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鋒芒 第二章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作者 ︰ 三色堇YR

酒館一直營業到凌晨三點才關門,雷諾的女乃女乃年紀大了,熬不了夜,但總會在這時起床給媳婦煮壺女乃茶。今天,她卻不能像往常那樣安穩的入睡,她在樓上的小客廳里坐了許久,往事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點一滴漸漸將她的腦海填滿。

阿蘭上了樓,輕手輕腳進了兒子的房間,采摘魔花種子顯然消耗了他太多力量,他從來沒有睡得這般死。為他拉上毯子,阿蘭瞄了眼床頭櫃上的小挎包,敞開的包口露出兩顆紅色的魔花種子。她長長嘆了口氣,憂傷地離開。

夜宵食之無味,一對婆媳相對而坐,沉默不語。

「就算是用那麼殘酷的方法阻止他,也是徒勞的呢。」雷諾的女乃女乃首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話就像是一把無情的錘子將沉默的鏡子砸得支離破碎。

阿蘭握住女乃茶杯的手微微一顫,她垂下眼,看杯中漣漪的女乃茶。

「有其父必要其子,雷諾還真像杰克呢,想當初杰克宣布要出島闖蕩世界的時候,我們不知有多震驚。在這里的人們,都是老實本分的種地人,靠著這塊充滿魔力的豐饒土地世代為農,日子過得安逸又快樂。我們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去改變它。」雷諾的女乃女乃平時話不多,回憶讓她的思維變得活躍起來。「杰克卻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自然沒有得到我們的同意,你家公甚至還把他關起來,可最後他卻逃走了,兩年後才回來,那時他已在世界小有名氣。」

這些事情,阿蘭曾從丈夫那兒听說過。如果沒有杰克的執意,他們也不會邂逅並相愛,然後便是曲折悲傷的人生……

「我不會讓雷諾重踏他父親的老路,我已失去丈夫,不想再失去兒子,雷諾是我的全部。」她提心吊膽了一整天,再加工作已經很累了。家婆的這些話顯然是在替雷諾說情,可她的決心和雷諾的一樣堅定,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話題,甚至有些害怕。她離開椅子,囑咐家婆早點休息後便進房間睡去了。

唉-

雷諾的女乃女乃嘆息一聲,將自己重新窩進搖椅里。

小鳥長大了,總是要離開媽媽獨自飛翔的!……

雷諾被同樣的噩夢驚醒,他從床上坐起身,揉揉隱隱作痛的胸口,少年的死亡就像是重復放映的恐怖電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一縷晨光從厚厚的窗簾縫子溜進房間,溫暖地照在他的手臂上。

天亮了。

起床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環抱著他,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透過格子窗眺望遠方。

晨風里摻帶著甜甜的果香,起伏的屋頂之外,是一片遼闊麥海,在風中起伏著金燦燦的波浪。金燦燦的世界里閃耀著農民質樸憨厚的笑容。更遠的地方,是幽碧的博羅森林和高聳雲端的山巒。

樓下路過莉莉一家,他們正朝不遠處的麥田進發,家里還有好幾畝麥地沒有收割。眼尖的莉莉發現了剛起床的雷諾,揮手朝他打招呼︰「早!」

「早!」雷諾抬起手回應少女,她臉上若大的胎記在陽光下像血一樣鮮紅。五官倒挺精致的,可惜了一個好姑娘。雷諾看著遠去的少女的背影,嘆惜。

騎著自行車的郵差很準時的來了,雷諾想起了什麼,飛奔下樓攔住郵差。「大叔,有沒有我的信?」

「昨天下午來了,阿蘭簽收的。」郵差對島上每戶人家都熟悉,關于雷諾那天天掂記的信件他一拿到手就第一時間給送了過來。

「哦,謝謝!」雷諾折回家中,去翻找那封期待已久的回信,老半天都沒找到。翻找的動靜把還在睡覺的阿蘭吵醒了。阿蘭打著哈欠來到狼籍的客廳︰「找什麼呢?」

「老媽早。」雷諾先打了招呼,然後問。「昨天下午代我簽收的信件呢?」

「燒掉了!」阿蘭冷漠的丟下一句話,轉身朝房間走去,她得睡到中午才能把精神補回來。

「哈?燒掉了?為什麼呀?」雷諾跑到母親跟前,大叫。

「喂-」阿蘭抬起右手,食指抗議地在兒子的額前推了一下,對方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兩步。「我還困著呢,別沖我嚷嚷。」

雷諾抬起一只手揉揉額頭,鼓起腮幫子。「老媽不講信用,都說好只要我把魔花的種子采回來,你就同意我出島。」

「我就不講信用,怎麼著?沒我同意,你休想出去。」阿蘭眼神里掠過一絲復雜的光,繞過兒子進了房間,「對了,地里不是還有些南瓜要收嗎?收購商出的價格比往年高呢,收好了拿到碼頭賣掉。」

