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圓圓一邊凶狠地抽著杏紅耳光，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道︰「我抽死你這吃里扒外的東西！」
杏紅被打得一邊臉腫得像小山一樣，她恐懼地哀求︰「二太太，杏紅以後不敢了。」
馮圓圓一腳踢杏紅肚子上，把她踹倒，然後氣得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不斷絞著手中的絹帕。
這十幾年，顧霸天跟秦雅芝的關系一直冷冷淡淡，沒想到最近卻突然親密起來。她不服氣。她這十幾年的努力難道就都白費了？
不行！
她一定要奪回顧霸天的注意力。
她要讓秦雅芝知道，她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女主人。
「二太太，紅杏以後都听您的。」杏紅抱住馮圓圓的腿，諂媚地說道。識實務者為俊杰。
她眯起冷艷的雙眸，詭異地看著爬到自己腿間求饒的杏紅︰「杏紅，我讓你殺人你也殺嗎？」
「啊？」杏紅傻了眼。
殺人？
二太太心這麼歹毒嗎？
她以為妻妾爭寵，頂多就是使點詭計讓對手失寵，使媚功勾引勾引主人。怎麼到馮圓圓這里，竟然狠毒到殺人的地步？
馮圓圓看到杏紅的態度，立刻收起眼中的歹毒，虛偽地笑問︰「嚇到了？我只是隨口說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殺人，頂多是幫我把督軍奪回來。」
「二太太，杏紅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讓杏紅做什麼都行。」
馮圓圓高傲地睨著杏紅︰「起來吧。」
杏紅道過謝後，恭敬地彎了個腰，就跑到馮圓圓身後，勤快地幫她揉著肩膀︰「二太太，督軍最疼的人是您。大太太都四十多歲的人，人老珠黃，督軍很快就會厭倦，她得瑟不了幾天。」
「你這張小嘴，今天倒很會說話。」馮圓圓閉上眼楮，一邊享受著杏紅的伺候，一邊懶懶地說道。
「杏紅說的都是實話。二太太這麼美，我若是男人，骨頭都要酥了。」杏紅一邊揉著馮圓圓的肩膀，一邊討好地說道。
馮圓圓的心情因為杏紅的話而好了許多。
今天秦雅芝贏了，可是她不是最後的勝利者。她馮圓圓才是！
今天霸天留在秦雅芝房里，她沒有機會下手。明天，會有好戲上演。她馮圓圓身處絕境沒人能救得了，她必須自救。
……
「下車！」顧宸宇將車停在邢軍指揮部門口，冷冷地對身旁的墨菡命令。
墨菡靠在椅背上，戒備地瞪著顧宸宇︰「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他說要找個清靜的地方談話，她沒想到會是以前的市政廳——現在顧宸宇辦公與居住的地方。
「因為只有這里不會有人打擾我們！」顧宸宇冷傲地挑挑眉，「放心，我還沒下作到用強。」
墨菡尷尬地紅了臉。她推開門下車，不安地整理了一上的白色厚呢外套。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邢軍指揮部，可這一次與往常不同，以前她來，是要給他療傷。
看到顧宸宇站在自己面前那高大的身軀，她突然有一種想逃的沖動。
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在他面前還保持冷靜。
看著他冰冷的黑眸，她突然轉身，打開車門，要逃回去。
顧宸宇一腳將車門踢上，然後將墨菡攔腰扛起來，強行帶進指揮部。
「任何人沒我命令不許上樓！」顧宸宇冷酷地吩咐守在門口的侍衛。
他要與墨菡好好談談，在這期間，不能有任何人上樓去打擾他們。他必須逼出她的真心，否則她只會一味地逃。
「顧宸宇，你放我下來！」墨菡踢打著雙腿，不情不願地吼著。
他這是做什麼？
她不想談，他要逼她嗎？
再說，他們有什麼好談的？
