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月壓著怒火質問︰「你這個笨蛋!為他,就那麼心甘情願?」
「嘯月……我……」獒獒欲言又止,看著憤怒的嘯月,心里突然難過起來。背抵著一棵較粗的竹子,抱著雙膝蓋,將自己蜷縮起來,腦袋也埋進了膝蓋之中。也不知在想什麼。
它來到她的跟前,命令︰「把頭抬起來!回答我!為他,你竟然不惜獻出鳳脈之血?」
獒獒終于把頭抬了起來,收起了戲謔嬌態,神情有些嚴肅,她的肩膀有些抖,緩緩抬起的雙手也有些發顫,來到領口,居然有些笨拙的一顆一顆解開領口的盤扣。她緩緩閉上眼楮,眼皮也有些顫抖,小聲而虔誠的說︰「如果嘯月想要吃獒獒的鳳脈之血,獒獒也是願意的。」
嘯月的眸子里陡然暗了暗,怒火莫名的收斂,瞳孔里變幻了好幾種顏色,喃喃問道︰「你說什麼?」
獒獒又低聲說了一次︰「為嘯月,獒獒也心甘情願……」
嘯月幽暗的瞳孔猛的一陣收縮,視線便盯在獒獒的身上再也移不開了,腳步不自覺的又朝前挪了兩步,直到只相距咫尺。
她說︰「獒獒知道,嘯月初初養我時,好幾次都想把獒獒吃掉。獒獒半夜睡著的時候,嘯月都會舌忝著我的脖子,把舌頭停駐在搏動的鳳脈之上。不用睜眼,獒獒都能感受到嘯月眼神里冰冷嗜血和殺意。嘯月如果拿獒獒的血來修煉的話,應該也可以功力大增吧?」
嘯月赫然呆住。原來,她一直知道。
獒獒接著說︰「剛開始的時候獒獒是很害怕的,害怕嘯月會一下子咬斷獒獒的脖子。害怕嘯月忍不住會把獒獒吸干。即使不是這樣,獒獒也很怕疼。鳳脈脆弱,被咬破一定會很疼的吧。」「所以那時候,獒獒都會拼命的討好嘯月,做嘯月的小跟班,為你打掃洞穴,為你梳理毛發,還為你捉兔子,逮魚蝦,在望月之夜為嘯月跳舞,在風起之時為嘯月吹奏葫蘆。獒獒想要告訴嘯月,只要嘯月不吃獒獒,獒獒還可以有好多的用處。」
嘯月盯著獒獒,眼神里已經充滿了震驚心疼。
原來,她為它做那麼多,是因為這個。
獒獒撫模著嘯月光華的毛發,又說︰「可是後來,獒獒漸漸的就不怕了,獒獒發現嘯月對獒獒也變了……」
不知何時,夜晚,嘯月盯著獒獒的目光不再冰冷肅殺,而是充滿困惑。又不知何時,那困惑的目光竟變成了無人察覺的柔情,嘯月開始為獒獒捉乳獸,為她清理住處,帶著她月下奔跑,到山峰之巔觀激流萬丈,到深山幽谷看百花齊放,到蝴蝶泉邊戲彩蝶翩翩。
「嘯月……」獒獒輕輕喚著,她用鼻子輕輕的去蹭嘯月的耳朵唇鼻,然後攬著它的脖子,「那時候我就知道,嘯月舍不得吃獒獒,可是嘯月,你知道嗎?有好幾次嘯月遇到危險時,獒獒是想讓你吸食鳳脈之血的。」
嘯月一言不發,靜靜的听著獒獒訴說往事,「那日獒獒惹怒山中虎王,當嘯月孤身入虎穴被一群猛虎咬得遍體鱗傷把獒獒帶出來的時候,獒獒就想讓嘯月吃我來著。所以夜里故意睡在嘯月懷里,將鳳脈故意放在嘯月嘴邊。可是嘯月卻只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竟什麼都沒有再做。獒獒為了激怒嘯月,笑你毛發被猛虎咬得光禿禿,嘯月竟然也不生氣。」
「還有那次獒獒失足墜崖,嘯月以肉身做墊,跌的骨骼斷裂,嘯月躺在地上不能動彈,讓獒獒捉兔喂食時,獒獒偏不肯,還嫌嘯月殺生殘忍,事實上是想等嘯月熬不住了,能吸一口鳳血。可是嘯月依舊什麼都沒有做。」
「我不知道我的鳳脈之血到底對嘯月有什麼用處,獒獒只知道嘯月是絕不會傷害獒獒的,只要嘯月需要,獒獒便給的心甘情願。」
她解開盤扣,將上衣下拉,露出美麗而白皙的脖子,又說了一次,「為嘯月,獒獒也心甘情願。」
嘯月呼嘯一聲撲了過去,竟一點也不溫柔的將她撲到在地上。
嘯月俯視著獒獒,眼中的震驚,驚喜,感動,哀傷混合成一股充滿難以言喻的激流幾乎就要沖破眼眶,洶涌而出。它就這麼怔怔的瞧著它,半晌才沉聲說︰「嘯月不需要獒獒的鳳血,我只需要你為我流一滴淚。」
「為什麼?」獒獒問。
「不要問為什麼!我只問你肯不肯為我流一滴淚!」嘯月說。
獒獒認真的點頭,認真的說︰「我肯的!嘯月是獒獒最親的親人,只要獒獒有的東西,嘯月盡管拿去!」
嘯天突然被惹怒了似的嘶吼一聲︰「見鬼!我不要做你的親人!」
「那做什麼?」獒獒問道。
嘯月再次沉默了,它凝視著她,幽幽道︰「獒獒,再等等我,不要那麼快的做決定。那個男人……」它頓了頓,眼中的嫉妒清晰可見,「他能給你的,嘯月同樣可以給你。獒獒,告訴我,你要什麼?只要你說的出,嘯月一定為你辦到。」
