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草皮土石竟然就像一塊棉被,被嘯月整個掀起來!一時間,沙石飛揚,草木離根,拔地而起,孑然時一個巨大的土石盾牌,將那陣竹箭之雨結結實實的擋了回去!
可是當銀光散去,嘯月卻前腿一軟,跌跪倒地上。
受傷之後本不該再用‘鐵碎爪’,否則必定元氣大傷!
而就在這時,那血鐮刀居然呼嘯著卷著疾風朝嘯月砍過來。
「小心!」獒獒想也沒想,什麼也顧不得撲過去,用身體護在嘯月身上。
而那血鐮刀居然就這樣穿過獒獒的後背砍進嘯月的身體里,然後奇異的不見了蹤影。
嘯月頓時僵若磐石!它的四肢開始晃動,它的脖頸開發發耿,它的銀灰色的眼眸里忽而閃過一道墨色,它的神情呈現痛苦掙扎的狀態。
「嘯月!你怎麼了?別嚇我!」獒獒一邊喊一邊飛快的解下腰上的葫蘆,拼命的往嘯月的背上倒藥粉,見依舊止不住血,便抬起自己的手腕就要咬。
嘯月暴躁的怒吼一聲︰「不準咬!」它撲哧撲哧喘著氣,幾乎凶惡的瞪著她,又吼了一聲︰「不準咬!」
聲線不似平日的優雅好听,而是粗魯的暴躁的,仿佛隨時會奔潰!
嘯月的動作開始動作遲緩,居然一點一點朝著獒獒逼過去。有一瞬間它的眼里出現嗜血的黑色光芒,可是它拼盡全力將那光芒逼退下去,它掙扎著,困難的解釋︰「獒獒……你听我說……《天帝書》妖獸卷內有一種凶獸名叫媧斗……最善于凝人死血……那日我重傷跌下懸崖谷底功力受損一時鎮不住《天帝書》,媧斗便從書中逃了出來,它原本只是無根無垠,無形無體的一縷幽魂,並不能有所作為,可是最善于凝聚死者之血作為利器……它在谷底定是凝聚吸食了大量的死血……所以出來作怪了……」
「嘯月,你是說這是媧斗干的?它在哪兒?」
嘯月的瞳孔里一陣墨色凝結,它奮力掙扎,那墨色又稍稍散開,它說︰「它就在我的身體里。它的元神在……試圖控制我……利用我,吸食你的血,以重塑真身。獒獒,你不能傷,你若見血……不……」
可是嘯月雖然這樣說,卻已經不受控制的,痛苦的亮出獠牙,一點點朝著獒獒的脖頸上移過去。
獒獒難以置信。嘯月現在已經被媧斗凶獸的元神附體了,雖然嘯月憑借著強悍的意志力還保留一絲理智,它在痛苦掙扎,可是誰知道嘯月又能堅持多久?
怪不得那血鐮刀並不是想殺死二人,而只是想消耗嘯月的體力。因為凶神無實體,必須有所依附才能吸食到血靈子的鳳血。
而原本強大如嘯月,是不可能被凶獸元神所控制的,只有受了重傷,又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才會讓凶神有機可乘。
而此時,嘯月盡管已經在拼命抵抗凶神的控制,它拼命的把嘴合攏,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是還是四肢僵硬的把獒獒按倒在地上,咬得緊緊的牙齒也像是被一只無形鐵手硬生生的一點一點的掰開,一點一點的朝她的脖子上靠近,它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逃……快逃……」
獒獒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墨色已經彌住了嘯月的雙眼,他終于張開嘴巴,撕破了她的衣裳,獠牙刺上了她的白皙的脖頸。
「嘯月……」
突然,獒獒發髻上紅光一閃,那華光刺痛了嘯月的眼。它眸中的墨色又被它逼退一點,它的獠牙硬生生的抵在原地,煎熬到快要爆裂的目眶卻定格在那根發簪上,它生硬的拔著自己的頸脖,困難地說︰「刺我!用你的發簪!」
「刺哪兒?」獒獒條件反射的問。
「心髒!」它毫不猶豫地說。
「不!」獒獒驚駭了,拼命的搖頭!
「刺!心髒!只有心髒!」它一字一字如冰釘般的命令!「刺我!」
獒獒拼命的搖頭,「嘯月!我不要你死!不行!」
嘯月原本銀灰色眸子已經變得血紅,它拼命的,貪婪的,一眨不眨的盯著獒獒,它說︰「獒獒,我總是要求你為我流一滴淚,我現在告訴你,不要,從今以後,再也不要為嘯月流淚,一滴也不要!」
它突然仰頭嘶吼,那鋒利而尖銳的咆哮聲似乎化成一道利劍,要將天空刺穿一個窟窿,「鐵碎爪!」它猛地揚起前爪,朝著獒獒頭頂掀去!
風四起,刮得竹竿亂顫,竹葉沙沙,獒獒長發四散開去,發絲亂舞中,那根血玉簪劍「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又在半途轉了個彎兒,只見紅光如電,一閃而至,準確的刺中了嘯月的心髒。
一道鮮血從它胸前飛濺而出,同時,一陣墨色從它後背四散出去!
