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雷諾請米娜吃晚餐,米娜也不客氣,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了,即使如此,她在餐桌上仍保持著小姐風範的禮貌和優雅,這多少讓雷諾意外。
飯後,雷諾輕聲細語表達了對米娜遭遇的同情,並將不多的錢分出一部分來救濟她,可對方拒絕了。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不追究我偷走你錢包的事不說,還慷慨解囊幫了我。接下來的事,我會想辦法的。」見雷諾用一種很擔憂的眼神看她,米娜笑笑。「放心,我已經沒有理由再去當扒手了。自己一個人,什麼事情都好解決。」
雷諾不想太快回旅館,他陪著米娜在商業街逛了一圈。
「你的父母和弟弟是被人殺害的?」想起在墳前米娜對阿光所做的承諾,雷諾小聲地問,他知道在此時提起這樣的事會讓對方更加難過,卻又經不住好奇心。
「他們不是我的親人,但確實是被人害死的。」米娜直言。「事實上,我認識阿光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當時趕路,在小溪邊遇上了在捉魚的他,閑聊過幾句。我這人喜歡在野外扎營,這也是省錢的好方法。夜里,我被遠處的火光吸引,趕到現場的時候,那幢建築在樹林子里的二層小樓已經被熊熊大火吞沒了。我听到樓上有人虛弱的呼救,就沖了進去。二樓客廳里,躺著一對渾身黑紫的男女,他們已中毒身亡,阿光趴在臥室門邊,也中了毒,但並不足于致命。救出他,我立即就將他送到了醫院。雖然醫生想盡了辦法給阿光排毒解毒,可那毒太厲害,幾天來一直在侵蝕他的身體,要是一般人,根本撐不了兩小時就會一命嗚呼,可那孩子求生的**是那麼強烈,他一直在與死神抗爭。我實在狠不下心袖手旁觀,只能無理的要求醫生去救他。」
「身為一個外人,能做到你這個份上的,世間難有。你就像天使一樣守在那孩子的身邊,阿光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雷諾對眼前人肅然起敬。
米娜眯眼微笑,在城市的霓虹之中,那笑如此懾人心魄,雷諾看得怦然心動。
「天色不早了,我們在此別過吧。」忙活了幾天,米娜精疲力竭,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嗯。明早我和柯爾就要坐火車離開了,也不知何時才能相遇……」
「很快的,雷神之戒在那個大叔手里,我不是還欠你的錢嗎?這些帳我可不想拖得太久去算。」米娜打斷雷諾,「你們是去天使之城考試的嗎?」
「嗯!」雷諾點頭,米娜哦了一聲,揮手和雷諾道別,「那個,」女孩已經走出了五步遠,雷諾想到了什麼似的大聲道,「那些錢不用還了的,就算是我們為阿光盡的一點薄力。」
女孩沒有做出回應,朝雷諾揮揮手,混進人海之中。
回到旅館,柯爾正躺在床上發呆,床上地上都是散落的撲克牌。他臉上烙了好幾個紅唇印子,可從他的神情上看,他贏得並不開心。
「怎麼了?」雷諾坐在自己的床上,問伙伴。
「我想桃樂絲了。」柯爾陷在悠遠的回憶中。
「她剛才不是還在,這麼快就想她,干脆讓她一直處于召喚狀態好了。」雷諾並不了解真實的情況。
柯爾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紙巾擦拭臉上的唇印。「現在的桃樂絲只是幽靈,她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啊?」雷諾驚叫,「我看到的是鬼啊?」
「算是吧,桃樂絲是幽靈arm召喚出來的,不是你認為的那種鬼魂,她是實體的,就算如此,也是個死人。」柯爾嘆了口氣,抬手模了模掛在胸前的十字架,「得到這個幽靈arm純粹意外,召喚出來的戰斗型護士竟是死去的女友,那更是意外。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緣分吧。不過,那又怎樣呢?我們已陰陽相隔,終究是沒有結果的。」
故事听起來很悲傷,雷諾找不到適合的話去安慰陳述者。
柯爾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悶悶不樂地再次倒進床里。因為太興奮,他想和桃樂絲苛合,結果她卻消失了。真是的,他一時半會竟忘了對方是幽靈。對戀人的珍惜與思念也正是他一直不願召喚桃樂絲的原因,一旦見面,他就無法自己。
「剛才我和那個叫米娜的女孩在一起。」雷諾扯開話題,他知道柯爾需要分散注意力。
「哦?」
