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嶄新
一場有關于聚餐的小波折就這麼過去，洗去妝容的鄭秀妍回復了平日冷淡的冰山模樣，甚至給人感覺更加冷靜……從容？其實也就是更冷了，現在這座冰山，估計兩三艘泰坦尼克也不夠看的。浪客中文網
其實變化並沒有很明顯，但是敏感的林允兒還是第一個感覺到了。詢問權侑莉無果後，自然而然地找上了僅剩的事發現場當事人崔秀英。但是對于當時的情景，女孩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只好隨意的糊弄了幾句，然後用下午回家時的請客鯉魚燒，順利轉移了話題。
喂，林小鹿，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看著心滿意足離開的林允兒，崔秀英後知後覺。
又過了幾天，「好朋友」已經告別的得干干淨淨，經歷了這世上第一遭親戚拜訪的崔秀英在確定了這個消息的那一刻，盡管窗外細雨紛飛，但是心情愉悅的，似乎有了一種新生的感覺。
忽然間，女孩心底馬上就有了一個強烈的意向，但是模著長長的秀發又有點依依不舍。做與不做，左右為難之間，甚是苦惱。蘇勇對此的想法卻是有些不以為然，既然是在自己想要做的，並且在考慮周全以後仍然想要去做的，那麼何不就放心大膽去做。不論事情好或壞的結果，這就是人生的一段值得記憶的經歷。如果僅僅是因為害怕改變而退縮的話，這漫長的人生不知道會失去多少樂趣。
所以……
「呀，秀英姐，你這是剪得新發型嗎？」又是林允兒，善于發現並且勇于分享的小家伙。「真好看呀，看上去很適合你。」
公司大樓里的溫度不低，女孩進門後已經月兌去了厚厚的外套，此時上半身穿的是一件有些軍裝式樣的長身上衣，腰部有寬松的腰帶式樣裝飾起到了收腰的作用。下半身深棕色的貼身彈力褲包裹著一雙長腿，連日來的國標舞訓練塑造的緊繃線條已是初見端倪。褲子做出牛仔紋理的式樣並且上面還有大片的黑色花紋點綴，再加上腳上一雙粉紅色三葉草大舌頭跳舞鞋，柔美的同時也多了些硬朗的風格。女孩曾經的披肩長發已經不見蹤影，現在崔秀英頂著一頭有些日式可愛的短發。有層次的額頭劉海堪堪遮住眉毛，發絲沒有過多的蓬松，抬高的曲卷發梢看上去除了嫻靜的淑女感覺以外，配合崔秀英天生性格展現出的明朗笑容，看上去更是有了一種帥氣的干練果決。
「謝謝夸獎，允兒，看來上次請客鯉魚燒沒有白請哦~。」女孩裝作淑女的樣子側著腦袋微微彎腰答謝，笑的彎彎的眼楮看上去更是豐朗俊美。
「哪里呀，真的是很好看。不信姐姐你問小賢。」林小鹿扯了扯自己垂肩的頭發，似乎是想了一下自己剪這個發型後的樣子，然後又拉過正姿站立一旁的黑長直徐珠賢給自己證明。
「前輩剪這個發型，真的很好看。」長年身上沒有多余修飾的小忙內，眼楮里也有一些羨慕的神色，但是馬上就又恢復了嚴謹的常態。
「嗯，听見小賢這麼說，我就真的相信了。」
「嘿嘿，我就說……」林小鹿突然意識到不對，「呀，姐姐的意思是我的話不可靠嗎？」
「我可沒有這麼說哦，完全是你自己的想象嘛。」
「不行，我脆弱的心受到了傷害，哎呀，好疼呀，我的心。」林小鹿一雙晶瑩的眼楮滴溜閃動，但是臉上的痛苦表情卻是不差毫分，看來最近高石昔的教卓有成效嘛。
「那麼不知道一份堆得滿滿的辣炒年糕可不可以彌補小允兒這顆受傷的玻璃心呢？」
「不行，除非再加上街頭哪家老媽媽做的的中•華煎餃！」
「好吧，我再免費附贈everysing樓下那家店的特制女乃茶。」
「哇，那我的心里對姐姐的愛就已經滿了！」
「你滿了，那我就漫出來了！」……下意識隨口而出的這句台詞，怎麼有點熟悉。
看著前面兩個相互耍寶的前輩，徐珠賢安靜的走在後面，嘴角有微笑，窗外有雨，心情如太陽。
