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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此時無聲勝有聲
在縣委食堂吃完午飯,百無聊賴的于天縱就在大院里溜達,還去了趟傳達室,跟看門的黃老爺子天南地北亂扯一氣,上到五千年華夏文明伊始,下去五百年到地球會不會毀滅的無聊話題,直到這倆活寶口干舌燥再無唾沫星子可以揮霍才忿忿住了口,頗有相見恨晚之意。浪客中文網要不是現在這個社會不興插草為香這一套的話,于天縱都有一種想跟老黃結拜的沖動。期間,迎接于天縱上任的那條黑子一直安靜地伏在腳下,時而忽閃一下水汪的眼眸子,似乎有靈氣能听懂這一老一少的胡扯。
下午,于天縱剛回到辦公室,縣府辦主任余昔陽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只一個照面便像祥林嫂一樣喋喋不休大倒苦水,說是縣里財政緊缺實在騰不出車給于天縱專用,瞧他一副焦頭爛額的委屈樣,不了解內幕的人還以為于縣長剛一上任,就霸佔了他老婆又糟蹋了他女兒。
于天縱倒不是矯情,反正在這邊沒啥朋友,賓館、縣委大院兩點一線,有沒有這個專車也無所謂。只是心里隱隱不快,這明擺著有人想給自己來個下馬威,再隱忍不發確實顯得窩囊。
正認為此事毫無回旋余地的時候,余昔陽接了一個吳志成打來的電話,掛斷電話後這位余主任立馬話鋒一轉,腆著臉說經過吳市長再三努力多方協調,總算把車子的事情給落實了。
于天縱心頭不悅,不慎出口罵了一句余狗腿,我們這位縣府辦主任耳尖,听了後臉部表情翻雲覆雨!
這一切,一目了然,確確實實是吳志成一手策劃,原本打算殺雞儆猴的他從魏建國那里一打听,才知道于天縱身後有尊大菩薩罩著,所以沒敢輕易敲打,立刻換了張嘴臉向余昔陽作了指示。
屁大一丁點的綠陽,有必要如此興師動眾階級分明嗎?真把我惹急眼了,別怪老子真干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勾當,大不了拍拍走人。
經歷了戲劇性一幕的于天縱,一個勁地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道︰窮山惡水出刁民。
于天縱上線斗了幾盤地主,見雲淡風輕李琳沒在線,心里空落落,想必是那小娘子被識破了原形後變老實了。
于天縱側面打听過這位線上豪俠,李琳原是縣府辦綜合一科的副科長,後來因為綠蔭賓館改制才被調過去當了總經理,對于銷售出生的她來說,完全可以輕松勝任。
李琳的丈夫是綠陽縣第一中學的副校長,一個連綠陽都沒走出過的男人,以致于蟄伏多年,依然是個副的,說好听點是老實巴交,說白了就一沒出息的書呆子,然而當初李琳正是看上他這一點才走在一起,目前兩人還沒有小孩。
思緒有些飄遠的于天縱趕緊扯了回來,破壞別人家庭和睦的事情可干不得,萬一出了紕漏官職不保不說,弄不好還遭天打雷劈,古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雖然乘虛霸佔了陳青玉,但那純屬意外。
最後一句,于天縱明顯底氣不足。
下午兩點,秘書張哲宇來通知于天縱去三樓會議室開會,于天縱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趕了下去,等他到的時候方國忠、吳志成和其他與會成員已經到齊,于天縱找準位置乖乖坐好。
會議正式開始,由常務副縣長汪一水主持,他首先代表縣委縣政府熱烈歡迎于天縱的到任,不痛不癢的客套寒暄完之後,開始會議兩項主要議程,新一輪的人事調動和來年的經濟發展規劃。
對于人事調動于天縱沒有參與意見,畢竟自己初到貴地,連人和名都對不上號,也就無從談起。
至于第二項議程,一直是綠陽的通病,經濟停滯不前,人均收入嚴重偏低,雖然越城市委市政府也多次請專家出謀劃策,但始終無法突破瓶頸。
要發展經濟,交通是首要問題。綠陽地處山溝溝里,周邊盡是千仞絕壁和廣袤的原始森林,高速公路根本無法抵達,一些投資企業都望而卻步。連綠陽唯一的支柱產業水蜜桃的銷路也每況愈下,每年都有成千上萬噸的滯銷產品被倒入江中。