「原來那個死掉的男孩跟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雷諾說罷,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顯然他的話題起了作用,柯爾再一次坐起身來,問他怎麼回事,他便把得知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還真看不出來那丫頭這麼有正義感。」對米娜一直沒有好印象的柯爾听完故事,也不由肅然起敬。
「你說會是誰這麼狠心,要殺死阿光一家?」雷諾不禁為米娜的承諾感到擔憂,「米娜答應給他們報仇,真要是遇上凶手,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應付得過來?」
「她既然答應了男孩,想必也是有所準備了的吧。」雷神之戒要真是米娜的所有物,那麼,這個女孩絕非泛泛之輩。「她有沒有提到有關凶手的線索?」
雷諾搖頭。當時他也沒有想太多,根本沒有過問這些情況。
「雖然很尊重丫頭的做法,不過她也是自找麻煩。她接下來可有事做嘍。」顯然凶手是個下毒的高手,要對付這樣的人那可得小心再小心。柯爾砸砸嘴,從衣兜里掏出雷神之戒。「她需要這東西。」
「那個arm還給她好不?」雷諾建議道。
「這是自然arm,控制雷電的。睢見沒,上面還瓖嵌了一顆‘摩爾之心’的碎片,這種寶石大大增強了閃電的攻擊性,能弄到這種寶石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家伙。」柯爾一直想擁有一塊‘摩爾之心’碎片,正是這東西讓雷神之戒變得更加的珍貴。
雷諾腦海里閃過米娜的臉,她長得漂亮又可愛,卻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厲害的地方。
「就算不還給她,她也會來找我要的。」柯爾心里打著小九九,在那丫頭贖回戒指前,他干脆找個寶石工匠把上面的‘摩爾之心’弄下來佔為己有好了。不過,這種小人之道,他真的做得出來嗎?……
昨晚聊得太晚,雷諾和柯爾睡過頭了。他們匆匆忙忙趕上火車,找到相應的位子坐下,才松了口氣。
柯爾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從雷諾手里接過在路上匆忙買的包子塞進嘴里,火車嗚嗚長鳴,準時啟動了。
「再晚點就來不及了。」雷諾慶幸他們跑得快。
「錯過了,下一班就得等到下午了。」柯爾嘴里嚼著早餐,含糊道。就在這時,一個靚麗的身影出現在走廊里,看到那張可愛的小臉,他不禁輕鎖眉頭。
「大叔早啊!」米娜提著簡單的行李包,來到柯爾的跟前,她的座位正好與雷諾的鄰座,在這里遇上他們,米娜也有些意外。
「誰是大叔啊。」最反感別人把他叫老了。柯爾冷吭一聲,把臉扭向窗外。
「這麼巧。」雷諾起身給米娜讓位,因為她手里的票上顯示著她的位子靠窗,他一時沒注意佔了她的座位。他熱心地幫米娜將行李放在車架子上,然後兩人一並坐下來。包子還剩一個,他將它遞給她。米娜說自己吃過了,他還沒來得及回應,柯爾就一把將包子搶過去吃掉了。
「哪有這麼巧的事,同個班次,座位都挨在一起。」柯爾捌捌嘴,「這麼快有錢把雷神之戒贖回去了?」
「那是早晚的事。」米娜輕抿嘴唇,她知道自己哪里惹柯爾不高興了,但她直言直語,說的話和看到的總得一致吧。
「你也是去天使之城的嗎?」這兩人一見面,氣氛就會緊張。雷諾試圖轉開話題,緩和氣氛。
「嗯,跟你們一樣,去考試的。」
「咦?你考哪種職業證?」
「全職獵人。」
回答讓雷諾吃驚,臉朝窗外的柯爾也不禁瞥了一眼將身體舒服靠在座位上的女孩。
「據我了解,女生考全職獵人的好少呢。」
「那並不代表沒有。」
雷諾尷尬一笑,也是,也沒有規定不讓女性當獵人的。只是據他了解不多的情報中,考取這份危險職業的女性很少,所佔比率是千分之一,能通過考試的更是微乎其微。
「考了也白考,能進入第二場考試就算厲害的了。」柯爾冷吭。
「真不好意思,我是沖最後那幾個名額去的,倒是大叔你,上了年紀,還是悠著點兒,別跟年輕人拼勁頭,小心折了老腰。」
米娜反駁的犀利,柯爾氣得眼楮冒火。
「要不看你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份上,我就揍你。」
「我好怕怕哦!」
米娜沖氣急敗壞的男人做鬼臉。
「以和為貴,以和為貴。」雷諾在一旁苦著臉勸架,相對而坐的兩人大眼瞪小眼的誰也不讓誰,他只好拉上氣呼呼的柯爾去另一邊車間冷靜。
「這死丫頭,明明是她先招惹我的。」柯爾也不知哪來的那麼大火氣,他想控制卻控制不住。
「她就小女孩脾氣,別跟她一般見識了。」柯爾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他需要的只是時間冷靜。可是,米娜那張小嘴兒真是厲害,她似乎看柯爾很不順眼,處處挑釁。雷諾頭兒有些大了,接下來的旅行熱鬧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