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黃妮兒呼喊之聲,蕭尋馬上放開女子雙手,隨後卻一掌切在白衣女子脖頸。
女子應掌而倒,蕭尋將這女子身子一攬一拋,卻是拋向陸貞身前。
待陸貞接穩這女子,卻發現蕭尋已經無影無蹤。
陸貞暗罵一聲,也是身形急速飆起,撲向村口。
幾個起落,陸貞便看到了蕭尋。
白羽和黃妮兒,早已經人影全無,只剩下四匹駿馬,在原地徘徊嘶鳴不止,似是受到了驚嚇。
蕭尋此時正蹲在地上,似乎在細細觀察著什麼。
「還不快去追!」陸貞一把將手中的白衣女子拋至馬背,急聲喝道。
蕭尋沉默不語,只是蹲在原地,細細看著身前土地。
陸貞心中火起,兩步走至蕭尋身前,正待打醒蕭尋,卻發現蕭尋所蹲之處,身前一尺,有一個腳印深陷于泥土之中。
「向哪兒追?」蕭尋此時淡淡問道。
陸貞心中焦急萬分,卻默然無語。
蕭尋此時臉上鎮靜無比,用手一指身前腳印,說道︰「你看,此處腳印,深陷冷硬土地之中半尺有余,可見此人力量之猛。方圓三丈之內,腳印只有這一處,可見此人步伐之大。而且這個腳印,腳掌和腳跟,雖然深淺有別,但角度傾斜,卻在一個平面之上。」
陸貞心中急切,卻是听不進蕭尋這般淡定的分析,嬌喝道︰「哪又如何?」
蕭尋冷然問道︰「你若想急速狂奔如出,是不是先要腳尖著地發力?」
陸貞愕然,隨後微微頷首。
蕭尋說道︰「如此一來,腳印在地上,勢必是腳尖那處,遠遠低于腳跟,類似一個台階,而不會像這個腳印一樣,腳尖腳跟在一個平面上。此人,或許真像這白衣女子所言,不是人,而是僵尸。只有僵尸,腳底堅硬似鐵,腳踝關節轉動不便,才會腳跟腳尖同時砸在地上,一躍而出。」
陸貞信服點頭,但是臉上卻愈發焦急。自己表弟被僵尸抓走,哪還了得?
陸貞一生痴迷于槍道,從來不在意人際交往,但是唯獨對白羽這個表弟,卻是甚為疼愛,如今听到蕭尋如此分析,早已急怒攻心,亂了方寸。
陸貞看了看那腳印腳尖所指的方向,也不理蹲在地上的蕭尋,芳心一橫,雙槍一振,足下發力,急 而去。
陸貞剛剛跑出幾步,卻感覺左手長槍一股巨力傳來,猝不及防之下,嬌呼一聲,踉蹌後退,卻是跌入蕭尋懷內。
原來是蕭尋一拽陸貞左手槍尾,把這妮子給生生拽了回來。
陸貞心中一陣羞怒,正待口出惡言,卻發現蕭尋的唾沫星子,首先向自己面部噴了過來︰「你這個蠢女人!你怎麼著急跑出去,是想去找死嗎?他們兩個一個是我兄弟,一個是我馬子,我只有比你更加著急!謀定而後動你懂不懂?這個僵尸,一下就擄走白羽黃妮兒,兩人一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你一個人追過去,除了讓他再加一道宵夜,還能頂什麼屁用?!」
陸貞被蕭尋這一頓痛罵,心中又氣又急,委屈萬分,又覺得蕭尋所言有理,無法反駁,頓時鳳目含淚,差點哭出聲來。
蕭尋又罵道︰「哭個錘子!起來,我有話問你。」
陸貞這才發覺自己還躺在蕭尋懷內,頓時一躍而起。
也不等陸貞多說,蕭尋立刻問道︰「對青天界的僵尸,你知道多少,全部告訴我!」
陸貞心中惱怒,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現在不是找蕭尋麻煩的時候,于是便擦干了眼淚,恨聲說道︰「青天界的僵尸,故老相傳,分為七等。
第一等,為普通僵尸,死人葬于聚陰之地,自然生成,無智慧,嗜人血。實力比起凝氣境武者還略有不如。
第二等,跳尸,僵尸修行百年而成,甲帶尸毒,體生白毛,靈智初開,嗜人血。實力略勝鍛體境武者。
第三等,名為銅甲尸,一般由跳尸修行數百年而成。形態與常人無異,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可吞吐尸氣,行動略顯僵硬,嗜人血。正面相抗,化罡境武者不是其對手。
第四等,金甲尸王,又名旱魃,有神通,出世之時,方圓千里大旱,修練千年方成,懂法術,恢復前世記憶,智慧超人,行動與常人大致無異,只是迅捷無比,已然不必吸食鮮血,並可以制造銅甲尸後代,實力突飛猛進,大致與須彌境武者相當。
第五等的修羅飛天尸,第六等的九幽天魔尸,以及第七等的尸神。我只聞其名,不知其實。據說,若是到了第七等,成為尸神,人族聖師和妖族大聖,也不是其敵手。因此若千里大旱,金甲尸王出現,無論是千年之前的妖族,還是現在的人族,都會不計代價地全力剿滅。」
