煩心事暫且丟到一旁，轉過身把背包里的飲料拿了出來，分給旁邊幾個人。「這可是專門從日本買回來的汽水，托運可麻煩了。」發完了飲料，崔秀英又裝作親熱模樣地攬過權侑莉，不動聲色之中偷偷地調整了站立的位置。「孝淵的事情跟我詳細的說說……」女孩的耳朵在听，眼角的余光卻在打量鄭秀妍。
只見鄭秀妍喝過汽水後一臉的納悶，過了一會，好像不確定似的又小小地嘗了一口。看著鄭秀妍有點皺皺的小臉，崔秀英再也忍不住，很小聲地問道︰「味道很奇特？」
「嗯，很熟悉，但是又有點不一樣，怪怪的。」鄭秀妍又嘗了一口。「這是什麼口味？」
「黃瓜。」
「噗~~」
好吧，權侑莉正面中槍。
「崔秀英，你死定了！！」兩個人同時咆哮。
「喂，這是合成的口味，又不是真的黃瓜，你不至于反應這麼大吧？」
三個女孩就這麼追逐打鬧了起來，殊不知站在一旁圍觀了整個過程的林允兒，此刻的眼楮亮的就像1000瓦的電燈泡。
又是捉弄人？太有意思了，前輩的技巧……真的是太強了！！原來秀妍姐姐害怕黃瓜？這個可以用小本子記錄下來……keke
也許我們可以把今天稱作月復黑允的蛻變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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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鬧總是要過去，喘著氣的崔秀英提出要去找發瘋的金孝淵。很意外，剛才被「欺負」的徐珠賢很勇敢滴站出來表示知道地方，可以帶前輩去。晚了一步表態的林允兒只得再次加強了對準徐珠賢的致死眼光線的發射功率，然後不情不願地跟著權侑莉離開了。
徐珠賢在前面帶路，崔秀英跟在在後面趁著空打量小姑娘的臉。如今的忙內小臉圓圓的還沒有長開，長長的眉毛和閃亮的眼神已經隱約有了後來的女神風範。現在嬰兒肥的臉蛋，的確有一種讓人憐愛的感覺。樸素的訓練服穿得規規矩矩，走路的樣子也是淑女的有點束手束腳。
來到公司大門門口附近，一樓下去地下室的樓梯口，崔秀英看見有一台飲料販售機。隨手投了錢進去，還不忘記問帶路的徐珠賢要不要。徐珠賢很規矩地站在一旁，很規矩地回答︰「不用了前輩，你給我的這瓶飲料還沒喝完呢。」
崔秀英不置可否，要了一杯熱咖啡，繼續前行。
「小賢，我可以這麼叫你吧？」
「可以的，前輩。」
「你怎麼想起主動給我帶路，你不害怕我嗎？我看見你剛才差點都哭了。」熱咖啡捧在手心，很溫暖的感覺。
「怎麼會，前輩。前輩只是開玩笑，是我自己膽子太小了。」徐珠賢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波動，還是淡淡的禮貌笑容。
「我說，小賢你跟西卡她們也很熟，干脆就叫我姐姐吧。」不管怎麼樣，蘇勇還是想試試。
「不可以的，前輩。我是新晉訓練生，前輩就是前輩，要遵守規矩。」
好吧……，與其說是徐珠賢的性格奇葩，不如說徐珠賢的媽媽教水平太厲害了。想起幾年後金延恩的巧克力現場，變裝徐媽媽對于孩子不會撒嬌有點小抱怨的時候，崔秀英只能表示無語。
路不長，很快就到了。
這是一間比較小的舞蹈練習室，一打開門，就可以听見充滿節奏感的音樂在室內回蕩。巨大的練功鏡前面，一個滿頭金發的女孩正在奮力舞蹈。高高的馬尾不時甩出一道道弧線，單薄貼身的衣物已經濕的貼緊了身體。幾縷發絲混著汗水就這麼貼緊在額頭脖頸，頭頂的燈光照耀下，有一些閃閃發亮的感覺。
崔秀英打量了一下周圍，沒有說什麼，徑直地走了過去，緊貼著一面牆壁就坐了下來，看那做派似乎是從側面要好好地欣賞一下這動感的舞蹈。佔據了一面牆的巨大鏡子早就把瘦高女孩的行徑照的一清二楚。金發女孩發現了也沒做任何反應，只是隨著音樂節奏的加快，在舞蹈動作里死命地傾注更多的力量。
站在門口的徐珠賢似乎透過清澈的鏡面看見金發女孩皺起的眉頭。出乎她自己的預料，已經把人送到的她並沒有馬上離開，只是默默地關上門，然後走到崔秀英不遠的地方安靜地坐下了。即便是圍觀，她也是腰挺得筆直，雙腿規規矩矩地並排側跪著。反觀盤腿而坐的崔秀英，聳肩曲背，一只手支撐著下巴，仿佛看得津津有味。
