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段回憶，那位女俠。
「老頭子，這可是我跑遍整座杭州城才買到這麼正宗的臭豆腐，你可不能糟踐我一片苦心。」
回到房間，楊老爺子覺得臭豆腐太過油膩沒敢多吃，但實在拗不過寶貝孫女的糖衣炮彈，硬撐著頭皮多啃了一塊。
「這才我家的乖老頭啊。」楊霽霏滿意的笑道。
楊遠豐楊老爺子听了後樂的跟彌勒佛沒啥兩樣，順勢在孫女漂亮的瓊鼻上輕輕一刮。自小跋扈的楊霽霏跟爺爺最親，小時候惹過不少的亂子，都是老頭子去跟老師或者同學去賠笑臉。
楊家老爺子擦完油乎乎的嘴，從包里掏出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遞了過來，于天縱伸手接過。照片中是三個即將踏上朝鮮戰場的年輕人，飽經風霜雕琢的臉，充滿了對未知旅程的渴望。
照片的三人感情甚篤，在上朝鮮戰場之前就拜過把子，在那個年代興這一套，一旦插草為香拜天拜地之後就是手足，為哥們兩肋插刀那是絕不含糊，跟現在酒桌上稱兄道弟私下里就背後捅刀的酒肉朋友不能苟同。
雖然離那段戎馬歲月過去了近六十年，于天縱眼尖還是認出了其中兩人。一個就是坐在面前的楊家小老頭楊元豐，那時候司職團長。中間那位身子骨瘦削的家伙是當時的政委，也就是于天縱叫了二十多年爺爺的老頭子于保國。還有一個叫項百川，听楊老爺子說現在項家一族坐鎮南粵。
楊家老爺子指著于天縱手里的照片，避重就輕的講述了那段朝鮮戰場上的回憶，沒有在援朝志願軍傷亡慘烈程度上做過多展開，而是斷章取義的講了些于天縱爺爺的英勇片段。
在于天縱的印象里，那個跟他相依為命的老頭子除了嗜酒如命之外，還真沒有其他值得炫耀的地方。現在經楊家老爺子楊遠豐這麼一說，對他的形象改觀了不少，記憶中那個背脊有些佝僂的身影也逐漸清晰偉岸。
于天縱以前也听老爺子提起過那一段朝鮮戰場上可歌可泣的血淚史。那時候年紀小，權當作老頭子酒後胡亂說的瘋話，直到今天楊遠豐老爺子道出了真相，于天縱還是信疑參半。畢竟二十七年里，根深蒂固的糟糕老頭子形象，很難跟楊家老爺子嘴里的那個一個人干掉十幾個黃毛鬼子的彪悍人物聯系在一起。
楊遠豐從朝鮮戰場歸來之後就晉升為了大校，後來一直攀升到了現在的軍餃上將。項百川最後也升為中將，至于于保國為什麼會淪落到獨居村野郁郁而終境地，楊遠豐沒有提及。于天縱知道他是刻意回避，也就沒再深追。
「那次戰斗實在慘烈，上百號人就這麼倒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不過那幫黃毛鬼子也沒佔到啥便宜，以為憑著先進的武器想要橫行北朝鮮，結果他們命不好，遇見我們哥三個。」楊老爺子一邊砸吧著煙嘴，一邊樂呵呵的道。
「老頭子，注意體，少抽這禍國殃民的東西，小心它能要了你的命」楊老爺子煙癮重，每隔幾分鐘就要點一根過過嘴癮，一旁的楊霽霏實在是心疼老爺子的身體，試圖阻止。
「洋鬼子的槍炮要不了我的老命，這麼一根煙桿子想要我老頭子的命？笑話。」楊老爺子對著一旁的楊霽霏笑嘻嘻的道，楊霽霏則一把奪過他嘴里的半截煙，直接熄滅在煙缸里。
「小縱，听你爺爺說你在市委上班，具體是干什麼工作？」楊老爺子拿孫女沒轍不得不把話題扯回到于天縱身上。
「干秘書。」于天縱點頭道。
楊霽霏听了這話，突然撲哧一下笑出聲來，老頭子不懂事轉過臉來問道︰「怎麼？干秘書怎麼了啊？都是搞革命工作的，在眼里難不成還分貴賤？」
楊霽霏慌忙擺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弄的老頭子滿頭霧水，就連于天縱都愣了好一會才琢磨透，干秘書不就是干-秘書嗎！
