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明亮的燈火將整個太子府點綴得好似白晝般,風輕晨端坐在席中,一襲白衣淡雅恬靜的她跟精心裝扮過的眾女相比,顯得格外素淨淡雅。
她身旁坐著一身紅衣鮮艷如火的夜嵐,她們兩時而低頭說幾句話,時而相視一笑,一紅一白,一熱情如火,一淡雅出塵,本該是兩個極端的存在,卻又顯得那麼和諧!
「真是無聊,盡是一些歌姬舞姬唱歌跳舞,一點新意都沒有。」撇了撇嘴,夜嵐淺酌了一口桌上的酒,瞥了眼那些無趣的表演,眼神卻是不由自主飄到首座上的太子身上。
那張臉,真的很像呢!
雖然知道不是他,她的眼神還是不受控制的飄過去,在他身上尋找心愛男人的影子。
「你這次怕是看走眼了呢,我感覺,接下來會很精彩。」風輕晨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因為她竟然在這個宴會上看見一個按理來說不可能出現的人,但她偏生就是出現了。
夜嵐眼底閃過一道光芒,帶著幾絲興奮的說的,「越刺激越好,我幫那個家伙保護女人,他回來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勒索他了,嘿嘿……」夜嵐笑容中帶著幾分狡詐。
看著笑得像只狐狸似的夜嵐,風輕晨抬頭無語望天,她可以說她不認識這個女人嗎?她見過無恥的,但像她這樣無恥得那麼光明正大讓她無語的,她還是第一個!
「那人你認識嗎?她好像是沖你來的。」夜嵐伸手捅了下風輕晨,朝對面走過來那道身影看了兩眼。
那個朝她們走來的少女約莫十一二歲的模樣,身穿一襲冰藍色襦裙,裙擺衣襟和袖口邊都繡著綻開的瓊花,華貴而月兌俗,那張臉竟是讓她覺得有幾分眼熟,咋看之下竟是跟輕晨又三四分相似,不過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比輕晨而言身上少了幾分優雅從容的氣質。
風輕晨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眼底閃過一抹冷嘲,笑道,「當然,我跟她關系匪淺呢!」
她們說話間,臉上帶著甜美笑容的風輕語已經走到她們跟前,臉上帶著幾分激動的神色,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大姐姐你也來了,大姐姐的膽子還真是很大呢,妹妹還以為大姐姐你會躲在屋里不敢出門呢!如今一知道太子殿下設宴,竟是連自個兒的安危都不顧了,大姐姐對太子殿下還真是痴心一片,真是讓妹妹感動呢!」
「三妹妹這話似乎很有內涵,恕姐姐我愚昧,听不懂你這話里的意思。」風輕晨表面笑得恬靜大方,對于听不見她們對話的外人而言,這就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場景。
「大姐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有些事忘記也好,尤其是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還是不要記得比較好,大姐姐你說是吧!」風輕語笑得甜美,粉唇微張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
「既然是見不得人的事三妹妹你又怎麼知道?莫非三妹妹不是人?呵呵……三妹妹專程過來找我,難道就是想說這個笑話給我听嗎?」針鋒相對,話里藏針!風輕晨淡定從容的坐在椅子上,臉上帶著淡雅恬靜的笑容,好似她們真的是對感情甚篤的姐妹在聊天般,幾乎沒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她們你一言,我一句,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容,面不改色的名爭暗諷!
「大姐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妹妹不過是好心過來提醒大姐姐兩句話而已,何必擺出一副晚娘臉孔,真的很難看……啊——」邊說著,風輕晨一邊伸手去捉住風輕晨的手,卻又在捉住風輕晨手的那一瞬間虛晃一下,驚叫一聲,整個人猛地向後倒下去……
風輕晨看了眼自己踫都沒踫著風輕語的手,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她們剛才的舉動在外人看來,就是風輕晨把風輕語推倒!一道道不滿的眼神落到她身上,首先發難的就是跟風輕晨有些過節的鄭珊珊,「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狠毒,連自己的親妹妹也推,你還有沒有人性呀?」鄭珊珊的話很尖酸犀利,就是存心要讓風輕晨難看。
「都說風小姐經過那次的變故後性情變得喜怒無常,時常做出些過分的舉動,如今看來不盡是傳言,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下手,看來病得還不輕呢!」
「那不就是瘋子嗎?」
「天吶,將軍府竟然出了個瘋子,她還是郡主呢!這……」
……
三個女人一台戲,今夜來參加太子宴會的何止三個女人,她們你一言我一句,風輕晨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個字,就被她們扣上了瘋子的名頭,想必明日將軍府大小姐瘋了這間事會快速的傳遍天下吧!