獒獒伸出手,輕輕撫模著嘯月的脖子,說︰「獒獒想要嘯月每天都快樂,獒獒想要帝刑天永遠不要皺眉頭,獒獒還想要嘯月和帝刑天不要再打架……」
獒獒還沒有說完,嘯月便狂暴的怒吼一聲,聲音震耳欲聾,掀起狂風四起,它銀灰色的瞳孔里噴著火焰,鼻子里也噴著火焰,怒氣沖沖地吼︰「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男人名字!獒獒,否則……」它劇烈的喘著氣,伏在她耳邊邪惡陰森的說道︰「否則,獒獒,別怪我等不到你為我流第一滴淚。」
獒獒不明白嘯月說這句話的意思,只固執的說︰「總之,獒獒想說的是,你和帝刑天對獒獒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嘯月不忍傷我,帝刑天也是。吸食鳳血也是萬不得已,所以,獒獒給的甘願。」
嘯月目光陰沉恨不得一口果真咬斷獒獒的脖子!再次怒嚎一聲,猛地抽身,轉過身去,卻像做了一萬里長跑一樣從鼻子里撲哧撲哧的喘氣。
獒獒實在不明白嘯月在氣什麼,坐起來,又喚了一聲,「嘯月……你不要嚇我,你剛才在說什麼?」
可是話還未說完,嘯月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掉頭撲了過來,將獒獒按在身下,四肢和身軀緊緊貼著她的身體,不留一點的縫隙。
獒獒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想要推開嘯月,無奈嘯月體型足有兩個獒獒那麼大,如山一樣沉重,怎麼也推不動。
「嘯,嘯月……你在干嘛?」
嘯月的眼里卻閃過一道痛苦掙扎的鋒利光芒。
獒獒這才驚覺不對,她伸手去模嘯月的後背,卻模到了一根竹子,有鮮血滴答滴答順著竹子流了下來,染紅了潔白如雪的毛發。
顯然,剛才有一根竹竿刺了過來,刺穿了嘯月的後背!
獒獒大驚失色,叫道︰「嘯月!」
嘯月忍著劇痛,搖搖頭說︰「別動。答應我,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呆在我身後不要亂跑。」
獒獒睜大眼楮看著嘯月。
嘯月深知獒獒的固執,同樣固執的說︰「乖,答應我。」
模著它背後黏糊糊的一片,獒獒終于微微點了點頭。
嘯月深深看了獒獒一眼。突然揚起身體,嚎叫之聲驚天動地,插進它後背的竹子居然就被內力生生彈飛出去,頓時鮮血飛濺三尺之遠,如同一道血色流星,劃過半空,散落在厚厚的竹葉之上。
嘯月搖搖晃晃的強站起身,抖擻毛發,振作精神,冷眼四望。
竹林里靜的落針可聞,陰森森的詭異。放眼望去,看不見一個敵人,卻仿佛四處都是敵人。
無聲之中,嘯月灑落在地上的血竟然漸漸浮起,血珠聚攏,凝結,像有生命力似的變幻,然後居然變一把血鐮刀。
「嘯月你看!」獒獒指著那把血鐮刀叫道。
嘯月一瞧,也暗暗驚訝。錯開一步將獒獒牢牢擋在身後。
那把血鐮刀幻幻滅滅並為定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攻擊力,可是虛空中仿佛有一只無形大手握著那把血鐮刀,又將一根粗壯的竹子攔腰斬斷。而那斷掉的竹竿便如標槍巨箭一樣向嘯月刺了過來!
嘯月身體躍起,飛撲上去,前爪如利劍,掀起疾風,撕破長空,生生將那根竹子從中間劈碎。
而血鐮刀又調轉方向,橫劈過去,又有一根竹子被斬斷,從後方刺來,嘯月再撲上去,揚起後蹄,將那根竹子踹飛出去。
接二連三,數十根竹子交錯刺過來,嘯月身影在林子里上飛下竄,數十根竹子被截成碎末。
看起來那血鐮刀並不急著要獒獒或者嘯月的命,只是在消耗嘯月的體力。
「嘯月小心!」獒獒大叫,再一瞧,血鐮刀如一個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轉,遠處一片竹子像被齊齊從底部斬斷,密集如箭雨一般橫沖過來。
「別怕!」嘯月說道。不再撲去,而是凝神靜氣,前爪在地上劃動兩下。
「不可以嘯月!你已經受傷,不可以再用‘鐵碎爪’!」獒獒試圖沖過去阻止它,它卻全然不顧,嘶吼一聲,「猛烈呼出一道氣息,銀光四散之中它用兩只前爪向地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