楊老爺子早就習慣孫女的突然瘋癲也就沒追問，轉過頭來對于天縱道︰「我在部隊干了大半輩子，對地方行政體制的情況也不是太了解，可能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不過我有個兒子在北京，或許你能用的上，需要的話隨便召喚。」
老頭子話音剛落，楊霽霏就心領神會地把她老子的名片奉上，于天縱接過之後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嚇了是一身冷汗。名片沒有鍍金瓖鑽，甚至樸素的有點單調，但是上面楊萬里三個大字無論放到哪個省市足可以激起千層浪。這樣通天的大菩薩就算放在跟前，于天縱連給他上根香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使喚了，老爺子真會說笑話。
「沒啥大不了的，也就一犢子，用的著就隨便使喚。要是敢跟你擺什麼臭架子，回頭我抽死他。」楊老爺子說的很平淡。
「對，抽死這混蛋犢子。」楊霽霏鼓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幸災樂禍道。
于天縱听了瞬間無語。
楊老爺子心情很好，興致也很高，話特別多，如決堤的黃河水滔滔不絕收不住，跟于天縱似乎很對胃口。
到了吃飯點，楊老爺子在孫女和于天縱的陪同下前往三樓的餐廳，一路上有說有笑，氣氛很融洽。老爺子望著一左一右的一男一女戲虐稱說是金童玉女，結果被楊霽霏回擊了一句老不正經。
老爺子九十三的高齡，飲食多以清淡為主，戒大魚大肉，每頓飯則有專職的營養師下單配備。出生名門的楊霽霏口味刁鑽，不太樂意陪老爺子吃飯，幸好今天有客人在場，楊老的專職秘書老李特意安排了幾道海鮮和一些江浙的名菜。
飯桌上，一老一少相談盛歡，頗有相見恨晚的味道。楊老的貼身保鏢豐碑哥則冰冷依舊，除了機械地夾菜扒飯基本沒有多余的動作。而一旁的楊霽霏見沒插嘴的機會，就顧自己把玩手機。
于天縱偷瞟一眼楊霽霏漂亮的臉蛋，偏執的以為她是在跟那位禿瓢司機發短信商量車震地點，到底是雷峰塔下呢還是靈隱寺呢，這的確是個兩難的選擇。不過以于天縱獨特的口味還是偏好靈隱，呢喃之聲在佛門清淨之地飄蕩，絕對會**迭起。
飯後，于天縱和楊霽霏陪著楊老在大院里稍微活動了一下，便把他送回房間午睡。楊老了解孫女的性格，知道她坐不住，就叫她陪于天縱出去逛逛。楊霽霏得了這個任務，如臨大赦，不管對方熟不熟，一把拉住于天縱的手就往外沖，兩人駕著一部掛南京軍區牌照的北京jeep2020直接沖下山去。
「你怕我把車開西湖里去？」楊霽霏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于天縱，見他又系安全帶又拉扶手，一副緊張兮兮的表情，心里竊笑。
「嗯！」于天縱緊張地點了點頭。
「我的技術你放一百個心，阿隆索沒遇見姑娘我，那是她命好。就算我突然發瘋真要把車開西湖里去，也得找個人模狗樣的對吧，怎麼說那也是白女乃女乃和許爺爺一眼定情的地兒，就你？本大小姐實在不敢恭維。」
楊霽霏離開了老爺子，彪悍的女俠氣質立馬盡顯無疑，繼續道︰「就算我要加害你，最多是把車停往西湖邊上那麼一靠，然後直接把你踹里面去。」
于天縱一听，身子不禁往車門移了移，誰也說不準這駕車的娘們一時興起會不會做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來，楊霽霏正好看到于天縱挪動身子的畫面，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楊家女將果然一代豪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