雷諾還想就關于信件和出島的事理論一番,母親卻無情地將房門合上了。

女乃女乃已經在廚房準備早餐了,听到樓上的動靜,無奈地搖搖頭。

吃過早餐,雷諾趕著馬車去地里收南瓜,今年的南瓜比往年都長得好,豐收祭的比賽他就憑著又大又好吃的南瓜摘得了桂冠。這是他成年禮後收到的第一份禮物,而第二份禮物就是父親杰克的遺物。母親阿蘭把銀鏟手鏈交給他的時候說那是武器型的arm,身為農夫的他是不需要的,留著當個念想就好。

對于父親,雷諾也是道听途說的了解了一些,當初他不顧家人反對獨自出島闖蕩,成為一名出色的全職獵人,在一次皇家任務中不幸犧牲。那時母親阿蘭已經身懷六甲,她不得不獨自來到這座陌生的島嶼和女乃女乃共同生活……對于父親的事,母親極少提起,只是經常看到她對著他的相片偷偷抹眼淚。

雷諾能夠理解母親的擔憂,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父親,對外面的世界的好奇心也隨之增加,他想去看一看,去闖一闖,沿著父親曾走過的路。

雷諾完全融合了少年的思維,他覺得他們在某些事情上像極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是不會一直窩在這里種地的。

雷諾摘了滿滿一車子的南瓜就朝碼頭的方向趕,島上的大部分農作物都是由商家專門到碼頭收購,然後通過海運銷售往世界各地的。收購商雷諾都熟,他種出來的東西尤其受歡迎,每次商家都會開最好的價格。以前,雷諾把賣作物的錢都交給了母親阿蘭,現在他才發覺自己有點傻傻的,身上沒錢,又得不到家人支持,他想出島可不是件順利的事。

回來的時候,他上了趟碼頭附近的集市,給母親和女乃女乃買了小禮物,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討好她們,以便得到她們的支持。

「嗨,雷諾。」經過一家報刊亭時,他被報刊亭的老板叫住了。「你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雷諾停下腳步,走近報刊亭,《帕地亞世界報》上又有大新聞了。雷諾隨手拿起一份報紙大略看了一下,雪之國的革命軍再一次對太陽帝國的駐地軍隊發進了攻擊,雙方傷亡慘重;而‘十二夢幻團’將黑手伸進了國際知名拍賣會,值錢的拍賣品一件不留地盜走了……當然也有好消息,就是每兩年一次的全職獵人考試已進入倒計時,天使之城這座國際知名的大都會變得比往常更加熱鬧了,商家為了招攬顧客絞盡腦汁,五花八門的活動應接不暇。

唉-

雷諾又苦惱起來,這樣的好消息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快樂,全職獵人協會寄過來的考證還在母親手里呢。

「看來不順利哦。」報刊亭老板歪著腦袋看雷諾一籌莫展的樣子,笑道。「阿蘭不同意你出去。」

雷諾點點頭,這樣的事似乎並不是什麼秘密,島上的居民就這麼多,芝麻綠豆點的事都能風一般的傳開,何況他決定放棄農夫的活兒外出闖蕩的大事兒。

「杰克當初也沒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報刊亭老板和雷諾的父親算是舊識,小的時候有一起玩過-眼前這個少年真是像極了那個男人。見雷諾不說話,他將一本剛到貨的雜志遞給他。「呶,你已經接受了成年禮,是大人了,這個當是賀禮。」

「咦?」接過雜志,雷諾的眼楮一亮,不禁為只用兩片小布遮體的封面女郎而感到面紅耳赤-嘩喔,太正點了。沒想到這里還有這麼火爆的成人雜志。

「不錯吧?!」報刊亭老板笑得邪惡,「這期附了幾張海報,可都是大都會的性感女郎。我都已經收藏了!」

「去,收藏海報有什麼意思,還是親眼去看看才有意思。」大都會啊?無論是哪個雷諾,都經不住外面世界的誘惑。他一定要出去看一看。

「哎呀,小家伙果真長大了呢。好,到時回來給我講講你的艷遇。」報刊亭老板哈哈大笑起來。

雷諾也笑了,邊謝老板的禮物邊將雜志揣進挎包里。

「你要真去,得盡早,這兩天就有不少考生從這里中轉去all港,從all港出發到天使之城還得要些時日,不早些出發,會錯過考試的呢。」報刊亭老板想到這兩天在碼頭出現的許多陌生面孔,一本正經的提醒雷諾。

「嗯!」雷諾感激的點頭,隨後和報刊亭老板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回到家里已過了中午,母親和女乃女乃已經吃過飯,見他回來女乃女乃就去給他熱飯。雷諾順機帶著精心挑選的禮物去討好母親,他知道之前她說將信件燒掉的是氣話,那封信一定是被她藏起來了。

阿蘭清楚兒子的心思,她毫不客氣的收下禮物,對他的品味挑三撿四不說,還沒收了他賣南瓜的所有收入,然後催著他去收割地里的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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