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刃 第十二章 我已經夠大了!

作者 ︰ 真牛

等到林老伯父子,客客氣氣地將蕭楓送出家門,蕭楓一個人繼續往南市行去之時,那躲在角落中的小尾巴,又是鍥而不舍地跟上了蕭楓。

不過,看得出來,那小尾巴有越跟越近的趨勢,最後幾乎就是跟在蕭楓身後半丈開外的地方。

微微搖頭苦笑,蕭楓看得左右沒人,回過頭去,緊趕幾步,來到那張皇失措的小尾巴面前,叉著腰,臉上故意露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粗著嗓子恫嚇道︰「你這小娘,若再跟著,信不信我把你賣到奴市去?」

其實方才在南市的時候,蕭楓心中倒是還有些憐惜這個女扮男裝出來撈食的小扒手,也想救助她一番。

但是總被她這麼跟著,也不是個事兒,萬一到時候知道自己在哪里買了宅子,然後一天到晚纏著自己,豈不麻煩?所以蕭楓便想先恐嚇她一番,再給這可憐女人一個銀元,將她打發了。

蕭楓如此「凶神惡煞」的模樣,倒是把小尾巴給嚇了一大跳,縮到牆角,驚疑不定地看著蕭楓,瞬間之後,眼中又是慢慢泛起霧氣。

咬了咬牙,她堅定地看著蕭楓說道︰「阿兄,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可莫嚇我……」

听了這話,蕭楓倒是心頭有些好笑,難道自己穿越之後,裝個壞人,也裝不像了?須知,當日自己可還是在一個犯罪集團臥底三個多月呢。

不過,蕭楓心中倒是不得不承認,這小女人的聲音,糯糯的,軟軟的,甜甜的,細細的,簡直是要膩到骨子里去了,倒還是蠻好听的,讓人听了,不免還想要听。

搖頭苦笑了一下,蕭楓倒也不再裝了,于是便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搖著自己的大尾巴,誘惑道︰「這樣吧,你也別跟著我了,你跟著我,也無非就是要問我討些銀錢,我就給你一些錢,只不過你要小心一些,不要讓人搶去了,以後,好好找個活兒,實在不行,等你再長大一些,好好找個男人過日子吧。」

眼前這個小女人,雖然看起來又十三四歲的模樣,早就到了這個年代可以結婚的年齡了,但是蕭楓心中總是覺得,十三四歲的小娘子,都還沒發育呢,哪能結婚?

听了蕭楓這話,那小女人臉上現出憤憤然的表情,她微微挺了挺那還沒完全發育的胸膛︰「我已經夠大了!而且我不是乞兒!」

但是,下一刻,她的眼楮就亮了。

因為蕭楓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銀元,笑著遞到了她的面前︰「我知道你不是乞兒,而且你還是一個有些骨氣的小娘。拿去吧,算我借你的,以後賺了錢了,再來還我好了,不過,我可不要你拿偷來的錢還我,好了,不要跟著我了,好不好?」

蕭楓像哄小孩一樣的說話語氣,讓小女人听得極為不忿。

心中惱了蕭楓的說話口氣,小女人嘟著小嘴看著那一個銀元,心中激烈地斗爭著。

她有心不想接了這銀元,但一想到自己家中躺著的阿弟,還有那可憐的阿姊,她猶豫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接過了這個銀元。

拿了這錢回去,想必就能醫治好阿弟的病了,手中握著這錢,小女人一時激動之下,倒是忘了向蕭楓道謝。

蕭楓自然不會計較這些細節,于是他笑著準備轉身離開。

這時候,那小女人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然後連忙開口說道︰「阿兄,你等等。」

就在蕭楓驚訝的目光中,那小女人上前幾步,一下子跪在了蕭楓的面前,悲戚地說道︰「阿兄你是好人,還求阿兄你救救我家阿姊。」

「你家阿姊?」蕭楓微微皺起了眉頭。

「對!」那小女人點了點頭,生怕蕭楓轉身就走,連忙哽咽著說了起來︰「阿兄,今日我上街……實在是不得已之下……只因我家阿弟前幾日突然發病,家中又是沒錢替他治病,昨日晚上,我家阿姊就偷偷地將自己賣給了鄭家做奴婢,換了錢替我阿弟治病,她還以為我還不知曉……所以今日無奈之下,我才上街做這事兒的,我要把阿姊贖回來……我家阿姊好可憐,求阿兄幫幫我阿姊……若是阿兄肯幫忙,我便是為奴為婢,也要謝了阿兄的救命之恩。」

