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蒂蘭提斯 一、父親和戒指

作者 ︰ 炎寒酷暑

更新時間︰2012-11-14

「呵……」恆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揉著滿是眼屎的眼楮盯著對面牆上的鐘足足楞了5秒,才爆發出一聲慘叫︰「遲到啦!」

當他飛車到學校時,已經上課了。一臉嚴肅表情的老師可不想做什麼好人,讓饑腸轆轆的恆冰——早餐沒吃——在教室外站了一課,並且背著足有20公斤的包。

恆冰是普吉市一中的學生,年輕(芳齡17……),有活力,是一標準的華人。自從富有的母親去世後,父親便失蹤了,諾大的家產被他一人佔有。家里除了他和一個老佣人外,別無他人。他很胖,並非營養過剩,而是他天生就如此,這令他很苦惱——沒有一個美女看他上眼,縱使有,也只是看中了他的錢——因此,他從小就養成了不亂花錢的好習慣,把每一分錢看得比自己的老命還重要……

而正由于他的吝嗇,才使他一個朋友也沒有,相反,從來就沒有人對他好過,經常被人欺負……

今天,也不例外。

下課了,他剛回到座位,班上一個滿臉橫肉的家伙就來挑釁了。這個大個頭將一個包裹以漂亮的拋物線甩到了恆冰的頭上,用那種不屬于他們這種年齡的鄙夷目光看著他。

「喂,雜種,你的包裹。」

這一記扔得十分地準,也十分地痛。可這並沒使恆冰生太大的氣,但令他發狂的是,他們竟然叫自己「雜種」!極大的榮辱觀令他失去了理智,沖上去給了那家伙迎面一拳。

那「大個頭」平時就仗著自己個頭高大威猛欺辱同學(實在不像一個高中生),但從未有人敢對他動手,一時間,他楞在了那兒。

當恆冰再次對著他的肚子來了一拳時,他被痛醒了,一邊大聲吼叫著反擊,一邊罵道︰「你這個死肥豬!敢對老子動手?你他媽不想活了不是?」

由于身體肥胖,恆冰的四肢自然也長不到哪里去,四肢不長,打架也就不會在行到哪兒去。不一會兒,恆冰就被按在了桌子上……

「小子!老子從未見過你這麼膽大的,不治治你,叫我以後怎麼混啊!」他的這句話無疑給恆冰判下了死刑,「大個頭」拾起那個剛才被當作「暗器」的包裹,一下一下地往恆冰後腦上砸。而他們的同學們——典型的華人——則在邊上「欣賞」著。

恆冰全身抽搐著,後腦的疼痛令他成了一只瘋狂的野豬(其實這種比喻非常適合他)。他想反抗,可身體被「大個頭」壓住了,動彈不得。

這個包裹似乎裝了個盒子,特別的硬,而「大個頭」卻偏用盒子的稜角砸恆冰。疼死了!!恆冰想著,漸漸的,頭有點暈了,只是覺得好象有人在自己頭上澆了一盆熱水,濕濕的,還有點麻。

濕?完了,一定是流血了!

恆冰在心里將「大個頭」祖上的女性都「親切」地問候了一遍,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祖上被辱,依舊興致勃勃地砸,嘴里也不干淨地叫罵著。

而邊上的人已經開始下注了。

也許是可惜了那些流下的血,或是大腦失血過多而短了路,恆冰的潛意識里傳來一個念頭——拼了!與此同時,他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翻身,將「虐待者」摔下了桌,劈手奪過他手上的包裹,一頓老拳將「虐待者」打成了「受虐者」,來不及反應的「大個頭」被打了個七葷八素,又被恆冰一個「泰山壓頂」,差點吐出血來——無奈,恆冰很重,又是從桌上跳的,根據「重力加速度」的原理,「大個頭」沒吐血算是幸運的了。這一切一氣呵成,速度之快,幾乎不象個胖子干的。

遲到的教師來了。

自然,恆冰再次作為肇事者被拎出了門外——這次,僅僅因為同學們因他賭輸了錢。

該死!恆冰心想,怎麼又是我錯!哎!以後還是改欺負人吧!反正怎麼樣都是我錯!

倒霉的胖子捂著腦後的傷口,徑自向學校醫務室走去。

今天過得真郁悶!恆冰騎車走在回家的路上,無聊地拋著今天收到的包裹——他想回家再打開看——嘴里還發表著對今天的不滿。

由于遲到又打架,恆冰被留下了上「政治課」——這是個戲稱,指的是長輩對晚輩們那總是無休止的訓導。而通常這種訓導是綿綿無絕期的。

罵罵就算了!還留我這麼晚!我怕黑!

