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九重 第二十二章 那一場苦短的春《宵》

作者 ︰ 老鳥想飛

紅燭熠熠,洞房生輝。

帳幃輕紗藏春色,流蘇蓋頭掩佳靨……

花香襲身著緋紅喜袍,頭戴鳳冠霞帔,紅著雙眼,端坐床沿,透過薄薄的罩紗望著一對搖曳的燭光怔怔出神……

洞房外賓客喧囂,熱鬧非凡……

「宇文公子,恭喜恭喜!」

「呵呵,有道是才子佳人,天生絕配,可喜可賀……」

「宇文公子,祝您得償夙願,抱得美人歸!」

「哼!花無謝這老家伙不識抬舉,我大哥喜歡他花家千金,願意娶為正妻,算是給了他花家天大的面子。我們媒聘過去,花老頭偏偏推三阻四……這不,四叔發兵枯榮城下,他還不是乖乖的將女兒交了出來……」一個飛揚跋扈的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

「二弟,不可胡說八道!」宇文遨皺眉喝止。

「我哪有胡說八道,花家就是屬狗的,要多打磨打磨才知道夾著尾巴做人……」宇文昂面色通紅,滿嘴酒氣,猶自喋喋不休。

「二公子,你喝醉了,別在這里耽誤你大哥好事,听說萬花樓又來了幾個娘們,鮮女敕水滑,我們哥幾個去嘗嘗鮮……」,見到宇文遨面色不善,旁邊幾個損友連推帶攘,將宇文昂夾押出去。

「……」

「宇文公子,吉時已到,我等不便繼續擾叨,告辭了……」

「呵呵,宇文兄,**一刻值千金,兄弟們再繼續糾纏實屬煮鶴焚琴,就此別過……」

嘈雜喧囂漸歸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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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打斷了花香襲的沉思。

望著眼前越走越近的大紅人影,花香襲的心「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

宇文遨手持如意玉秤,輕輕挑開了花香襲的大紅蓋頭……

「香襲,你這是做什麼?」眼見花香襲雙目紅腫,梨花帶淚,手里牢牢握著一只半截玉簪,對著自己的喉間,宇文遨大驚失色,欲上前奪取玉簪。

「別過來……」花香襲聲色俱厲︰「你再向前走上一步,我立即自行了斷!」說罷,玉手微微一緊,如霜似雪的脖子上立即綻出一滴殷紅,鮮艷奪目……

「好好好,我不過來……」宇文遨聞言停下了腳步︰「你先把玉簪放下,有話好好說……」

花香襲雙目噴火,恨恨地盯著宇文遨,一言不發。

一陣靜默……

半晌,宇文遨終于出聲打破了平靜︰「這件事是我們宇文家不對,四叔發兵之前,我也是苦苦阻撓,不允他們使用武力,但我個人力微,不能改變族老們的決定!」

眼見花香襲依然面無表情,不為所動,宇文遨幽幽一嘆︰「其實上次在枯榮城一見花姑娘,宇文遨便驚為天人,回家後更是日思夜想,寢食難安,睜眼閉眼都是花姑娘的音容笑貌,相思成疾。乃請父親定聘媒妁,赴枯榮城說合親事!沒想到岳父大人一口回絕,還傷了我宇文家使者,所以族老們一怒之下,才決議發兵枯榮城……」

「且住!我不願听你在這里胡言亂語」,花香襲厲聲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可願答?」

「莫說一句,就是十句百句,只要宇文遨知曉,一定如實告之!」

「好,那我問你,我叔父和哥哥現在何處?」

「呃……這個,他倆夜襲宇文府,傷了我四叔,殺死門客僕役數十人,現被關押在陽炬城大牢里。」

「那你放了他們……」

「闖府行凶,殺人無數,按我西漠國律法,可是死罪。宇文遨雖有心相助,恐怕力有不逮……」宇文遨一臉為難。

「說罷,你有什麼條件?」

「只要花姑娘願意與我琴瑟和鳴,鸞鳳相合,宇文遨願冒死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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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人?怎麼可能!」宇文家主宇文戩一掌劈掉沉陰木書案一角,怒道︰「花無悔和花驚月闖府殺人,傷你四叔,出口侮辱我宇文世家!那條不是死罪!況且我宇文家身為西漠國四大世家,哪有向區區小蕃妥協的道理,明日午時,我要親自監斬,殺了那兩個莽夫以儆效尤……」

「可是香襲哪兒?……」

「遨兒,你文治武功,無不精通,乃是我宇文家的希望,為何偏偏在感情上兒女情長,不識大體?」宇文戩臉一沉,打斷了宇文遨︰「一個女人而已,何必如此在意,要知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真的想要這個女人,不會霸王硬上弓嗎?到時生米煮成熟飯,還不是任你拿捏,這點你趕你二弟差遠了……」