沒過多久，音樂最後一個鼓點落下，金發女孩似乎再沒有力氣將姿勢維持在最後一個freeze。很頹然地就要順勢躺下。這時候崔秀英動了，她上前幾步，拉著金發女孩的手就往牆這邊移動。金發女孩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反抗，垂著腦袋順從。
崔秀英扶著她靠牆坐好，扯過旁邊女孩背包里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接著又拿出女孩的毛巾，隨手惡作劇一般地蓋在女孩的臉上。金發女孩迅速地扯開毛巾的遮擋，一邊擦著汗，一邊瞪大了眼楮怒視崔秀英。結果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罐打開了的咖啡。
「看你出了這麼多汗，也沒買水，咖啡湊活著喝吧。」
金發女孩喘著粗氣，狠狠地喝了一口，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差點嗆著。「熱的？」
「本來以為要安慰一顆空虛寂寞冷的心，哪知道看見一個跟自己生悶氣的火爆幼稚小學生。」
「火爆幼稚小學生？我很成熟好不好？你看我這新染的頭發，你看我的sexy_wave。」即便是累得坐在地上，金發女孩還是很順暢地扭動著身體。
「越是幼稚的人越是急于證明自己不幼稚，這本身就是幼稚的表現。」
金發女孩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用毛巾蓋住腦袋然後轉過了頭，小口嘬著咖啡。毛巾下的陰影覆蓋著整張臉，看不清楚是什麼神情。
「這些幼稚的小孩子呀，遇見了不順心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排解，能做的就只有折騰自己，玩命的折騰。其實仔細想想，這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上課遲到呀，早飯不好吃啦，看中的貼畫被人捷足先登了呀，被朋友拋棄了呀……」
徐珠賢听到貼畫那里本來有點笑意，但是緊接著的一句，讓這點笑意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金發女孩這下子反應倒是很快，一把扯掉頭上的毛巾，再次瞪著崔秀英，壓低著聲音吼道︰「我沒有被朋友拋棄！」
眉頭，皺的很緊。
崔秀英什麼也不說，就這麼平靜地跟女孩對視著。明亮的眼楮里滿是柔和的光芒，嘴唇微微抿住，認真地保持微笑。只是過了一小會兒，金發女孩就低垂了目光。「玟說，她要去美國，韓國的舞台太小了。little_winners承載不了她的夢想。」
「這有什麼關系，你的舞跳得好，這就好了。」崔秀英語氣滿不在乎地說。
「我其實有點羨慕她，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也只能羨慕一下而已。」金發女孩更加頹然。
「這有什麼關系，你的舞跳得好，這就好了。」
「當初成立了這個組合，我還指望我和她跳的越來越好，被越多人欣賞，一步一步，走上更廣闊的舞台。哪知道，隊友已經上前了一大步，我卻還是留在原地。」
「這有什麼關系，你的舞跳得好，這就好了。」
「其實秀英你的消息，我前一陣子也听說了。我就想，連你已經出道了，還有這麼多不可知的變數，我這個落後的人，是不是已經沒有希望了。」
「這有什麼關系，只要你的舞跳得好……」崔秀英扳過女孩的肩膀，讓女孩看著自己。「越來越好，這就好了。站在更大的舞台，這是遲早的事情。這，首先取決于你自己。」一個女孩緊盯著另一個女孩已經泛紅了的眼楮，認真無比。
「成功，從來不是被施舍的，只能靠自己爭取。」
听見這句話，在一旁默默低頭的徐珠賢眼楮一下子變得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