獒獒呆住了,她眼楮瞪大,幾乎一動也不能動,就像頃刻間變成了一塊石頭,一眨也不敢眨的看著嘯月。
而嘯月則大松了一口氣,就好像那一滴一滴從心髒流出來的血並不是它的,它眼中墨色散去,重新又變成了迷人的銀灰色,她俯視著她,眼里充滿的柔情,它喃喃道︰「好了,獒獒……嘯月現在改變主意了……從此,不再要求你為嘯月流淚,一滴也不要……。」
它的眼楮就像受不住困意一般,就要合上,可是它似乎非常舍不得,拼命的睜,再睜,哪怕是多看她一眼。
它的聲音已經非常虛弱,卻一直在重復著一句話︰「獒獒……乖……不要流淚……一滴也不要……」
終于,它閉上雙眼,倒在獒獒的身上,失去了呼吸。
血,依舊在流,世界,一點聲音也沒有。
獒獒依舊呆在那里,如同果真化作了石像,她大張著嘴,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喊,想大哭,想大叫。可是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只能那樣死死的抱住嘯月的身體,一動也不敢動,一動也不能動!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滾落,便再也止不住,如江河決堤,洶涌而下。
以前,嘯月總希望她能為它流一滴淚時。
若用一滴淚能夠報答它的養育之恩,能夠還它呵護之情,她願意為它淚流成江。
如今終于能夠做到,去需要這般慘烈的代價。而它,卻不準她再為它流淚。一滴也不準!
以前,嘯月總是渴望能夠吸一口鳳血,如今,若用一滴鳳血能夠喚回它的生命……
她願意為它血流成河!
獒獒突然止住哭泣,她胡亂的捧著嘯月的臉,顫抖而急促的撫模著它說︰「嘯月!你睜開眼!吸我的鳳血!吸一口鳳血!說不定可以!」
嘯月哪里還能睜眼?獒獒急了,她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扣,露出縴細的脖頸,然後用力掰開嘯月的嘴,將脖子湊上去,好不猶豫的將它的獠牙對準自己的鳳脈猛的刺了進去!
獠牙刺破鳳脈,鮮血涓涓流出。
特殊的血香彌漫開去,啥時,竹林風驟起,那些翠竹像有生命似的凌亂搖擺,似要兩根拔起似的向著獒獒的方向拍打撞擊,一片凌亂而詭異的沙沙之聲。
而凶獸之氣呼嘯而至,一團團墨色妖氣,就像聞到美食香味的饑渴野獸,貪婪的朝著獒獒聚攏過來,盤旋在獒獒頭頂,似要張開血盆大口,對著那鳳脈便俯沖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驚天怒吼爆響起來︰「獒獒你瘋了!」
帝刑天旋風而至,一把將獒獒從嘯月身下撈起來,雙手捧著她的脖頸,他雙眸一睜,頓時又驚又怒又心疼,又見那團黑氣將二人團團圍住,他再也顧不得,用唇堵住那鳳脈血口!
竹竿亂舞,竹葉紛飛,他雙足一點,旋轉身體,扶搖直上,竹林半空,一道玄衣一道白影如天人神降臨,他衣袂飛揚,人如玉樹,玄衣亂舞,霸氣如斯。懷中的她,長發散亂,薄衫凋零,香肩玉露。
他的唇緊緊含住鳳脈之上,將流出的血一點點的吸進。鮮血入口,如香甜甘露,灌入喉嚨,滋味心肺五髒。
而她如同將死,微閉雙目,淚痕猶存,發絲凌亂的風中亂舞,精致的鎖骨之上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盡管帝刑天做得已經很是小心,還是有幾滴鮮血滴了下來,落到了厚厚的落葉之上。
待他再落下,鮮血已經止住。他心疼的將她抱在懷里,看著那蒼白如紙的小臉,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目中帶著敬意的看了一眼嘯月的尸體,將獒獒打橫抱進懷中,「乖,我先送你回家,回頭再來帶走嘯月。」
「不……」獒獒倔強的搖頭,還沒有再說出一個字來,喉嚨便又哽住了,原本已經紅腫如桃的眼眶又蓄滿淚水。帝刑天忙說︰「你別急,我想法子一同帶走便是!」
那些竹子听聞此言,果真如同有生命似的向著他們聚攏,交錯,夾擊,阻止他離去。
帝刑天一手抱著獒獒,一邊揮劍劈砍竹子,而那砍斷的竹子竟然如槍,如劍,如亂棍,朝著帝刑天從四面八方橫掃,斜刺,劈打過來。
危急之時,帝刑天卻收起蟠龍劍,掌中銀龍嘯天鞭洶涌射出,只見竹林之中一道銀色光芒如蟠龍出海,閃電般的游走在青色翠竹之間。他掌中收緊時,再看那些殺氣騰騰散亂襲來的竹槍亂棍已經被銀色光鞭結結實實的捆成一捆,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