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也不嫌棄那女子禿頭,伸手理了理她十分稀疏的幾根頭發,說︰「嗯,你能這樣樂觀很好,長得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怎麼想的。日後就這樣,不要自卑。相信自己就是絕世大美人。」
那石姬望著帝昊天,眼中怔了怔,居然閃過一絲淚光痕跡,不過很快被掩飾過去,又沒皮沒臉的笑著,還扭捏著模模臉蛋道︰「人家本來就是絕世大美人嘛!」
刑戮這邊都要作嘔,沒想那皇帝倒依舊能夠忍住,又道︰「你之前說無家可歸,不如你跟我回去?」
丑女道︰「你是王爺的哥哥,那就是皇帝了,剛才那位美貌如花的貴婦人都說了深宮煩悶,皇帝陛下也說了皇宮不如炎武王府有趣,石姬就算無家可歸可也是自由自在的,不想回到宮中做那籠中鳥兒。皇帝陛下如果恩典,不如就讓石姬留在這王府里頭做個丫鬟,打打雜什麼。」
帝昊天也不勉強,寬容笑道︰「姑娘果真與眾不同。竟然真是灑月兌之人。」
回頭對帝刑天說︰「這樣,刑天你就把此女收留在府中吧。」
帝刑天正望著那丑女若有所思,被皇帝這麼一問,便答道︰「也好,至少她能博獒獒一笑。」
今日王府大門外熱鬧又詭異。
一個皇帝看上一個丑女;一個將軍拿一只會說假話的小狼毫無辦法;一個王爺個人對上一個小藥奴,一個被休掉的侍妾,還有一個急著抱孫子的皇太妃,更是被弄得頭大。
各人各懷心思,神色詭異。
丑女為了能夠進王府歡天喜地。帝昊天卻是忍不住,神色一黯,又對丑女說︰「若誰欺負了你,你就對朕說,朕替你做主。」
王爺看著皇帝,眸子幽深如墨。可是他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因為身邊的小藥奴似乎不開心了。她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冷哼一聲轉身便跑進的府中。這也不知道那里惹到她了。
那小灰灰也學著獒獒的樣子,狠狠的咬了刑戮的腳面子一口,也撒丫子跟在獒獒後頭跑進了門內。
皇太妃著實嚇了一大跳,眉頭皺的更緊,手指都顫了,指著獒獒的背影道︰「這還了得這還了得!這小藥奴翻了天了!居然敢給我兒撂臉子!」帝刑天從出生起就是含金戴玉,即使先帝在位時都將他捧在手心里,沒有任何人敢對他有絲毫不恭,愛子心切的皇太妃當然沒見過這個。
帝刑天含笑將母親的手指包在手里,按了下去,討好道︰「獒獒只是年幼無知,母妃無需跟她計較。」又對皇帝說︰「皇兄,進吧。」便將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迎進正廳。
帝刑天跟在皇帝和太妃的後頭,悄悄找來刑戮,低聲說︰「你去瞧瞧獒獒怎麼了?還有,回頭來跟本王說說,今天你和那只小狼都遇到了什麼?」
那頭獒獒跑著跑著也覺得這麼離開很不甘心,回頭對小灰灰說︰「你去看看主人都在做些什麼?那個詩詩有沒有為主人沐浴更衣鋪床疊被?疊被之後又做了什麼?」
獒獒很生氣,可是是自己跑開的,又拉不下臉來去偷瞧,只能讓小灰灰幫忙探听消息。
站在大樹梢上踮起腳尖左顧右盼,終于等到那個灰色的小肉球球等小灰灰回來。獒獒恨不得立即跳下去,卻又害怕小灰灰笑話,只能故作不甚介意的問︰「你都看見了什麼?」
小灰灰仰著頭,跳著腳,叫︰「什麼都看見了。獒獒要我說什麼?」
獒獒猶豫了一下問︰「他們……有沒有沐浴更衣?」
小灰灰答︰「有!」
獒獒很里一下子就郁結了,又問︰「有沒有鋪床疊被?」
小灰灰答︰「有!」
獒獒腮幫子鼓得更什麼似的,心里堵得難受,干脆直接問︰「有沒有做打架做的事?」
小灰灰答︰「有!」
殊不知小灰灰說的全是反話。
听到這樣回答,獒獒心里的堵悶一下子炸開了!若是往常的獒獒一定會殺過去爭個你死我活,殺個片甲不留!