她愛唐鐫，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閉嘴！再吵我就吻到你求饒！」顧宸宇不悅地繃起冷峻的臉。
墨菡果斷地閉嘴。
吻到她求饒？
這種懲罰方式，也就顧宸宇能想得出來。
顧宸宇扛著墨菡，沿著旋轉的雕花樓梯，走上二樓。
墨菡這是第一次上二樓，不知道這里的房間多到可以讓她迷路。趴在顧宸宇肩膀上的她，只看到一個個房門在她眼前閃過。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站定在一個雕著花的磨砂玻璃門前，他只輕輕一推，門就打開。
快要吐出來的墨菡，終于被顧宸宇放到地上。
她不安地觀察著四周，發現這間屋很寬敞，像個小型會議室，可是卻並不是。她身後有一組意大利真皮沙發，沙發背上的木質雕花透著一種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味道。沙發右邊有一排書櫃，左邊則有一道屏風，屏風的那邊，隱約的，有一張大床。
床——這個東西的出現讓墨菡異常不安。
他說，他不會用強。
那為什麼要帶她到這個有床的房間談話？
顧宸宇霸氣地站在她面前︰「說！你到底愛誰？」
墨菡閃躲著他撲面而來的男性麝香，不安地舌忝舌忝嘴唇，望向顧宸宇那張傷痕累累的臉︰「顧宸宇，你問這個有意思嗎？」
顧宸宇沒回答墨菡的提問，只是霸道地開口︰「我要知道答案！我要你看著我的眼楮，說你愛唐鐫。」
墨菡不安地眨著眼楮。她的眼楮里什麼也沒有，只有顧宸宇那張結了痂的薄唇。他的嘴唇上還有她那天咬破的傷，看到那個傷，她就想起他那日的強吻。她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
那日，被他強吻時，她雖然極力反抗，身體卻誠實地起了反應，她記得她的心跳，記得她升高的體溫，也記得他足以烤化她的熱情。
而那些反應，卻沒有發生在唐鐫吻她的過程中。
「不想說，還是說不出口？」顧宸宇一步步逼近墨菡，害她心慌地一路後退，最後被身後的沙發絆倒，失控地摔到沙發上。
顧宸宇霸氣地撐著雙臂，貼近墨菡的臉︰「說！像剛剛在你家門口時那樣理直氣壯地告訴我，你愛唐鐫！」
墨菡推著顧宸宇的俊臉，不安地眨著美眸︰「我不想說！我愛誰跟你似乎沒關系。」
「錯！」顧宸宇逼視著墨菡迷茫的水眸，不容她抗拒，「因為你知道你的心並不如你嘴上那麼愛唐鐫。你怕，你不敢說。」
「我不怕……」墨菡的話才出口，就被顧宸宇熾熱的帶著怒火的吻封住。那日在雪地里被強吻時的感覺再次襲擊了墨菡。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像在擂鼓，她的唇上燃著足以融化岩漿的高溫，她的頭缺氧地眩暈。她無法再思考，只能怔忡地靠在沙發上，被動地承受他的親吻。
「愛撒謊的小騙子！誠實一點對你就那麼難？」顧宸宇感受到墨菡唇瓣的顫抖，便松開她的唇，抵住她的額頭，聲音粗啞地咕噥。
墨菡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在被強吻後連做戲似的反抗都沒有，就懊悔不已。
她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他吻了？
「你說你不會用強。」墨菡不安地眨著眼楮，看著顧宸宇那邊放大的臉。這麼近的距離下，他臉上的傷痕變得格外清晰。她不明白他臉上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傷痕，心突然揪痛。他被打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我強迫你了嗎？」顧宸宇魅惑地勾起薄唇。
他吻她的時候，她明明有反應，那不是反抗，是沉醉。
墨菡無法理直氣壯地反駁，只能氣得咬緊自己的嘴唇。她就是太過柔順，被他一吻，連反抗都忘了。
她不該這樣。
她不是高貴的蘭花，而是路邊的野草。她一向堅強，她不是柔弱的小綿羊。
