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崛起 第五十七章 消失的漩渦

作者 ︰ 巴洛卓

綴滿粼光的水面上,鋸齒魚活躍的身影圍繞著船底攪騰了一陣,倏爾,扎入水底,變得平靜了。

小家伙們心中的忐忑也變得寬懈下來,靠著船舷,大家寂靜地張望著水面,只是對于接下來的行程,卻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鴨蹼鼠辛德搔頭摳耳地獨自轉到了一邊,靜思了一會,猴頭猴腦地扒拉起來,終于從角落里找出一桿東西,爾後,又迅疾將木船降低了高度,這才將竿子的一頭甩向了水面,卻原來是一支魚竿。

不過,魚鉤上的誘餌仿佛是很早放上去的,都有了肉干的模樣,皺皺巴巴的一坨。

如此敷衍的釣技,自然叫大家不敢苟同,但對于這只行為古僻譎怪的老鼠,他們也剛剛領教過一些,確實充滿了好奇。

「這樣的一小撮肉,放下去它還能找到嗎?」比利擠在他們當中,盯著水面吶吶了一句。

剛剛進入專注的鴨蹼鼠受了打擾,突然惡狠狠掉轉過頭來,瞪住他,「誰使你多嘴的,只要把你放下去,它還能找不到嗎?」

望著這樣一只面露鷙毒的鼠怪,大家心里兀然格楞了一下,一貫多嘴的比利也凜凜地不敢開口了,趴著船舷,縮低了身子。

水面就成了他們唯一敢注視的地方。

短暫的平靜後,水面果然露出了異樣,起先是粼光在遠處閃躍了幾下,驟而平寂,隨後一雙巨齒猛然浮出水面,繼而又沉了下去,如此往復了幾下,轉眼,那一線水紋就已經抵達了魚餌垂落的地方。

就在大家屏氣凝神的注目中,那線水紋卻蹊蹺地一頓,沉寂了。

鴨蹼鼠辛德稍顯焦急,將頭探了出去,察看著,冷不防一束水柱噴涌上來,躲閃中,已經繃直的魚線騰地把它拽倒帶落下去,一貫敏捷的辛德倏忽間將雙蹼扣緊了船舷,倒懸在外面。

「快把魚竿松了!」趕過來的小闊耳仙們迅速拽緊了它,不忘提醒一句。

「松掉魚竿,笑話!以後他老闊耳仙巴茲又要怎麼講我?」固執的鴨蹼鼠爭辯著,依舊不放,忽然吩咐起來,「索倫,听著,按我說的做,把布帆撤了,讓船回到水上!」

片刻的猶豫後,索倫只有遵從,趕緊一松繩,將三葉帆齊齊地收了下來,木船隨後轟地一聲跌落水面,浪花從兩舷濺開,受到驚擾的鋸齒魚猝然昂出了水面,拖住魚線,奮力地繞著木船奔涌起來,瘦弱的魚線此時只怕落上了千鈞之力,卻仍然不見斷落。

而費羅凱撒他們緊拽著鴨蹼鼠辛德,已經鉚盡了全身的氣力,僵持中,傾斜的木船跟著旋轉,周圍頓然攪拌出道道迥特的漩流,詭奇怪誕,甚至愈來愈湍急、陡峻,再也不能止遏,最後,竟衍變成一張巨開的漩渦,整個的木船已然裹進了漩渦之內,側覆著,沿了回旋的渦流不停地轉。

猛然見到這一情形,索倫和小闊耳仙們一時惶恐萬狀,失聲驚呼,周圍的布帆與繩索都貼著他們的耳邊跑,小闊耳仙們招惹的耳朵也已吹得刮刮地響。

湛藍的光亮像被扯碎了一樣,兩盞燈在桅桿上猛烈地搖蕩,薨薨的漩渦內,窅然漆黑, 起的峻峭寒風,冷森撲面,拋甩在漩渦壁上的木船急遽地順著渦流旋轉而下,浪花回旋激蕩,拍打在舷側,又砰然濺起,落入船內。

遭浪頭劈打的小家伙們狼狽不堪,更要忍受砭骨的寒風,已近眩頓,機靈的小闊耳仙們開始思念起鴨蹼鼠辛德的水膜之球了,但當大家回過神來,又不覺駭然一驚,渦流里,除了鋸齒魚時而隱沒的巨齒,鴨蹼鼠辛德的身影已完全隱沒不見了。

「比利,去升帆!」驚慌杌隉的凱撒沖比利喊叫起來。

離船帆最近的比利立然明白過來,頂住風浪,撐了扶木艱難地往繩索那邊挪移,而就在大家齊攢攢翹望的目光中,費羅卻兀然奮身撲了過來,按住比利,制止了他。

「不行,太晚了,比利!」

「傻瓜,你只會叫大家都喪命的,這不是在藤蔓森林了!」凱撒開始沖費羅憤怒地吼著,「比利,還等什麼?」

沒有了選擇的比利,已經听不進費羅的阻勸,一使力,搡開了費羅,剝離依傍的費羅瞬間翻落下去。

索倫和其他的小闊耳仙于一旁惑然看著,頓爾一驚,趕緊伸出手,拽住了費羅。

面對著生死交關的時刻,素來和洽的小家伙們,如今因此生出了嫌隙,這不禁讓索倫身上冷然一涼,心里隱隱犯痛。

「听著,索倫,我們得相信辛德,這是唯一的機會!」面對著大家質疑的眼神,費羅依然顯示了最後的苦口婆心。

話語一落,頭頂轉而惡浪翻卷,訇然作響,漩渦之上,漫天的星斗頓時渾然不見了,只留下翻涌浪花和泛著粼光的一片水幕掩蓋下來

天宇里,星辰滿布,四圍山巒掬著的湖泊中,一切寂寥如常,連一片粼光都不曾涌現,每一顆星星都能于水面上找到自己的臉龐。

在一陣毫無知覺的黑暗中,眾人醒了過來,明灼的光亮令得雙目刺痛,周圍已是白晝了,捂著手緩緩適應了片刻,大家這才坐了起來,渾身濕漉漉的,滴著水珠,木船的甲板上,也到處是流淌的水。

不解、詫異、惶惑,全堵著他們,大家迅疾趕到船舷察看著,視野里,盡是淼淼水域,舉目望不到邊,天空里,更是湛藍潔淨,尋不出一片雲來,也找不見一雙飛翔的羽翼。

「這是什麼地方?」大家心里猛然問著,卻被這無邊的浩瀚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你們看,天上竟然沒有太陽?」呆頭呆腦的波爾帶著少有的敏銳驚呼著。

大家一看,也是睖睜了雙眼,驟然迷惑。

然而大家光顧著迷惑、詫異,全然忘記了一個他們最應該質詢的人,當然,它只能算是一只老鼠。

「辛德呢?」費羅在他們身邊叫喊起來,循著船舷兩側慌張地找。

剛剛還一沖性子的凱撒和比利,這時候也稍稍感覺到慚愧,連忙陪同了大家一起沿著船舷尋找、呼喊起來,水面上沒有狂肆的風,大家的聲音逐漸沙啞了,可結果依然是音訊全無。

失意、疲乏的他們最終擯棄了念頭,一個個坐到了甲板上,萎靡而茫然無策。

沒有太陽的天空,也許是等不到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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