這是恆冰的心聲,的確,他這個大胖子是很怕黑,真如他的胖一樣,是天生的。而家里唯一的老佣人卻是很省錢的,不到萬家燈火通明是決不開燈的。

街上是很漂亮,亮堂堂的,騎車在路上,倒也挺寫意的。可恆冰卻總是忍受不了別墅區邊上的那條回家必經的巷子,黑燈瞎火的,總是有那麼一抹黑,就算是白天也令人覺得不舒服。

當恆冰強忍著對黑暗的恐懼經過巷子時,他听見一聲尖叫,一聲從黑巷子里傳出來的尖叫。

這可把胖子嚇了一跳,一聲驚叫也險些月兌口而出。他從尖叫聲中得知,這是一位女性發出的求救信號。于是,多少英雄救美的念頭從胖子曾經郁悶的大腦中來回穿梭,這一切足以讓恆冰大腦再次短路。

胖子很小心地靠近那條巷子,想靠偷听,了解些實情。

「嘿嘿,小妞,別怕哦!你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哥們兒幾個實在是忍不住啊……」隨即又是一聲尖叫。「嘿嘿……」「哈哈……」

「真他媽無恥!」恆冰暗想,「幾個人欺負個女的!太不象話了!」就這樣,胖子的正義感上來了,他將自己當成了漫畫中的英雄人物,一股熱血沖上他的頭頂,令他頭昏腦脹之余還使他克服了自身對黑暗的恐懼。他從口袋內掏出夜光筆,壯著膽子沖巷子內喊道︰「混蛋!住手!」

借著熒光,胖子總算看清了︰只有兩個男人——兩個按著一個紅發女孩的男人。從動作與長相來看,可以稱得上是極其的猥瑣,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自然,這一切都是恆冰的想法。

這突如其來的亮光嚇壞了那兩個猥瑣的男人,他們轉身想走,可是……

不對啊,怎麼聲音這麼女敕?

他們回過神來,一個抓住試圖逃走的女孩,一個掏出匕首,奸笑著對恆冰說︰「小胖子,想攪和大爺們的好事?嘿嘿,勇敢!勇敢啊!來,讓爺給你留些紀念品……」說完,就張牙舞爪地撲來,想在胖子臉上開道縫。

恆冰傻了眼,他完全沒想到英雄救美可能會受傷——因為他不是神話中的英雄,而刀子在臉上劃過的感覺是極其難受的,胖子捂著臉蹲了下去(手里還不忘死勁地抓著包裹,怕給搶了),想說句求饒的話卻又因為害怕而說不出,只有靜靜地等待……

一刀,兩刀……

少女捂住了眼楮。

恆冰等待著刀傷帶來的疼痛,卻未等到。

每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恆冰手上那個包裹盒子正在一閃一閃地放著淡淡的藍黑色光芒。

他慢慢地抬起頭,卻發現匕首在他面前瘋狂地揮舞著,卻絲毫傷不到他。

怎麼回事?

砍的人和被砍的人一起驚呆了,尤其是砍的人,因為這每一刀都似乎砍在了鋼板上,砍不到恆冰絲毫之余還令自己虎口震得發麻。

恆冰立刻反應過來,乘著他們發愣的片刻,一把奪過刀子,婬笑著沖著那兩個可憐的人走來。

「媽呀!」

兩人慌不擇路地逃出了巷子。

恆冰丟下刀子,對那女孩問了句︰「你……呃,沒事吧?」

這時,恆冰身上散發出藍黑色的光來,一閃一閃地。這大概就是剛才為什麼刀子砍不到我不原因吧,恆冰暗想。

那女孩沒有回答,默默地爬起來,從恆冰身邊走過。

這時,那光更亮了。

一時間,恆冰覺得很尷尬。

「那麼,呃……好吧,再見,」胖子狠狠地看了女孩那絕美的臉龐幾眼,暗自咽了口口水,「呃,那小姐的芳名是……」胖子賊心不死。

見少女一直不說話,恆冰也不自討沒趣,轉身就走。

許久,才听見後面傳來了一個甜美的女聲︰「我……我叫炎月。」

胖子高興地轉過身,卻沒發現女孩的身影,便只有興奮地喊了一聲︰「我們會再見面的,炎月!」

在回家的這段路上,恆冰的心情可謂是極度亢奮的。

今天家里的老佣人十分慷慨,破天荒地讓家里亮得象個教堂似的,老遠就可以看見。這使恆冰心情更好了,雖然他知道這並不是為他點的。

家里一定來客人了!