離午飯還有一點時間，三個女孩說笑著就來到地下一層經常使用的那間練習室——就是金孝淵經常霸著練舞的這間，這里已經成了小團體每天踫頭的基地了——準備活動一下。進門首先看見的當然就是近乎成為練習室配置一部分的金孝淵了，只不過雖然是很日常的舞蹈練習中，舞蹈機器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卻有些怪怪的。眾人第二眼看見的就是角落里壓腿的鄭秀妍，盡管只是安靜地壓腿，但是女孩身上已經是大汗淋灕，顯然早就在這里運動過好一陣子了。
看見崔秀英三個人進來，金孝淵趕緊裝著練習滑步的樣子，湊近到了跟前，一邊掩飾似的活動著手腳一邊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鄭秀妍不對勁呀，居然今天比我來的還早。估計是上午的課都逃掉了，我進門的時候應該就跳了好一段時間了。這才剛休息了一會，現在又開始了。」不過，十歲，你這個掩飾的動作也，太明顯了一點吧？
「應該沒什麼事吧？」崔秀英盡管在心里已經有了自己的推測，但是並不太想提及早些日子發生的那些事情。就算是當事人的權侑莉，女孩事後也沒再提起。因為蘇勇覺得，換做是自己，也不希望別人太管這種閑事吧。「或許鄭西卡只是突然想練舞了呢？」
「我看沒這麼簡單，你不知道鄭秀妍平時多……」金孝淵還沒說完，就听見空曠的練習室里回蕩起一陣悠揚的音樂，不同于以往大家練習時經常采用的那種節奏明顯的舞曲，舒緩的吉他彈奏配合笛子的婉轉飄揚，旋律回旋反復听起來很有一些埃及音樂的異域風情。只見鄭秀妍甩動著手腳徹底放松後，先是把腳步擺成芭蕾舞的第一位，雙手擺成卻革底派的第三位，固定了一個pose，凝聚了精神，然後神情高傲嚴肅地就舞動了起來。
以第一阿拉貝斯開始，先是幾個旋轉，然後是擊腿，跳躍，屈伸。盡管也許沒有專業舞者的那麼標準，但是看見鄭秀妍在做這些動作時表現出的嫻熟流暢，姿勢定格時的舒展穩定，蘇勇可以肯定，女孩以前的確是有下功夫認真學習過芭蕾的。一段優雅的芭蕾組合動作剛剛結束，這個時候，音樂里逐漸開始響起一陣陣細碎的鈴聲，鄭秀妍突然展顏一笑，表情突然變的魅惑起來，她的舞姿也隨之開始變化，減少了起伏過大的類似跳躍之類的動作，增加了更多的腰月復和臀部的運動，再輔助以手部的表現，很有些現代爵士肚皮舞的感覺。
看著散發著自身魅力的鄭秀妍就在這間不大的練習室里前進後退，金孝淵神情認真地觀察著思索著;林允兒似乎很有興趣，笑嘻嘻地開始模仿;徐珠賢老實地在在一邊，雙手規矩地合握在身前，眼楮里卻閃亮著認真的光芒;至于崔秀英……，女孩現在真有些扶額的沖動，因為鄭西卡突然開始圍繞著她跳舞，時不時還把她當做柱子或者牆壁什麼的，用來輔助支撐。
正當崔秀英有些經受不住林允兒笑嘻嘻的調侃眼神的時候，一陣強烈的手鼓節奏熱烈地響徹起來。鄭秀妍笑容一收，幾個旋轉又回到練習室的中央位置，粉紅色的氛圍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是一臉自信的笑容，原本柔軟的身體也一下子變得鏗鏘有力，性感帥氣的girls_hip－hop看得所有人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奮起來，金孝淵更是被激發了熱情，跟著節奏自己也跳起舞來。
這段音樂時間並沒有多長，結束的同時，鄭秀妍也完美滴完成了最後幾個頓點，然後非常穩定地保持著結束的pose，盡管胸口在劇烈地起伏，她還是滿臉笑容地看著所有人。崔秀英第一個鼓掌，然後，其他女孩也跟著熱烈地鼓起掌來。練習室里一時間人聲鼎沸，「bravo~！」「encore~~！」聲不絕于耳。