「你欺負我。」墨菡突然委屈起來。
「因為我比你誠實。愛了就愛了，掙扎什麼？」顧宸宇盅惑地看著墨菡，把她所有的反應全看入眼底。
「我沒有！」墨菡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暴發，一把推開顧宸宇，將他推離自己。「我愛唐鐫！我愛唐鐫！我愛唐鐫……顧先生，你听夠沒有？沒有的話，我還可以再說一千遍。」
她沒有說謊，她不需要掙扎。她愛的人是唐鐫。
墨菡一遍遍告訴自己。
顧宸宇似乎吃痛地哼了一下。他痛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心。墨菡竟然那麼肯定地朝他大吼。那一句句「我愛唐鐫」刺破他的胸口，那一句「顧先生」，重重地把他推向無底的黑洞。
他以為他可以逼她說實話。他沒想到墨菡在他的逼迫下，竟然那麼堅定地說著「謊話」。
墨菡听到顧宸宇那幾乎要月兌口而出的痛呼後，就一直充滿擔憂地看著他。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傷是她看不到的？她起初還以為他只是臉上有傷。
顧宸宇沉默地起身，非常失望地看了眼墨菡︰「你如此不肯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受傷的不只是我，還有唐鐫，因為你給不了唐鐫同等的愛。」
「誰說我……給不了……唐鐫同等的愛？我愛他，一如他愛我。」墨菡目光閃爍著。
唐鐫的愛那麼忠誠熾熱，她也該回應他同等的愛。
「你愛他一如他愛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深愛唐鐫的！」顧宸宇以絕對優勢壓倒墨菡，再次熱情地吻上她。
嫉妒來襲，他醋海橫波。
墨菡開始還擊，她告訴自己不能再沉迷于顧宸宇高超的吻技里。她推著他，捶打他，撕咬他，她在他的身上、臉上、手臂上，重新制造出許多新傷。
顧宸宇箍住墨菡的雙臂，將它們高舉過她的頭頂，然後倏地一下撕開她的大衣，將吻烙到她的鎖骨上。
他感受到她身體的誠實，吻變得極致纏綿。
「墨菡，說你愛我。」顧宸宇聲音黯啞，似帶著乞求。
墨菡突然清醒。她側過頭，用力咬上他的手臂，雖然隔著厚厚的軍裝，她知道自己也已經咬痛他，因為他的黑眸里載滿沉痛。
顧宸宇抬起頭，冷冷地與墨菡對峙。
半晌後，他突然像被刺傷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轉過身，指著玻璃門低吼︰「在我沒改變心意前，滾！」
墨菡的做法嚴重傷到他的自尊。他覺得自己像個乞求愛情的乞丐，連半點自尊都被墨菡傷得徹底。
墨菡尷尬地拉緊衣服，從沙發上站起來，倉惶地從他身旁跑過。
當她跑到樓下時，被李副官一把攔住。
李副官用異常冷靜的目光看著墨菡︰「楚小姐，你傷害的是個深愛你的男人。看他遍體鱗傷，你就真狠得下心？」
墨菡眼眶里盈了水氣。她真把顧宸宇傷到體無完膚了嗎？
「對不起。」墨菡咬著嘴唇，含著淚，從李副官身旁跑開。
她也不想傷害顧宸宇。可是承諾了唐鐫愛情的她，如何能不傷顧宸宇？
當她站在寒風肆虐的街頭時，身與心都幾乎要凍成冰。
明明是她拋棄顧宸宇，為什麼她卻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淒涼感？她拉攏已經缺失了全部扭扣的大衣，失魂落魄地邁開雙腿，艱難地走在寂冷的街上。
風突然吹起她的大衣，讓寒氣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身體。她突然情緒失控，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顧宸宇都不哭，她哭什麼？
陳和將車停到墨菡身旁，直率地說了句︰「楚小姐，我送你回去。」
墨菡听到這句話，眼淚落得更凶。
她那麼傷他，他還理她干什麼？
「上車。」陳和打開車門，誠懇地說道。