蕭尋听得眉頭直皺,說道︰「我們在官道上行了五日,此處確實大旱,而且听那白衣女子所言,印證之下,這次擄走白羽黃妮兒的,就是這金甲尸王無疑了。這金甲尸王實力超過我們三個境界,卻是不可力敵。」
陸貞一番訴說下來,終于漸漸恢復了理智,此時也道︰「智取也很難,旱魃恢復前世記憶,修行千年,智慧遠超常人。我們去上報鴻鵠院吧。」
蕭尋卻搖頭道︰「來不及的。雖然此處沒有血跡,白羽和黃妮兒生存的幾率不小,但是若等到鴻鵠院上師前來,那一切都晚了。我才不信那旱魃是看中了白羽或者黃妮兒的姿色,想跟他們長相廝守呢。」
陸貞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罵道︰「你這人,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蕭尋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拍自己腦門,顯得非常懊惱︰「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說完,蕭尋從懷中模索了一陣,終于模出了孫穿穹送的三根金毛。根據孫穿穹所言,只要捏斷毫毛,孫穿穹就會急速趕來救援。總共三根,就是有三次求救的機會。
原本,蕭尋不想將這三根金毛顯露于陸貞眼前,但是如今事態嚴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蕭尋將一根毫毛至于指尖,發力一捏。
嗯?捏不斷?蕭尋臉上微微變色,旋即祭起全身功力,黃色真氣頓時籠罩其身,再次發力一捏。
還是捏不斷?
大聖伯父,不帶你這麼坑人的啊?
蕭尋索性操起驚魂槍,然後向陸貞說道︰「借槍一用。」
陸貞看著蕭尋的奇怪動作,莫名其妙,但是眼下畢竟緊急,也就沒問那麼多,素手一拋,鳳槍應手而出,飛向蕭尋。
蕭尋將驚魂交予左手,右手將毫毛向上一拋,旋即右手接過陸貞的拋來的鳳槍,以左手驚魂刃面做底,風槍尖對著毫毛全力一扎!
「鏘」地一聲脆響,火花蹦出,蛇矛和鳳槍倒是無恙,但是那根毫毛,卻是飄蕩而下,同樣全須全尾,未傷一絲。
蕭尋徹底服了,一把抓住那根毫毛,塞入懷內。心中暗想,妖族大聖的一根毛,居然堅韌若斯,自己那個猴精伯父,真不靠譜啊。等到自己有能力弄斷他的毫毛,估計叫不叫他來,也無關緊要了罷?
難怪當時孫穿穹給他毫毛的時候,還絮絮叨叨地說,當年也給了蕭破天三根,結果那小子死要面子,從來都沒用過。
我了個去啊,猴兒伯父,當年我老爹沒被你坑死,是他命大啊!
難怪他逆天沒帶上你,你實在是不靠譜啊!
蕭尋正在月復誹自己的妖族伯父,卻听到陸貞冷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試試你的槍而已。」蕭尋一邊內傷不已,一邊胡亂說道。
「我們現在怎麼辦?」陸貞聲音越來越冷。
蕭尋沒了辦法,一振手中驚魂,喝道︰「還能怎麼辦,殺上門去,救人唄!」
「你不是說不能力敵麼?」陸貞問道。
蕭尋白了這個長腿美女一眼,說道︰「不力敵,難道派你去色誘麼?」
***
力敵之前,先要尋敵。這方圓千里的,上哪兒找那旱魃去?
根據陸貞所說,旱魃恢復前世智慧,早已不會待在墓穴之內,行動跟常人並無多少區別,行蹤無定。
無法可想之下,蕭尋只得弄醒了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悠悠轉醒,看見蕭尋二人卻是一臉警惕,方才被蕭尋一掌擊暈,這女子多少有些心存芥蒂。
「別怕。」蕭尋溫聲說道,「我們已經通過秘法知會了師門,馬上就會有上師前來降魔。你現在告訴我們,這旱魃平時待在何處?」
陸貞見蕭尋謊話是張口就來,不覺心中有些好笑。但是此時事態緊急,她又實在是笑不出來。只是看著蕭尋,心里一陣內傷。
白衣女子听到蕭尋如此說,似是看到了希望,連忙說道︰「旱魃平日里待在何處,我倒不得而知。但是我曾被擄走過,後來我醒的早,趁旱魃沒有回來,就逃了出來。沒想到回村一夜之後,村里的人就都被旱魃咬死了。」
蕭尋眼中一亮,連忙問道︰「你被擄之後,被那旱魃安置于何處?」
白衣女子答道︰「村子正西方向,十里之外,一處山洞之中。」
「好。」蕭尋說道,「你就在村莊里等候,幫我們看馬。我和我師姐先去那山洞一探究竟。」
說完這句,蕭尋便一拉陸貞,兩人迅速上馬,手持長槍,向正西方向打馬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