恆冰這一輩是沒有什麼親戚的,來客人真是有點奇怪。

直到進了家門,他才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來的不是客人。

是恆冰的父親,一身黑色風衣,很拉風地翹著腿,坐在客廳里悠閑地喝著茶。

縱然幾年未見,恆冰還是沒有給予這位愛玩失蹤的父親過多的關注,雖然他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為老不尊的人就是自己的父親。他瞟了他老爸一眼,招呼也沒打,就徑自叫上佣人老張進廚房找吃的,心里還想著炎月和自己身上那奇怪的光芒。

一定是包裹里的東西搞的鬼!恆冰打開櫥窗時突然猜到。

恆冰他爸恆遠覺得很沒面子,他放下茶杯,跟著來到廚房︰「冰冰,我有話對你說。」

恆冰這時正在奮斗一碗開胃濃湯,沒空理他。

恆遠感到很窘促,畢竟,是自己負了他們母子倆。

「什麼事?」恆冰把湯灌進了肚子,開心地看著眼前那一大塊椒鹽牛排,準備再次開動。

「收到包裹了嗎?」恆遠坐了下來。

「唔,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是你寄的?里面是什麼啊?」恆冰如餓了幾百年一樣,說話時也沒有閑著,他正試圖將整塊牛肉塞進肚子,結果卡在了喉嚨里,趕忙找水喝。

恆冰的回答顯然有問題,可恆遠似乎有急事︰「里面是我們家的傳家物,」恆冰揚起了眉毛,「一枚戒指,」恆冰繼續奮力地咽牛肉,「它的作用,你應該知道。」

「什麼?作用?」恆冰咳嗽著咽下了那一團肉,喝了口果汁,「不清楚!」

「不!你知道!」父子倆如同演戲般說著可笑的話,可盡職的老張沒有笑場,仍專注地料理著少爺的晚餐,「你回來的時候,它還起了作用!」

「是嗎?」恆冰從包里掏出包裹,打開,果然有一個精美而且堅硬的盒子,里面就是那個傳家寶物,「到底什麼作用嘛!」恆冰有些惱了,就這個中間瓖著顆黑石子的銀戒指?太寒酸了吧?

「呃,具體是……對了!你回來時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恆遠心疼地看著那枚在可憐的在恆冰手里翻來覆去的指環。

「是啊!是有兩個壞蛋,他們想砍我,可離我這麼遠就砍不到了,我身上,還發光!」恆冰停止進食,邊說邊用手比劃著。

恆冰語無倫次的回答卻令恆遠很高興,他興奮地捏著自己的下巴︰「很好,很好。唔,你把它戴上。」

恆冰照做了。

恆遠突然抄起桌上恆冰吃牛排用的刀子,迅速地向恆冰胸口刺去。胖子周身黑藍色的光芒一閃,「當」!刀子應聲而斷。

恆冰給嚇蒙了,在大腦停止工作三分之一分鐘後,胖子飛快地拿起桌上的叉子,叉自己,結果,也斷了。

「這就是它的作用之一!」恆遠笑了。

「哈,好酷!」恆冰高興得扭起了他肥肥的,「但是,」他停了下來,「別的功能……」

恆遠又捏起了下巴︰「那就得靠你自己發現了,總不能老是靠別人吧?」他心里卻想著︰十公分,不錯,一戴上就有十公分的「護體光甲」,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少爺,菜再不吃,就涼了。」老張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容人覺察的喜悅。

「等等,跟我來,冰冰。」恆遠一把拉過兒子,父子倆一起走到了天台上。

「干什麼?」恆冰有些困惑。

「這事,不能說出去。」恆遠那看似永遠微笑的臉一下子嚴肅起來。

「恩!」恆冰看著並不豐腴的父親,一股奇怪的淒涼闖入心頭,以前對父親的憎恨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亦不能給別人看到!」

「知道!」恆冰連原因都沒問就答應了。

「那就好,就好,」恆遠的語氣中帶著涼意,在秋風的襯托下顯得冰冷刺骨,「可能,你再也見不到我了,可能,不,一定不見了,兒……子……」恆遠仔細地看了恆冰幾眼,似乎要將他的形象深深地映在心里,事實上,他的確如此,「永,永別了,兒……子……」說完,兩行清淚淒然而下。

恆遠低下頭,不再理會恆冰。

「爸爸,你說什麼啊?」恆冰被恆遠的語無倫次弄得滿頭霧水。永別?別逗了你!你又不是快死了!說什麼遺言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陣大風刮起,恆遠竟然如同紙糊的一樣,被風一下子吹走了。

「爸爸?爸爸!爸爸你去哪兒呀!」恆冰慌了,他唯一的親人,唯一的精神支柱,亦是唯一的心里依靠(雖然表面上自己對他恨之入骨),就在這一陣怪風中,被吹走了!

「爸爸,爸爸……」他哽咽著,淚流滿面。

恆冰的內心世界徹底的崩潰了,他想學文學作品中的人物仰天長嘯,可怎麼也發不出聲。他淚流滿面,喜悅的心情蕩然無存。

月高風清,空蕩蕩的天台上,僅剩下恆冰孤零零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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