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出豪門 別扭的男人和鬧情緒的女人

作者 ︰ 郁思辰

鐵赤瑾拆完線後,因著膝蓋上的傷上下床鋪總是多有不便,但從開始能進食起,他身上插的管子便已給拔掉,如此,日常的生理排毒便成了問題。

他與郁思辰雖說是夫妻,卻沒來得及有點兒夫妻間的事就已經先到了醫院里。他自己先是個不稱職的丈夫,又如何好意思讓她先行履行妻子的義務來伺候他這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傷病秧子的屎尿問題!

這個別扭的男人于是就極力地想要表現出他作為軍人有多麼不怕傷痛的鋼鐵精神,從能下地始,便就掙扎著自行拄單拐去如廁.

二老的你來我往互頂著誰也不肯先收下陣勢,並且每一節收尾都總要以郁思辰如何不是為總結。

鐵赤瑾火了,疾色喝到,「好了!不許哭了!」

一旁二老開始連番炮轟郁思辰,一個訓完另一個接著上。

心頭被暖溢出了騷動,郁思辰「嗚啊」一聲嚎啕了出來,匐在鐵赤瑾的床頭將小臉埋進床單,顫抖著雙肩痛哭流涕。如開了閘的河水、泄了堤的洪水一般,將這半個多月的委屈、不甘、揪心與疲累,全數都傾注在了最心愛的人面前。

鐵軍與郁長景各各一怔,在完全寂靜的空氣中,終于都听到了房內某角落傳來的低低的抽泣聲。面面相覷一視,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窗邊,不由地雙雙愣住,再看一眼眼中騰著火焰的鐵赤瑾,竟都非常識趣地低下了頭,互推著雙手,一步一步朝著門口的方向移動去。

「丟死人了。」郁思辰喃語。

但此刻,這食指的力量卻千萬分地細膩輕柔中凝聚著汩汩的熱情,被他手拭過的臉頰被揉去了濕涼,帶來脈脈溫暖。

用熱水燙了毛巾敷在眼上,試了幾次,見完全沒有消腫的效果,郁思辰索性反其道而行,開了噴頭用冷水直往臉上沖,一度淋灑下來,結果,小臉被凍得冰涼,眼楮還是又紅又腫。

但誰敢跟他一起放心?緊著就又是一團忙亂,醫生、護士全部被什麼人吼來給將他團團圍住,又是拍片,又是檢查,忙碌到天黑,直到判斷出結論傷腿沒受到影響,才告罷休。

「完了,完了。」發泄完畢後,郁思辰在鏡子前急得團團轉。

「阿辰。」

所以當郁思辰以她白天忙顧不上他為由要給他找看護時,鐵赤瑾甩頭便是不肯,氣焰囂張,還置上了氣。害的一旁奉命來輪值照看鐵赤瑾的奚天翼忙不迭地哈哈表示,白天他們部隊的人可以代班。zVXC。

郁思辰深知強拽不過鐵赤瑾,所以,他要自起她就由著,只是在看到他起身的同時,會乖覺地躥到他身邊,撐著他的臂,當他的半副拐,送他去盥洗室。

倆為老不尊的,就當成是什麼都沒看到的一般,無聲無息地出門,仿佛他們壓根就沒來過似的。更無恥的是,門被帶上的時候,鐵赤瑾居然還听到其中某位老人像發掘了某件寶貝似的奇問另一個,「這丫頭也會哭?」

「還沒洗好嗎?」

他的阿辰,如何要強的一個人,怎會就在他面前悄然地滴著淚珠呢?

日子久了,成了習慣,鐵赤瑾從原先的別別扭扭轉到欣然接受,對郁思辰幾乎依賴成性。

郁老則埋汰郁思辰不會合理安排時間。說寰宇這樣的公司像她這樣的高管完全可以自由安排工作時間,完全不影響她照顧病人。

蜷縮在男人懷里的淚人兒顫了個激靈,緩慢地抬起頭,掛著兩行晶瑩,一邊抹,一邊哽咽。她哭得太久,一時止不住。

他素來給她的感覺是孔武粗糙的,處處顯現著軍人的粗獷與豪氣。

鐵赤瑾閉合的雙眼眯出來一條細縫。病房內明亮如晝,鐵赤瑾眼鋒掃過沒完沒了的二老頑童,最後停留在窗前、月下。

那日郁思辰照例被寰宇的諸事羈絆著一天沒能到醫院,偏巧那日鐵老爺子與郁老爺子約好了一齊到醫院探望鐵赤瑾,就搭了郁思辰的車一同過來。

郁思辰白皙的膚色在白色的燈光下秀著蒼白,縴瘦的手臂忽上忽下地移動著。透過她拭在眼梢的手指,鐵赤瑾看到,大顆大顆的淚滴如珍珠一般滾滾翻落。

「阿辰。」他啞啞地喚了聲她。

他其實只想給她單獨的空間。哭了那麼久,沉了那許多的悲傷,一時間一定很難面對旁人吧。她平時那樣一個沒心沒肺、盛氣凌人的女人,一定極少在外人面前坦露過心扉吧?每次在寰宇見她,都只見她一句話能把人說得抬不起頭來的,肯定絕對沒有在他們面前失色過的。這樣一個商場女強悍,只怕轉頭連承認在他面前哭過都不肯的吧,他得仔細想想待會該怎麼面對她,仔細想想……

鐵赤瑾伸出食指,指月復貼住她的眼底濕柔處,沿著下眼瞼細細地、一遍遍地滑向眼角,揩去滿臉的濕潤。

郁思辰出力更賣力,每回鐵赤瑾進入內室闔上門的那剎那,她總要眨眨眼睫、揮揮小手同他再見,然後,就守在門口,直到他出來,又笑臉迎著送他回到床上。

「嗯,啊。」她渾身打了個抖,才慌忙抹干了眼淚,沖他笑了一個,笑得比哭還難看。

是啊,她也會哭?她什麼時候哭過?她怎麼就哭了?