听了這話,蕭楓眉頭微微皺起。

他當然听得出來,這小女人並沒有說謊。

蕭楓倒是沒有想到,貧苦百姓的家中,居然真會因為沒錢替家人治病,而被迫賣身治病之事,這事情,確實不是蕭楓在李孝恭那富庶的別院中,所能想象得出來的。

這時候,蕭楓有些清楚了,為什麼昨日在「奴市」的門口,有這麼多進進出出的賣兒蠰女之輩。

當家中窮得只剩下人的時候,除了賣人,還能賣什麼?

天下不平事雖多,蕭楓也無法一一過問,但是既然自己踫到了這事,自己若是不過問的話,蕭楓的心中也會不安。

這麼一想,蕭楓倒是暫且壓下去南市購買宅子的想法,便是輕輕說道︰「你起來吧,把詳細的事情,說與我听听,再帶我去你家中看看。放心吧,我不會買了你的,若是你家中果真如此可憐,我便給你一些資助,亦無不可。」

听得蕭楓這話,小女人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她連忙站了起來,忙不迭地點著頭︰「阿兄,我第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好人,謝謝阿兄了,阿兄請隨我來……」

一路走去,蕭楓便是有些清楚了,原來這小女人叫秦巧雲,她的阿姊名叫秦巧蓮,還有個弟弟叫秦松,原本他們一家也是在洛陽經商的,四年前,她的父親因為被高麗番子逼得破產,絕望之下,上吊自殺了,只留得她家阿娘,辛辛苦苦拉扯她們過日子。

可是三年前,她的阿娘卻因為憂傷過度,早早地便是和他們的父親相會去了,所以家中只剩下阿姊一人,做一些手工活兒,謀些收入,養活她的兩個弟妹,可以說是苦苦支撐,艱難度日。

正應了一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窮苦人家,最怕的便是生病,而這病痛又偏偏喜歡找了這些窮苦人家。

前幾日,她們的小弟秦松突然生了一場病,這兩日更是越來越嚴重,她們家中根本沒錢治病,實在無奈之下,秦巧蓮只能偷偷央人幫忙,將自己賣入洛陽一個商賈人家家中為奴,只為籌錢治療小弟的疾病。

听了這話,蕭楓一邊暗自感慨之時,更加憂心忡忡。

這兩日他遇見到了這秦巧雲,還有那林大郎一家之事,看似都是單獨之事,但是卻也從側面折射了此刻大唐工商業階級的困狀,面對著咄咄逼近的高麗商人,唐商的下場就是不斷破產倒閉,不斷讓出市場份額,只能眼睜睜地那高麗商人,更加輕松奪取整個華夏民族的財富。

而那高麗商人,更用這些手段積累的財富,通過奴隸交易,購買漢奴,然後分配到他們的工坊、種植園、礦場,再為他們創造更大的利潤。

這樣榨取華夏民族的血肉,高麗王朝能不強大麼?

到時候高麗王朝只會越來越強大富裕,而華夏民族卻會越來越弱小貧窮。

越是了解現狀,蕭楓就越感覺到他肩上的責任重大。

就在這時,前面帶路的秦巧雲,轉過了身子說道︰「阿兄,前面就到了我家了。」

抬頭看去,蕭楓看到了一處極為簡陋的竹籬笆圍成的院子,里面有兩間破敗的茅草房,牆壁都是最簡單的泥胚子搭起來的。

這又看得蕭楓忍不住一陣嘆息,住在這茅草房中,下雨天該怎麼過?

只怕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吧。

蕭楓實在難以想象,秦巧雲居然住在這樣破落的茅草房中。

其實老牛也不是乞兒,老牛只是求些推薦票……眼淚汪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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