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18
「一堆廢材,要你等何用?」帳內驟然一聲輕喝,帳門外的兩名兵士面色肅然仍自眼皮輕跳不已。一身軍用背心佩迷彩軍褲的游四海冷眼看著帳中零散站立的下屬,眼神中除了失望還是失望。
一臉煞白的泥人張傷口已經做了簡單的包扎,雖然被葉輕筠一槍擊中卻不足以斃命。此刻一臉慘白甚至冷汗襲面倒不是傷重疼痛難忍,而是因為游四海的故作平靜之下的憤怒。
「長官,此番行動張老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終究還是葉輕筠身側多了一名高手。」同樣負責追擊的另一位軍官朝前踏出一步,他默然的看了泥人張一眼然後抬頭向游四海說道︰「這一遭變故本不在計劃之內,而且這名突然出現的高手棘手異常、十分難對付。」
「如果在平時,我定要治你們一個推諉畏敵之罪。」游四海將視線從沙盤上移下來,看著這名臉色陡然蒼白卻強作鎮定的士官,不由冷哼一聲︰「身為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這句連平民都耳熟能詳的格言你們該不會忘了吧?」
「屬下不敢。」不等游四海說完,帳中好幾名士官齊聲說道。
「我交給你們的任務便是在落月谷的林地中拖住葉輕筠那個女人的腳步,直到大部隊前來合圍。」游四海背著雙手來回在沙盤前走動,犀利懾人的眼神不停在沙盤上的各個地點來回巡梭。
「若非總部有令將葉輕筠從雲夢水澤調過來,有哪里去尋這等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游四海說到這里頓住腳步,回身看著這些大氣也不敢喘的士官︰「你們幾個都是我從基層精心抽調出來,專以對付葉輕筠的。」
「落月谷地形獨特是合圍滅殺的最佳處所,我撥付你們的三支小隊盡四十名精銳士兵居然拿不下一個女人,而且是在她身邊安插好內應的前提下。」游四海從一邊接過水壺仰頭灌了一口,煩亂嘈雜的情緒被冰涼的清水全部澆滅。
游四海滿是血絲的雙眼中閃過一絲疲倦,然後他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你們幾個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兵,也是城管大隊的基層精英,上面更是對你們抱有很大的期許,此次任務若是能圓滿完成以後也能在縱隊中混上一個好位置。」
「可惜啊…」游四海伸出兩根滿是老繭的手指輕輕地揉著太陽穴,剛硬僵直的面部線條逐漸緩和︰「即便是變故突生也不過是多上一號獵殺目標而已,除了廢物兩個字我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來。」
這一番刺耳的言語讓帳中數人臉色瞬間陰沉,氣血虛弱的泥人張更是臉色漲紅,嘴唇不停翻動似要說些什麼。游四海只是他面上冷冷剜上一下便讓他住嘴不敢再有動作︰「你是上面特意撥付下來的助力,可惜也只是個廢物罷了。」
一番話說得泥人張面色殷紅似要滴出血來,然後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般尖聲喝道︰「游四海,你竟敢如此羞辱于同僚。即便你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卻和我同樣居少校軍餃,又有什麼資格辱罵我?」
「呸。」游四海猛然站起身子大步向泥人張走去,滿頭寸法如鋼針般根根豎立︰「堂堂少校軍階,卻是連一名上尉都擋不住,還反被葉輕筠所傷。與你同階真是我的恥辱,你說你這樣的人不是廢物又是什麼?」
「你…」像是被捏住脖子一般,泥人張一臉怨毒的看著游四海。
「別拿你表叔出來顯擺,我真想不出許洛那樣的鐵漢怎會有你這麼個慫包的佷子。」游四海大手一揮像是空氣中有什麼惹人生厭的東西一般︰「是你戰前自告奮勇,所以我才將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交給你處理。」
「可惜你滿腦子想著該如何攬下這份大功,卻全然忘記了自己的牙口不行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吞下的。」游四海暴怒的看著泥人張︰「也活該你讓那女人磕下兩顆門牙,現在病懨懨在這兒丟人現眼。」
「早在發現那女人行蹤之時你便該通知其余三支游弋巡梭于外的精英小隊,可直到接受消息的那一刻你竟然晚了整整十一分鐘。」游四海一拍桌子︰「如果你是我手下的兵早就拖出去槍斃了,省得煩心。」
「既然在我手下做事就別他娘的三心二意整些虛玩意,你要是手段高明沒讓我看出來那也就算了,可惜你自作聰明的自以為是實在是太低級太愚蠢了。」游四海看著忍氣吞聲的泥人張輕輕笑了笑︰「我最討厭倚老賣老的無用之物了。」
「鑒于你的低級錯誤之後行動你也不要參加了,還是回去好好養傷吧。」游四海回身看著模型精準惟妙惟肖的推演沙盤,沉吟片刻後才說道︰「你最好改行做行政工作,這個隨時候會有人死去的戰場一點都不適合你。」