可是嘯月之事剛剛過去,她此時實在沒有那份心情也沒有那個力氣去爭什麼搶什麼。
心中沮喪,從樹上跳下來,咬咬著嘴唇,一賭氣便說︰「走!我們回天狼谷去!」
小灰灰原本急著想要解釋,卻見誤打誤撞弄出這麼一個結果,思鄉心切的它眼楮一亮,連連點頭,閉上嘴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一溜煙跑進摘星樓里,一陣的撲騰,再出來時,身上已經背了一個碩大的包袱。
它拼命眨著眼楮催促獒獒︰「走吧走吧!快點走吧!」
獒獒朝天軒院的方向望了一眼,一狠心便隨著小灰灰走了出去。翹家的話,走正門肯定行不通,索性爬樹翻牆對獒獒來說不是難事。
一轉眼,獒獒便帶著小灰灰黑熊王溜出了王府。
皇城街道分外熱鬧,滿街叫嚷的商戶小販,衣衫鮮麗的各色行人,糖葫蘆,面人,糖人,荷包,香囊,古玩,字畫,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讓人目不暇接。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獒獒本身,她本不顧世俗眼光,這那麼顫顫巔巔的坐在黑熊王的左肩上,一路左顧右看。路過的人見到無不又驚訝又驚嘆,驚訝黑熊王囂張行于鬧市,驚嘆于熊肩上那少女的驚世絕艷,不染塵世。不過稍有想靠近的便會被黑熊王一記怒眼,半聲爆呵,嚇得退避三尺。
一路上獒獒看中什麼便拿手一指,黑熊王便將肥厚的熊掌一把拍向擺滿商品的案台,直接將那好玩意兒拿過來,替給獒獒,也不知道要給錢這回事,獒獒也是個沒長性的,玩耍一會兒便膩了,將那東西扔到腦後。
商販們見少女美貌驚為天人,衣衫華貴,想必不是公主便也是哪戶權貴人家的小姐,又畏懼黑熊王的威武凶猛。所以也不敢靠近,更不敢強要,便宜一點的東西便算了,貴重的,便悄悄跟在後頭,只等那少女玩膩了,將東西扔下來。又或者想著,跟到少女府中向其家人索要。
獒獒便是走一路,逛一路,「搶」了一路,玩了一路,東西扔了一路。在她眼里東西沒有貴賤之分,只有喜歡或者不喜歡。
拿了個鏤空雕花錦盒包裝的珍珠項鏈,打開盒子一瞧,甚是歡喜,便把項鏈取出來,扔到身後,喜滋滋的將那精明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收入懷里。
跟在身後的商主,險險接住名貴的珍珠項鏈,雙手捧著,狠狠擦了一把冷汗。
又看中一卷唐寅真跡的字畫,讓黑熊王拿了替給她。她把玩一會兒,居然把里面的卷軸抽出來,將字畫扔到腦後。
跟在後面的商主幾乎要跪拜上蒼了。
獒獒卻興高采烈的炫耀自己淘到的寶貝,將裝珠寶的鏤空錦盒拿到蠍子蜘蛛蜈蚣面前,說︰「葫蘆里面呆膩了,可以在這里安一個新家。瞧,內有三個小格子,一人一間,室內空間設計很合理,采光通風都很良好,鏤空的花紋也很時尚,喜不喜歡啊?」
又將字畫的卷軸扔給扛了一個坨坨包袱的小灰灰,指了指遠處挑著扁擔的商販說︰「你也這樣,把包袱分成兩個,用這棍子做扁擔,把包袱挑著。」
于是小灰灰便成了《西游記》里面的沙和尚。屁顛屁顛的扛著根棍子,挑著兩只大包袱跟在黑熊王的後頭。
小灰灰垂頭喪氣一路上很沉默。它心想,這難道是說謊的報應嗎?听聞《天帝書》中有一種叫做匹諾曹的木頭雕成成的怪獸,一旦說謊,鼻子就會變得很長很長。小灰灰不由自主的模模鼻子,它的兩鼻子不會變成大象那樣吧?
小灰灰趕緊搖搖腦袋!它才不要變成那種*長在臉上的家伙呢!挖鼻孔和摳腳丫一樣可是它最大的樂趣之一,這要是長出了象鼻子,可怎麼辦呀!
哎,這可怎麼辦呢?刑戮那家伙要是知道的話,可要幸災樂禍了……
一路胡思亂想,直到一團火星跳到它的面前,小灰灰嚇得回頭就逃,卻一頭撞到黑熊王那粗壯如鐵柱子的腿上。模模被撞塌的鼻子,哎,真是有夠倒霉……
再看前面竟然黑壓壓一片人群,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泄不通。中間似乎有什麼好玩的東東。
黑熊王個頭高,力氣大,胳膊粗壯,三下兩下撥開人群,帶著獒獒走到人圈里頭,小灰灰卻被灰頭土臉的擠掉在人群外面。哎,自從說謊之後,要多衰有多衰……
獒獒坐在黑熊王的肩膀上絲毫沒有被人擠到,她高瞻遠矚,愜意的欣賞這風土人情。可是朝人群里頭一看,好心情便打了個折扣。
原來,有一個凶神惡煞的赤膊大漢,正揮動著鞭子,指揮一只金錢豹在跳火圈。
金錢豹的脖子上系著五彩繩帶,帶著些異域風情,原本很是威武,可是此時已經被折磨的很是疲憊,身上已經被鞭子抽出一道一道的血印子,傷痕累累,十分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