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崛起 第四十五章 異兆

作者 ︰ 巴洛卓

飄散的煙塵逐漸向遠處淡去,大家僵硬的神情,有了些忐忑無措。

從遠處驚乍而起的鳥群 哨著,由眾人頭頂飛過,沉重的夕陽卻在它們錦麗的羽翼上鋪開,不久,它們便在山坳下低矮的樹冠上落了下來。

天空,慘淡的余暉讓嶙嶙的山巒變得晦暗起來,小家伙們疲憊地在山脊上坐了下來,再也不想挪步。

而索倫,腦子里卻被一個鳥的國度揪撓著。

當所有倦飛的鳥獸和鳴蟲都已開始朝著自己的巢穴歸去時,黑夜便像拖曳著長長的衣袖一樣漫來了,唯一喧鬧的,只是在山脊上刮過的風,遠頭的枯枝上,一個烏鴉的黑影被兀然一聲怪叫驚飛了,落下幾片零散的羽毛。

大家也駭得一驚,趕緊站起,圍作一圈,泛著寒光的精靈短劍像一只只幽幽的藍晶燈,但是,黑暗已經漫漶了遠處所有可以看見的光亮,寂靜中,什麼響動也沒有。

路途已經看不見了,一想到就要露宿在如此荒涼冷森的野外,住慣了吊囊屋的他們不禁心中聳然。

艾麗往里靠了靠,不自覺地拽緊了索倫的衣角,冷瑟瑟的小家伙們也局促不安起來。

「索倫,我們真要在這里捱一晚嗎?」波爾聲音顫抖著。

「嗯。」索倫低聲回應道,「恐怕是這樣,不過,首先我們得找到一個安全點的地方。」

「我可不抱希望,也許可以問問那些野獸是否有多出來的洞穴!」比利已經懨懨地了。

大家略略地商量一下,決定回到原先休憩的地方,借著精靈短劍發出的幽幽寒光,大家一步一步地往那里挪去。

然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招引了他們的注意,聲音漸行漸近,山坡上,除了凌亂散碎的石礫,便只一些低矮枯黃的莠草,窸窣的響動中,間隔著一下一下的磕踫聲,最後,藉著幽幽的寒光,一只碩大的、長著鴨蹼的老鼠笨拙地從他們腳邊趕過,沒有絲毫畏避,在翻過了一些石礫後,隱沒了動靜。

大家怔愣著,直到它走遠才定過神來,腦子里遽然有了主意。

「快跟上!」費羅喊一聲。

大家忙亂地往前瞎趕著,被跐起的石礫滾落下山坡,傳出硿硿的脆響,憑借小闊耳仙們靈敏的耳朵,他們很快找到了動靜隱沒的地方。

幽幽的光亮下,一堆高出坡面的巨石屹立著,在與地面貼近的高處,是一個如佛龕般的大坑,坑內,石塊磊落,在靠內的一處石塊拱立的低窪中,就睡著剛才的鼠怪。

小家伙們之前並沒征詢一下主人,噌地就鑽了進去,而這里的主人也更不介懷,睨了一眼,就又跼縮著睡上了。

大家環顧了一下坑內,雖然都有些不大情願,但還是默然接受了,比起荒山野外來,這里至少有個棲身之處,為了安全,大家又把其內的石塊全壘在了坑口,之後,商定著,留下一個守夜,大家輪流著來。

如此忙活了很久,小家伙們才緊貼著躺了下來,局狹的坑內只能讓索倫坐到了坑口,找不到床榻之感的小闊耳仙們仍舊安穩地合上了眼。

長久的寂寥過後,黑暗中,開始有忒忒的響動在坑口外約隱約現,斷斷續續,閃倏的光亮于山坡之外的遠處飄著,而在山脊的那頭,時不時有沸水沼澤響起的嗚嗚嘶鳴,淒慘悲慟,隔著闃黑傳來,陰森惶怖,令人寒慄。

直到深夜,這種嘯叫才見止歇,于是,索倫便叫起了費羅。

酣睡中,喑龍劍劍鞘里發出的紛雜的屠戮和悲嘯聲又闖入了索倫的夢境里,糾結著,掙揣不去,直到從僵直中醒來。

天空的微光還很暗淡,小闊耳仙們也都一個個早早地醒來,推倒壘高的石塊,坑口外,幾乎見不到任何的侵擾,甚至,那些忒忒而過的響動也仿佛只是小闊耳仙們呼出的鼾聲。

就在大家齊齊地站在坡上,茫然四顧時,這里的主人也已經緩步走出了坑口,帶著漠然的神情看了看那些推倒的石塊,然後,它稍顯肥臃的身材就一跩一跩地從大家身邊走過,在相距了一段路後,它忽然調轉過頭,「希望你們今晚不要再回來了,不然,地壑魔都的獸怪們很快就會找到這里。」說完,它搖晃著那一身的贅肉,自顧自地往坡下的河流去了。

而呆立在坡上的眾人面面相覷著,一臉嘸然。

東方的天際漸冉顯露出一片魚肚,四野的景致也變得清晰起來,坡下蜿蜒的河流平靜如鏡,仿似一條銀白的綢帶。

注目東北方,那里卻展露著異樣的氣象,雲海瀚漫,起伏如鱗,雲濤越聚越多,如滾滾車輦,如蓬蓬華蓋,磅礡氣勢,暗涌詭奇,隨著雲濤的涌卷盤紆,遼的雲海逐漸盤轉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瀠洄不竭。

而在雲海的下端,則是一個山巒環繞的平原,平原當中,杳然可見一道深長的峽谷,橫貫東西,閃倏的光亮正是由峽谷間射起,直抵雲海的渦流中,霎時間,有從山巒上飛出的斑斑黑影開始奔赴雲空,越來越多,追隨著盤紆的雲濤,忒忒地飛。

看著如此詭譎的情狀,吹著山坡上的颼颼寒風,大家心里不覺一陣凜凜吃驚。

由東方的山巔上徐徐升起的一輪旭日,也被這磅礡的雲海遮蔽了面目,天空,轉瞬間晦冥起來,而最遙遠的西南角,已經鴻蒙一片。

那些忒忒的黑影漸漸地朝著這邊襲來,因著鼠怪的提醒,大家迅速地往坡下奔去,只求盡快找到一條去路,躲開這些窺探的眼楮。

彎轉的河流逶迤著伸向了東方,經過昨夜一夜的休整,河流的水位仿佛突然漲高了,已經淹沒了許多長在山坡上的莠草,在河流的肘彎里,他們驚奇地發現,有一艘非常巧致特異的木船停在那里,木船不大,豎著三只低矮的桅桿,船舵更被迥異地安在了船頭,原本系著木船纜繩的樹樁因為漲水,已經淹到了河水里。

大家愣愣地,正四處地張望著有沒有其他人,冷不防從河水里浮出來一個身影,膘肥但不失利索,在它手里,拽著一條剛解下的纜繩。

「又是它?」艾麗驚疑著。

大家也都看清楚了,不錯,正是讓他們入住了一晚的鼠怪,此刻,它正拽著纜繩將木船往岸邊靠,但可能是因為它太過膘肥了,也可能是因為它力道不夠,累得氣咻咻的直呲牙,反正那木船就是紋絲不動。

「我說你們,就不打算過來幫一下嗎?」有些氣餒的鼠怪沖他們喊起來。

這樣的求助自然讓小家伙們感到意外,大家不由得相視一笑,之後,匆匆地朝著木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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