「因為你的急功近利讓我已經損失了九位英勇善戰的士兵,下回最好別讓我遇上、不然見一次打一次。」游四海吐了一口褐黃色的濃痰,滿臉的鄙夷不言而喻。
「我一定會如實向上級反映你的情況。「這是泥人張離去時的最後一句話。
「滾你的蛋。」游四海毫不示弱,看著羞愧惱怒兼有的泥人張氣呼呼的轉身離去臉色才略微好轉︰「好了,這只惹人厭的蒼蠅終于給轟走了,還真是讓人惡心的老家伙啊。」
剩余的三位士官只是靜默的站在那里,他們都知道這並不是游四海想要表達的主要意思,或許接下來要說的話才是今夜這個行軍帳中最重要的事情。
游四海滿意的看著這幾個一手帶出來的士兵︰「我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了,如果在那女人後台回來之前我們還不能完整的解決這件事情,沒有後台的我們可不是向泥人張那樣被冷藏一段時間就沒事情了。」
「現在軍中權力更替侵軋的局勢已經從上層領導蔓延到中下層軍官之間,但我們是軍人即便是有自己的看法也只能忠實地履行上級頒布的命令,這是我們的天職。」游四海嚴厲的目光突然間閃過一絲落寞,從這幾個兵上一一掃過。
「眼下局勢雖然被泥人張那個混賬攪得一團糟,好在你們能緊跟葉輕筠的行蹤將他們拖在了落月谷當中。若是她再往前走上一段路程就不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了。」游四海示意他們走上來,伸手指著沙盤中一塊明顯凹陷的谷地。
「不過我們終究喪失了最好的進攻時機,從最後他們消失的地點來看那片林地已經屬于我們所能控制的最邊緣地段。再往前走五里不到便是破城那群混蛋的實際控制區域,如果不到關鍵時刻最好不要和這群瘋子交手。」
游四海的警告讓周邊的三名士官面色逐漸凝重起來︰「所以接下來你們的任務是交替在邊緣地帶設防,以保證將葉輕筠一伙困死在我們的地盤上。然後我會調派手中所能動用的極限逐步在那片林地中巡查。」
「我們…」最開始說話的那名士官望著游四海問道︰「最多能有多少人?」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游四海嗤笑一聲,指著沙盤上的落月谷︰「你該關心的在這上面,你們已經在這里失敗一次了。雖然我將主要責任都歸咎于泥人張身上,但你們也有不可推月兌的問題。」
「如果這一次還不能將葉輕筠那女人找出來,不只是你們、哪怕是我這個所謂的總指揮也會受到極其嚴重的處分。」游四海嘆了口氣皺著眉頭看著沙盤上的落月谷︰「這一處狹長幽仄的谷地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那麼,現在可以說說,那個突然出現的變數是怎麼回事了吧?」游四海突然問道。
「這…」最先開口的士官遲疑的看著其余兩位同僚,卻見他們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意向,只好硬著頭皮說了起來︰「是一名二十出頭的男人,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幾乎是突然出現在我們設定好的包圍圈中,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對了,那人背上負的像是一把長劍。」士官最後補充說道。
「長劍?」游四海啞然,旋即一臉不屑冷笑數聲︰「你們居然被一件冷兵器給一路掃了回來,這麼說那小子是這個世界的原居民咯?」
「是的,長官。」
「如此正好。」游四海嘿嘿怪笑︰「如果真能按實葉輕筠私通叛國的罪名,那麼即使行動失敗我們也能用這個罪名堵住那些人的嘴。這是死罪無疑,而我們是按罪拿人更是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確實如此。」這一次說話的卻不是那名士官,而是從帳外走進來的一名高大漢子。一身寬大的迷彩服,腰間是一根軍用皮帶將他的腰身勒得緊緊的。這漢子幾步走到游四海跟前,望著他笑了笑。
「許洛中校?」啪的一下,游四海雙腳一並身體筆直的朝來人敬了一個軍禮。
「如果只是為了在行動之後想著如何自保,那你和我那佷子也沒什麼區別。」許洛看著望著一臉赧然的游四海面無表情的說道︰「葉輕筠已經整整失蹤近兩個小時,你卻在這里說些沒用的廢話。」
「身為軍人就要敢打必勝,而今你卻是未戰先言敗,真是辱沒了少校這個職稱。」同樣的意思許洛用不一樣的話回敬給游四海,這讓他想到了之前的羞愧面熱泥人張。
「哪怕是我也只是別人手上的一顆棋子,這是一盤只有上層大佬才有資格下的大棋。」許洛平靜的說著︰「你如果想著在軍權侵軋交替的風雲變幻中求全活命,那麼此刻的你早已在前線追捕,而不是躲在這里盤算著失敗後的退路。」
「現在,我正式接替游四海少校行動總指揮的職位,接下來的行動由我一人全權負責。」
「中校,這…」游四海猛地一怔,立馬說道。
「你有什麼問題,少校?」許洛淡然的看著他。
「沒有。」
許洛笑了笑,卻是一拳將這沙盤砸碎︰「整天看著這玩意還想抓到人,那你也太天真了。」
「現在,除了必要留守人員外,全隊集合準備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