鐵赤瑾被折騰掉半條命才得以行了個方便,一窩回床上就沉過去開始閉目養神。他是剛剛遭受重創不久的病人,再怎麼精鋼葫蘆娃的身體在連番折騰之後也需要休養生息。

自然,郁思辰並不知道他的這個小九九,所以後來,就又出來了件禍事——伴著福事。

郁思辰躲在盥洗室里不敢出門。一頓放誕下來,不僅哭壞了嗓子,疼得厲害,連眼楮都腫成了核桃似的,又紅又澀。

但是很久以後,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了。她怎麼一點反駁的聲音都沒有呢?她郁思辰是個隨便讓人訓斥的人嗎?

只那一眼,睖睜了雙眼。

她一定是委屈到了亟待發泄,才會如此這般地哭得他幾乎肝腸寸斷的。

但處理人生大事,鐵赤瑾卻絕不願意借助旁人的力,若是郁思辰一天抽不出時間來看他,他就能憋著屎尿直到她傍晚歸來。

鐵赤瑾搖頭,拿被子一角替郁思辰把眼淚揩了,但一臉的小花貓還是太難看,鐵赤瑾指著盥洗室,嫌棄一般朝郁思辰吼道︰「去里面把臉洗掉!」

門外,卻不合時宜地響起鐵赤瑾的呼喚聲。

其實當時他就覺出沒事的,因為倒下時他已經側了身,所以落地是壓在好腿上的。

直到郁思辰哭啞了嗓子,鐵赤瑾都沒能想出好的辦法來。眼見著她再這麼無遮無攔地哭下去,怕連膽汁都要哭出來了。鐵赤瑾輕揉著她的一頭短發,嘆吁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郁思辰「啕」聲依舊。

鐵赤瑾一言不語,節奏分明地拍打著郁思辰的背脊,好讓她哭得更痛快些。

他只覺得,心啊、肝的、肺啊、脾的,全部都絞在了一塊,比那真刀實槍的手術還要疼上千倍萬倍。

鐵赤瑾打了眉結凝向雪白的天花板,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停止哭聲呢?

聞言,郁思辰抬頭,嗝了一聲,隨後便撲回去,更是變本加厲地哭。

鐵老擠兌說寰宇不近人情,至親出了性命般的大事都不給放假去照顧病人,這樣沒有人情的單位她就不應該去上班。

鐵赤瑾不知是預感了有客人來,亦或是憋不住了那生理現象,總之,剛好是在郁思辰他們仨進屋之前獨自下了床,然後拄著單拐起身,偏又習慣了肉拐一時沒留心鐵拐的生硬不順手,拐下一滑,他人就直挺挺摔在了進屋的仨面前。

二老還竟是互相掐著把槍口一致對向郁思辰的。

她不敢應聲,他卻追問了上來。

鐵赤瑾原是不願勞駕她的,但只要他稍一透露出拒絕的意思,她那小臉便能立時垮下來,委屈得跟受了天大的冤枉官司似的,整的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心下一軟,便成全了她當人體拐杖的夢想。

鐵赤瑾從床上欠身,伸臂將郁思辰兜入懷中,「好了,別哭了,人生哪能就沒有不稱心如意的時候呢,一輩子都順順當當那還叫人生嗎?哭過就算了,就當過去了,嗯?」

郁思辰顫著膽兒挪到鐵赤瑾床邊,乖覺地听他的指揮矮。

鐵赤瑾寸斷肝腸都想不出怎會這樣!分明差一點又要進一趟手術室的是他嘛!她為嘛就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看得他是……欲哭無淚。

「你個傻丫頭,過來。」鐵赤瑾唬下臉。

而她的背後,窗外明月當空,點綴著繁星點點,卻又映襯著月下之人的蒼茫無力。子說妻拔。

「你們說夠了沒?」鐵赤瑾無名怒火中燒,直朝了二老的沖了出去。

鐵赤瑾翻白眼捂進郁思辰,「求你了,別再哭了,哭得我的心都快碎了!」

郁思辰充耳不聞。

鐵赤瑾雖閉著眼,耳根卻關不上,听二老左右一句訓斥著郁思辰不覺就扯開了唇角。誰讓這丫頭動不動就一天不來看他呢,被訓了也是活該,就當是替他撒了氣了。

「好了,好了的。我上個大號。」她找了個最爛的借口。

「還哄我呢!」

面前突然吹來溫熱,郁思辰驚魂,鐵赤瑾居然就站在了她跟前,而她,居然連門都沒反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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