風輕晨淡淡的眼神落到首先對她發難的鄭珊珊身上,眼底閃過一道冷光,雲淡風輕的語氣中多了幾分銳利,「鄭小姐,你說是我推的人,你可是親眼看見還是有什麼證據?鄭小姐若是能拿出證據那是最好,若是沒有,那就請你收回你說的話,人言可畏,鄭小姐也不想落下個冤枉別人的話柄,給鎮遠侯臉上抹黑吧?」她一改往日的溫柔淡漠,雙眸直直的看著鄭珊珊,眼底帶著一股挑釁的意味。
她的名聲是好是壞由她自己決定,由不得別人來抹黑!以前之所以不在意是因為沒遇見值得她在意的人,現在遇上了情況自然是不一樣了,她不介意高調一次。
「你還想狡辯,我們都親眼看見你把她推開,要證據還不簡單,我們都是認證,都可以證明是你把她推倒的。」鄭珊珊冷哼一聲,指著跟她坐在一塊那幾個名門千金趾高氣揚的說道。
「你看見什麼了?眼楮看見的一定就是真的嗎?與其像野狗般咬著我不放,不如問問當事人,我想那絕對比你說的更有可信度。」風輕晨把眼神落到風輕語身上,眼底閃過一道幽光。
「你竟然罵我是野狗——」鄭珊珊氣得渾身發抖,伸手指著她。
「我只是打個比方,並沒有說鄭小姐你就是,請鄭小姐你不要誣陷我好嗎?」風輕晨眼底閃過一抹戲謔,滿臉無辜的說道。
「風輕晨,你這賤——」
鄭珊珊被風輕晨淡漠的嘲諷氣得勃然大怒,張嘴就要吐出羞辱她的話,卻被一道低沉的聲音硬生生的打斷,「發生何事?怎地如此吵鬧不休?」
太子不是沒听見她們之間的對話,只是他從未見過風輕晨這幅淡定從容的跟人針鋒相對的模樣,一時好奇險些讓鄭珊珊毀了他的計劃。
「太子殿下,風輕晨實在太可惡,先是當著眾人的面出手傷人,臣女看不下去開口揭發她的惡行,誰知她還出言辱罵我是…野狗,求太子殿下給臣女做主!」鄭珊珊眼淚說掉就掉,哭得梨花帶雨的望著太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太子聞言眉頭微微一蹙,薄唇輕啟,「風輕晨,鄭小姐所言可是屬實?」太子從不掩飾對風輕晨的鄙夷嫌棄,即便是現在,說話的語氣中也是帶著一股濃濃的不屑。
聞言,風輕晨抬頭望了太子一眼,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風輕語急促的聲音搶先一步說道,「回太子殿下,臣女跟姐姐說話一時腳軟沒站穩才險些跌倒,跟我大姐姐沒任何關系,驚擾到太子殿下還請太子殿下恕罪。」她臉色蒼白,聲音中帶著幾分害怕的驚慌。
「明明就是她推你……」鄭珊珊瞪著風輕語,不滿的朝她怒聲說道。
「鄭小姐,非常感謝你為我出頭,可是大姐姐真的沒有推我,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大姐姐無關,鄭小姐,我求你別說了行嗎?真的跟我大姐姐無關,都怪我自己……」風輕語一再強調她是自己摔倒的跟風輕晨無關,可她眼底卻寫著明顯的委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事別有內情,她越是幫風輕晨開月兌,別人就越是認為這件事跟她月兌不了關系。
風輕晨靜靜的坐在一旁,好像這事跟她毫無關系般,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神色間未見絲毫異色,舉止優雅的抿了一口茶,待風輕語說完了才放下茶杯掀了下眼皮淡淡的說道,「說夠了?若是說夠了就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坐著吧!瞧你臉色泛白,若是在站著待會‘又’昏倒,指不定旁人又得怪我欺負你了。」
風輕語跟鄭珊珊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看著風輕晨,風輕晨好似沒瞧見她們臉上的神情般,讓丫鬟攙扶著站起身子掃了她們一眼,「三妹妹,能在太子的宴會上看見你我很高興,但請你下次要摔倒的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不要在弄出這種誤會來,我不喜歡被人當猴兒耍。」
「嗯,既然弄清楚了這是場誤會,那就請諸位小姐回到自己的席間,宴會才剛剛開始,真正精彩的還在後頭,諸位小姐不會不給本太子這個面子吧!」太子饒有深意的看了眼風輕晨,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倨傲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威脅。
看著眾人回到自己的席間,太子跟風輕語對視一眼,風輕語沖他微微點了點頭,太子眼底閃過一抹喜色,隨即恢復如常,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日本太子設宴邀請諸位小姐前來府中,原因有二,其一,是本太子私心使然,想見月藍的一個理由。」說到這,太子刻意頓了頓,深情款款的望向滿臉嬌羞的杜月藍,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後又接著說道,「至于其二,則是近日讓本太子深感頭疼的一件事,確切的說是一個人,想必諸位小姐都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讓本太子如此費神吧?說來或許沒人相信,那人不過是個小小的女奴,卻是硬生生讓本太子感到為難,甚至是拿她沒辦法,今日將諸位小姐請來,也是想請諸位小姐幫本太子一個忙而已。」
一個小小的女奴竟然令太子對她無可奈何?