崔秀英拾起一旁鄭秀妍的毛巾扔給了她，誰知卻掉在了地上，再看鄭秀妍的笑容似乎開始變得有些僵硬，女孩趕緊走上前去，詢問怎麼了。
「秀英，扶我一下。」鄭西卡臉上得意的笑已經變成苦笑了，「我的小腿好像有些抽筋了……」
囧……
一直到中午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所有人都津津樂道鄭西卡的「逞能抽筋事件」，鄭西卡卻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好像大家談論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大家找好位置，放好隨身物品就各自去買各自中意的食物去了。崔秀英的動作迅速，沒有什麼挑揀，端著一份米飯還有有炖肉的海鮮湯、一些辣白菜就回來了。走進座位的時候，看見鄭秀妍雙手支撐下巴呆呆地目視前方，仍然坐在那里，似乎沒有挪動過。
「鄭西卡，怎麼了？難道腿還在抽筋？」女孩靠近放空中鄭秀妍，擺放好自己的餐盤。「你先吃我這一份吧，我再去打一份。」誰知，剛要起身，從自我世界回歸的鄭秀妍很敏捷地一下就拉住的崔秀英長長的衣擺。
這時候其他打飯的人也斷斷續續回來座位，看見兩個女孩的樣子，剛剛趕到的權侑莉有些納悶︰「你們在干什麼？打架？」
「鄭秀妍前輩沒有買午餐嗎？我去幫前輩買一份吧。」還是徐珠賢眼楮尖。
「不用。」鄭秀妍放開了崔秀英，打開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飯盒，「我今天帶了飯盒。」
打開飯盒，周圍幾個女孩子都是「哦~」的一聲。只看見最深的這一層飯盒，底下鋪墊的是混調了黑芝麻和玉米的米飯，上面擺著一排色澤誘人的泡菜雞排，其余的位置則是被香噴噴的炒番茄、煎雞蛋還有胡蘿卜佔據了。另外一層稍淺的蓋子里擺滿了紅艷艷的草莓，看上卻就讓人食欲大增。
「西卡，你媽媽回來了？」即便是蘇勇也覺得這份愛心便當很有媽媽的味道。
「難道不能是我自己做的？」看著崔秀英直視自己的眼神，冰山少有的臉紅了一小下。「嗯，回來了。你……怎麼知道的？」
「你忘記那天到我家說過的，還說最想念媽媽做的泡菜雞排，這不是明擺著嗎。」
「是嗎……」看著鄭秀妍側著腦袋想事情的樣子，蘇勇一下子就覺得真的很可愛。
「不要管那麼多了，西卡姐姐~，這個雞排，一定很好吃吧。」林允兒有點摩拳擦掌的樣子。
「當然啦，我媽媽做得最好的就是這道菜。」鄭秀妍拿起筷子，插起一小塊，還專門選了醬汁最豐厚的那塊，對著林允兒就伸了過去。林允兒欣喜地剛剛張開嘴，就看見筷子優美的畫了一條弧線，送進了一旁崔秀英的嘴巴里。一時間，鄭秀妍淺笑兮兮，崔秀英神情意外，林允兒目瞪口呆。
看見鄭秀妍朝自己眨眼楮，崔秀英馬上會意，趕緊端起自己的湯碗對著狐狸似微笑的女孩說︰「哎呀，真是太好吃了，西卡，你沒帶湯，這麼吃一定很干，那就喝我的這份湯吧。」
「呀，你們這對……」看著眼前兩個前輩相互喂食的樣子，林允兒禁不住要跳腳，但是小鹿瞬間估算了一下雙方一對二的戰斗力懸殊差距，馬上就偃旗息鼓了。再看看旁邊另外兩個無良姐姐都是一副笑嘻嘻地看熱鬧的模樣，小鹿允只好拉過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忙內，傾訴衷腸︰「哎呀，我們不跟這些壞姐姐說話，小賢，我們吃自己的餐廳飯菜。」
「這個，允兒前輩……」
「什麼？」
「我今天也帶了飯盒，」徐珠賢神情鎮靜，「我媽媽做的。」
「什麼~！！」