「同志們,來年形勢依然很嚴峻,市委市政府給我們下了個硬性指標,叫我們綠陽新的一年里必須上一個台階,不知道各位有什麼高見,不妨扯開來好好談談,這樣每年都靠周邊兄弟縣市的接濟,咱們自己也會覺得寒顫。」
縣委書記方國忠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籌莫展,說出的話倒也字字有力,擲地有聲。
書記的話引得一片嘩然,這搞經濟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又不像自家的娘們說上就能上。
「攤上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有啥辦法,招商引資唄。」分管工業口的副縣長孟廣才抱怨道。
「孟縣長,招了這麼多年的商有效果嗎,有哪家企業願意進這窮鄉僻壤,咱們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讓一家機械廠進駐,沒成想不到一年的功夫,對方就撤了資,我們縣委縣政府還搭進去不老少。」方國忠搖了搖頭,想起這一茬氣不打一處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孟廣才撇了撇嘴,不服氣嘟囔道︰「機械廠留不住也不是我個人的問題,要是交通不解決,綠陽這輩子沒戲,再作困獸之斗也無濟于事。」
「孟縣長,你也別說喪氣話,咱們歸根結底的癥結還是在交通上面,這是不爭的事實,唯有把高速公路修到了自家門口才能指望上小康。」
縣長吳志成上來打了圓場,待孟廣才稍稍平復情緒後,立刻換了一張寒酸的嘴臉轉過身來問于天縱︰「于縣長,你有什麼意見,不妨提出來大家也可以琢磨琢磨,看看可行不可行。」
吳志成雖然不清楚于天縱身後的大佛到底是誰,要是真把楊家搬出來,估模著給姓吳的十個膽也未必敢嘟噥一聲,他只不過想借于天縱這雞,看看能不能生出蛋來。
于天縱在這幫老姜眼里或許只是一顆女敕蔥,然而跟隨陸為民五年的歷練養成了他居安思危的緊迫意識,在干秘書時因為閑著無事就琢磨過綠陽這邊的處境,由于當時資質尚淺,所以也沒敢大談特談,畢竟沒經過專家認證,一切可行性還需要推敲。
于天縱並不急于拋出心里的方案,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後,才娓娓道來︰「綠陽的問題很明確,確實是交通惹的禍。但大家有沒有想過,這高速公路可是大工程,不是說修就能修的,那是猴年馬月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難道這期間咱就放著這爛攤子不聞不顧嗎?」
于天縱故意停了停,此時會場內安靜了不少。
「就算中.央或者省委省政府真拿出一套方案修這條路,那最起碼也得七八年才能完工,再退一萬步講,就算哪天這路真通了,白花花的銀子也不會自己長腿溜進來吧!所以咱還得靠自己,愚公爺爺都能把山移開,咱就不能想想別的路子。」
廢話!他娘的廢話真多!
于天縱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既然我是分管農林口的,那我就從農業入手。我吃過綠陽的水蜜桃,皮薄汁多,質量上乘,在全國可謂首屈一指,但為什麼市場前景會如此暗淡呢?交通不便確實是一個客觀存在的原因,但不是主要矛盾。」
廊下的鴉雀此時已經一片無聲。
「大家自己推敲琢磨的話,會發現一個很有趣的規律,綠陽當地果農的銷售模式都是自顧自的游擊戰,雜亂無章,根本沒有統一的戰線。我的想法是把可利用資源整合起來成立一個水蜜桃基地,進行集中調配和集中上市,或許能出現意想不到的效果。更重要的咱們必須創建一個綠陽當地的品牌,然後推廣出去,利用品牌效應在全國打響名號,這樣做也只是把死馬當活馬醫。」
此時在場的人已經領略到了其中蛋疼的意思!
于天縱喝了一口水,掃視了一圈啞然失色的老爺子們,笑著道︰「這都是我平日沒事瞎琢磨的,沒啥科學依據,要是不中听就權當做我放了個屁。至于交通這個問題嗎,我想把省道稍微擴一擴,整一整,運載水蜜桃的力度還是綽綽有余的。」
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