墨菡美麗的眸哀傷地看向陳和。她知道他是顧宸宇的侍衛長，與李副官同為顧宸宇最信任的心月復。他不清楚她剛重重地傷了顧宸宇嗎？
「雖然宇少命令我不許說，我還是要告訴你，是宇少命令我送你回家。」
「他……還好吧？」墨菡擔憂地閉了閉眼楮。
她咬得他不輕。
「拜楚小姐所賜，宇少手臂上縫合的傷口完全裂開。」陳和有些無奈地看著墨菡。她早點接受宇少不就得了？何苦要這麼彼此折磨？連他這個感情白痴都能看出他們兩個彼此相愛，楚墨菡這個愛情故事中的主角，竟然笨得看不清事實。
墨菡的心差點停止跳動。陳和的話讓她憶起顧宸宇受傷的手臂。她給他縫合的傷口，卻在他要愈合的時候，把他的傷口咬破，綻開。她何其狠心？
她突然轉身，要回指揮部看看顧宸宇。是她害他受傷，她得負責把他治好。
「楚小姐？」陳和詫異地看著墨菡轉身，迎著寒風跑向不遠處的市政大樓，不住搖頭，「這算什麼？打完人再回去賞塊蜜糖？」
他發動引擎，把車調頭，開回指揮部。
他得看緊楚墨菡，不能讓她再有傷到宇少的機會。
墨菡不顧侍衛們詫異的目光，一路小跑地奔上二樓。當她站在玻璃門前時，卻膽怯了。
她進去又能如何？
門內突然傳來一陣器械掉到地上的聲音，隨後便是顧宸宇涼薄而簡單的一句低吼——「滾」。
墨菡想也沒想，立刻推門而入。
顧宸宇此刻正站在窗前，背對著所有人。李副官與一名醫生模樣的人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到上的治傷器械。
「楚小姐？」李副官沒想到墨菡會回來，詫異地喊道。
顧宸宇听到李副官的聲音，明顯地僵了一下。他倏地轉身，冷傲地睨著楚墨菡︰「楚小姐還有什麼話沒說清？」
墨菡眨了眨淚眼，心疼地接過那名醫生手中的不銹鋼托盤︰「他的傷是我害的，自當由我處理。」
「我顧宸宇不是乞丐，你無須施舍。」顧宸宇冷冰冰地看著墨菡，看不出一點感情。
「我來贖罪。」墨菡站在顧宸宇面前，充滿歉意地看著他。她剛才咬他的時候，只想著要逃離他的盅惑，卻忘記他手臂上的舊傷還沒痊愈，藥線還沒拆，她就在他的舊傷上添了新傷。她不住責備自己狠心。
「不需要！李副官，送客！」顧宸宇冷靜地看著墨菡，下起逐客令。
「你趕不走我！」墨菡固執地將顧宸宇扯到沙發旁，用力按坐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卷起他軍裝的袖子。當她看到鮮血已經浸透他里面的白襯衫時，眼眶立刻發紅。她竟然咬得這麼重，深深的牙齒印就印在他被縫合的傷口四周。
「這是你無情的紀念。」顧宸宇冷冷地提醒墨菡。
墨菡一邊給他用酒精擦拭傷口，一邊回了一句︰「沒人規定我必須多情。」在給顧宸宇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竟然發現，他的手臂上、襯衫領口露出來的鎖骨上，到底都有青青紫紫的淤傷。他這是跟誰打過架嗎？她不解地皺起眉。不過，他的事跟她有什麼關系？他愛打架就打架。
在幫顧宸宇清理好手臂上的傷口後，她就站起身，幽幽地說道︰「好好養傷。我走了。」
「你還真夠無情！」顧宸宇連衣袖都不想穿，他只是像塊寒冰，冷冷地直視著墨菡僵硬的背。
他不明白她跑回來干嘛？是來看他的笑話，還是來向他道歉？其實這兩種他都不樂見。他想的，只是她突然醒悟，明白對他的感情，撲進他懷里。
如果她沒有，那就不該來。
「再見！」墨菡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是虛枉，對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會有益處。
李副官像是在等墨菡，在她下樓後，便上前︰「楚小姐，我送你回家。路上有幾句話要說。」
「哦。」墨菡飄渺地哦了一聲，沒反對李副官的話。
她傷顧宸宇到這種地步，李副官看不下去了吧？他要替他的主子數落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