徐珠賢慢條斯理地打開背包，從里面拿出來一個綠色的青蛙圖案飯盒，一個戴著黃帽子瞪大雙眼的怪異「青蛙？」雙手撐著臉頰張大著嘴一副痴呆賣萌的樣子。打開一看，里面的菜色更是豐盛的不得了。
「你怎麼也帶飯盒了？！」林允兒只覺得自己要暴走了。
「媽媽覺得我最近瘦了，要我加強營養，最近都會帶飯盒來吃。」
「你哪里看得出來瘦？拜托，我才是真•瘦•好不好。」
蘇勇突然接了一句，「那我就是攻，杠杠的。」
好吧，從沉默的現場來看，大家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林允兒當然更不明白「秀英姐姐」的邪惡語義，詫異了一會，仍然是不依不撓地質問徐珠賢︰「那你剛才還跟我一起去買飯？」
「我是去買香蕉牛女乃。」徐珠賢頓了一頓，然後看著揪頭發的林允兒，很認真地說︰「林允兒前輩，你要是實在很餓很想吃，不要揪頭發了，我可以分一些給你吃的。」
接下來，除了化悲憤為食欲的林允兒，所有人都笑了。
不去理會繼續調笑林允兒的女孩們，崔秀英看了看一旁再又陷入沉靜的鄭秀妍，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詢問︰「西卡，今天……」
「秀英，我想得很明白。」似乎明白女孩要說的話，鄭秀妍夾了一塊胡蘿卜，低著頭，卻沒有動作。「你那天說的話，我仔細想了，也想得很明白。今天的這段舞就是我這幾天認真排練，專門為了年終的月考準備的。你知道那段音樂是誰幫忙剪輯的嘛？」
「金老師？」崔秀英覺得是鄭秀妍的歌唱老師金朝翰。
「不是，我專門去拜托金在中偶吧幫忙的。不知道偶吧找的誰，反正做出來的效果我很滿意。」
崔秀英沉默，耐心地等待鄭秀妍繼續說下去。
「那天以後，我這是第一次面對金在中偶吧，我一邊想著你說的那些話，一邊審視著自己的心情。跟偶吧的交流沒有我事先想象的那麼難堪，在中偶吧還是那麼熱情，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我的要求。但是，我可以感覺到，有一些東西，它的確是已經不一樣了。」
「也許只是你先……」崔秀英還沒有說完，女孩再一次被打斷，鄭秀妍今天顯得格外的強勢。
「你的話提醒了我很多，我清醒後看到的就更多了。出道，的確是一道門檻，以前也許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現在我看得很清楚。」女孩仿佛自嘲的一笑，「但是，我也更加堅定了我的目標，我覺得我也應該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做出一些改變，做一個更加嶄新的自己。」
「你能自己想明白，我很高興。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有些東西改變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那樣，不要因為你改變了其中一些看法就對其他所有的評價都變了一個樣。想得太多也許也會容易失去的太多。」崔秀英嘆了一口氣，回過頭繼續對付自己面前的飯菜。
「我明白的，我也相信我的感覺。」鄭秀妍回答的很淡然。「秀英。」
「嗯？」
「忘記跟你說了，你的新形象，我很喜歡。」
鄭秀妍抿著嘴對著女孩真摯地微笑著。
女孩有了些觸動，但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只有回報更加努力地微笑，努力把所有的感情傾注這微笑之中。兩個女孩就這麼微笑著對視，一個恬靜，一個張揚。
人生漫長路，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