太子的這番話無疑是在眾女心頭掀起一陣驚天駭浪,她們紛紛將不敢相信的懷疑眼神落到高坐首座的太子身上,眼中寫的滿滿全是不相信!
怎麼可能?堂堂太子殿下,一國儲君會對一個小小的卑賤女奴感到為難?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她們說什麼都不相信。
太子露出一抹苦笑,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既然諸位小姐不相信,那本太子就讓人將那個女奴帶上來給諸位小姐一看便知。」
很快,一個身材婀娜多姿,身上穿著奇怪的服飾,手腕上和頭上都戴著亮晶晶的銀飾,明明是卑賤的女奴身上還被繩子捆綁著,可她身上卻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自信,那股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的自信,或者可以說是自負,雖讓人感到嫌惡不喜,卻也不受控制的被她的出現所吸引。
好個媚骨天成的女子!
風輕晨和夜嵐對視一望,同時讀出彼此眼中的想法。
「不知太子殿下找我所為何事?」沒有行禮,沒有請安問候,那個女奴直接當著眾人的面開口說道︰「太子殿下,請你記住你的話,你們大越若是沒人能勝得過我,那就放我離開,還要附上兩座城池聊表歉意,今天已經是我們交易的最後一天,親太子殿下準備好厚禮,我做好了明早滿載而歸的打算。」
眾人目光都看向這位據說是女奴的女子風輕晨也不例外,只見這名女子身材高挑有些太瘦,五官精致秀美,眼底卻是帶著一股子輕蔑鄙夷的神色,尤其當她那不屑的眼神掃過在座的諸位千金後,眼中的諷意更濃了幾分。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氣,這女子好張狂,好囂張!竟然開口就以‘大越無人能勝過她’向整個大越國提出挑釁,那份氣勢瞬間變得很強,毫無半分女奴該有的卑微姿態!
「太子殿下,此人就是那個讓你頭疼的女奴嗎?不知你們之間有何交易,讓她有種大越無人能勝過她的錯誤想法呢?」杜月藍不愧是帝都第一才女,一番話竟是說得如此滴水不漏,一句話就將那女奴的話歸納成某種錯誤的想法,不動聲色的把她的話給駁了回去。
太子聞杜月藍所言,眼底閃過一抹贊賞,緩緩道來,「此事還得從年前說起……」
原來,年前太子曾遭遇刺殺,不過那刺客卻失手被擒,這女奴就是當初刺殺太子失敗的人,太子像殺了她,卻又想得知是誰派人來刺殺她,那女奴便趁機提出一個條件,只要太子找的人能勝得過她,她便告訴他誰知幕後主使,還告訴他一個秘密,若是不行,為期一個月,若是一個月內還不行,那就必須放她離開。
太子當即點頭應下了,可誰知,這個女奴卻是個怪物,不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他找來的人沒有一個能勝過她的,眼見當初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他才不得不邀請諸位小姐來他的忙!當然,這些都是太子親口講訴的。
「我早就听說大越女子能歌善舞,就連尋常民間藝妓都有一身不輸官家小姐的才藝,由此可見大越民風之開放,不知我是否有此福氣能證實此說法呢?」抿唇一笑,那女奴臉上帶著明顯的嘲諷。
聞言,杜月藍與眾多千金小姐臉色一變,那女奴一句話,卻是把她們這群官家千金貶到了跟民間藝妓之流,讓她們如何不氣!
「太子殿下,妾身想跟這位姑娘請教一番,還請太子應允!」杜月藍曼妙的身姿站起來上前幾步,嬌柔的聲音宛若黃鶯出谷般悅耳。
杜月藍這番舉動落到風輕晨眼中,她淡淡一笑,眼底的冷意更濃了幾分。
「不行!月藍你可是父皇親自賜婚給哦的太子妃,豈能紆尊降貴的去跟一個女奴比拼些什麼,這事若是傳出如,這讓天下人如何看我大越皇室,如何看我大越?」太子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杜月藍的主動請纓,用出來的借口卻是很冠冕堂皇。
風輕晨早就猜到這不過是太子跟杜月藍合謀演的一場戲,就在她以為太子會直接開口叫她去跟那個女奴比拼一場,而後借機羞辱她的時候,太子卻開口說了一句話,讓她瞬間錯愕,眼底閃過一抹震驚,她顯然沒想到,太子竟然沒趁機報復他,而是說出了另一個‘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