「父親……」宇文遨上前一步,還欲辯懇。

宇文戩皺皺眉,大袖一揮︰「我意已決,不必多說,你退下吧……」

宇文遨走出書房,在庭院藻井內佇立良久。心中天人交戰︰「我該怎麼辦……是要人?還是要心?」;「你怎麼可能得到她的心,明日她叔父和哥哥一死,怕是從今往後,永遠不可能接受于你……」;「可是污人清白,無異禽獸,做這等齷齪事,情何以堪!」;「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點小事都婆婆媽媽,將來權謀之爭,怕是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也罷,一切交給上天來決定吧!」宇文遨伸手一招,藻井花台中一朵梔香花落在左手雙指之間。宇文遨咬咬牙,伸出右手拇指食指,捏住一片花瓣,用力一扯︰「要……,不要……要……不要……要……」

潔白的花瓣帶著殘香,片片輾落塵土……

夜幕下宇文遨怪笑一聲︰「香襲!天意如此,休怪我……」月色如水,映出宇文遨陰沉笑容,若明若暗,狀如瘋魔,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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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我向父親一夜求懇,父親開始堅決不依,後來我以命相抗,父親終于妥協,同意放過你叔父和你哥哥,但……」宇文遨欲言又止。

「但什麼?」花香襲雙目如電,直射宇文遨內心深處……

宇文遨目光閃躲,不敢正視花香襲的眼楮,啜啜輕言,聲如蚊蚋︰「呃……這個!……父親言明你我須先得洞房,才願放人……」

「呵呵呵……」花香襲搖頭淒笑,滿面慘然︰「宇文遨,你打得好算盤,以你宇文家的面子,會向我這區區弱女子示弱,以後怎樣在西漠立足?事到如今,你還編造這等無知謊言來騙我,你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無恥之徒……」

「……」

宇文遨面色一陣青白,惱羞成路之下,獰聲道︰「不錯,我他媽的就是偽君子,就是無恥之徒,就是禽獸不如,那又怎樣?今天我就要把你這假作清白,自命高潔的娼婦折磨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說罷,宇文遨向豺狼一樣向花香襲撲去……

花香襲正要用玉簪自盡以保清白,忽的念頭一轉︰「就算我死了,宇文家也斷不會放過我們花家,叔父和哥哥也還在陽炬城大牢里凶多吉少,我就是要死也要拉上宇文遨這只豺狼墊背,給叔父和哥哥報仇!」

「我佛慈悲,菩薩見憐!襲兒妄動殺念,已入輪回。寶光大師,對不住您經年教誨,襲兒今個兒開殺戒了!」

「寶盞佛燈!」花香襲一聲輕叱。

一盞狀若青蓮的佛燈祭出,迎風化為尺許大小,攔住了迎面撲來的宇文遨。

宇文遨見狀大駭︰「你是禪修?」一邊後退一邊祭出鎏金寶鑒,金色書簡閃出耀眼金光,堪堪抵住青色佛光,不一刻,青光大作,金光消散……

鎏金寶鑒片片而碎……

「快來人呀,救命呀!」宇文遨轉身飛逃,慘聲呼救。

佛燈里本命願火一閃,繞上了空中的宇文遨,宇文遨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化作滿天飛灰……

「本命願火一沾因果,便變成渡孽業火。自此後香襲命運多舛,注定坎坷!」花香襲垂目一嘆,幾多無奈哀傷!

「遨兒……」問詢率眾趕到的宇文戩一聲慘呼。倏地加速沖來,與花香襲斗在一起……

雙方在空中纏斗不休,難解難分。

「老三,你速去大牢殺了花無悔和花驚月兩人,不得有誤……老四,馬上千里傳令,命老二、老五速攻枯榮城,滿城盡屠,婦孺不留……」宇文戩見久攻不下,就想讓花香襲分心,以便抓住花香襲的破綻扭轉戰機取勝。

花香襲見狀心急如火,指法疾變,渡孽業火倏地漲大如炬,向宇文戩狂卷而去……

宇文戩躲避不及,一點業火沾上袖口,立即熊熊燃燒起來……

「啊……」宇文戩用盡手段,都撲不滅這燒上身體的業火,嚇得駭然大叫……

就在宇文戩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一只黑色大手在半空中幻化而出,屈指一彈,熄滅了宇文戩身上的火焰。隨後大手朝花香襲的渡孽業火握去,一下牢牢捏在手中……

花香襲臉色一白,一口鮮血月兌口噴出,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阿彌陀佛。宇文施主手下留情……善哉善哉!」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關頭,空中一只金色大手立掌擊出,震開了空中的黑色大手,伸指拈住花香襲只余黃豆大小,搖搖欲滅的渡孽業火,然後向下一撈,托住了墜落的花香襲。

「寶光老禿驢,你不但闖入大牢救走花家凶徒,還縱徒行凶,殺了我孫兒宇文遨,要不是老夫及時歸來,怕連兒子也要賠進去,你怎麼說?」

「阿彌陀佛,一切生死,皆是因果!既種前因,必得後果……貧僧無話說,但是花香襲乃是我師阿尼羅尊者命我代收的俗家弟子,帶發修行,她的生死老衲不敢決定,你若不依,不如找上緣空佛宗,向我師尊要個說法!」

「哼……」見寶光抬出阿尼羅尊者,宇文老祖哼了一聲便不出聲了。

「既然宇文施主不留貧僧,貧僧趕去枯榮城救人去了!」

「哼哼哼……」宇文老祖心里一陣冷笑︰「我二弟、三弟都在路上等你,寶光禿驢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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