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7
第七章寒癥
一路向北，穿過大皇山後繼續北上，直至到達洛城，這是白夏選的最近路線。若是要繞過大皇山的話路程就要多上很多，況且大皇山雖荒僻卻也在人類活動區，危險並不大，尤其是白夏和小狐狸很有山林中行走的經驗，所以這條路線很輕松的敲定下來。
趕路是件枯燥無味的事，為了省時，白夏穿林涉水直接走的一條直線，這樣途中難免會踫到大型的野獸，他也懶的理會，直接讓小狐狸上前趕走了事。
小狐狸不是普通的狐狸，這點白夏早已知曉。
以前在寨中，白夏打的獵物要比別人多很多，這並不是他比那些一輩子以打獵為生的獵人更有經驗，而是因為有小狐狸
那年冬天重傷逃進大山，踫上外出覓食的黑熊，白夏險些被撕碎。有經驗的獵人都知道，冬眠中出來覓食的黑熊尤為恐怖，然而就是這樣餓的發狂的黑熊，被趕來的小狐狸憤怒的活活撕碎。根本不成比例的體形，堪稱巨人般的黑熊卻是根本不敢做出抵抗，也是從那次之後，白夏知道了小狐狸的不凡。
所幸是在人跡罕至的老林中，不然任誰見到一只狐狸追趕著一群虎狼也會驚掉下巴。
白夏倒是無所謂，相反倒是很喜歡在山林中。在這里不用擔心著過于驚世駭俗，而且他和小狐狸能吃到很多美味，反而是有人之處他們倒是要淒慘些。
毫不停歇的趕了一整天的路，晚上的時候一人一獸終于受不住疲乏侵襲，在一個小潭邊停下了腳。
白夏撿了些柴升起篝火，小狐狸看著火轉了轉眼楮，跑了出去。大皇山的林子就像它家後院，白夏放心的很，也就隨它去了。
盞茶的功夫，小狐狸又從林子里竄了出來，嘴里叼著一只肥大的山雞。
白夏一陣驚嘆，暗道這家伙速度真是夠快的，手上也不慢，撿起地上的山雞走到水潭邊開始清理，心想帶著小狐狸真是方便，開道找食物這些事都讓它辦了，不由得意的一笑。
一切清理完畢，白夏找了根粗木柴將山雞架在火上燒烤，小狐狸趴也在他身邊專心致致的盯著火上的山雞，白夏瞥見它的模樣不由發笑，這家伙怎麼這麼饞的。
夜色漸臨，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山林更顯昏暗，遠方傳來陣陣嘯聲，晝伏夜出的野獸開始離開巢穴外出覓食。
小水潭邊燃著的篝火將這塊三丈方圓的空地照的透亮，白夏和小狐狸坐在火堆旁烤著山雞，山雞漸成金黃色，不斷流下的肥油落在火上 啪做響，濃濃的肉香慢慢散發而出。
白夏將考好的山雞取下，從身邊的罐子里捏出點調料撒在上面，這才將雞放到地上鋪著的油紙上。
阻止了想要撲身上前的小狐狸，白夏從懷里拿出陳叔送的匕首，細細將肉削下，接著又將肉吹冷，這才讓它吃。
夜色漸濃，老林中寒意漸重，整只雞都被消滅完畢，只剩一地骨頭。
白夏清理完剩食，從包裹中取出毯子裹上，添了些薪柴後和衣躺在火堆邊。
小狐狸在周邊轉了一圈，趕走了聞著味過來的野獸，也依著他躺下。
火光搖曳，驅散些許寒意，四周蟲聲唧唧。
小狐狸漸漸入眠，白夏卻毫無睡意，卻不是因為荒山入眠。早些年他一直是一人到處漂泊的，那時更是淒苦，有時為了一口饅頭一口餿掉的飯也要拼命，那時的他一切都只是為了活下去。就像溺水的人，不斷在水中掙扎著，即使見著一根稻草也要拼盡全力抓在手中。後來，他救了受傷的小狐狸，此後一人一獸就一起流浪。
其實他早已知曉小狐狸的不凡，所以他一直把小狐狸當做人而不是野獸，他也知道沒有他小狐狸也能很好的生存下去，更知道小狐狸跟著他的緣由，他們都是溺在水中，都是對方手中緊握的那根小小稻草
白夏看著熟睡的小狐狸，拿出掛在胸口的布囊，面色憂傷的看著父母最後留給他的東西，而後慢慢靠到熟睡中的小狐狸身邊。
「不要怕孩子，不要怕，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柔和溫暖的篝火漸漸化作白芒，白夏對著模糊的男人聲音漸若︰「我會活下去的父親，我會的」
天光漸亮，林中飄蕩著淡淡的薄霧似是一層輕紗，早起的鳥兒舒展身體低鳴著開始新的一天的覓食。
燃盡的篝火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燼，白夏聞著鳥鳴起身，照例做了晨練後，簡單梳洗一番，然後收拾好包裹，一面吃著張嬸準備的干糧一面趕路。
濛濛的清霧打在臉上微微有些涼意，草上聚著的露水漸漸打濕他的獸靴，復又慢慢蒸干。小狐狸也沒了昨日的興奮，慵懶的跟在他身邊，偶爾見著野獸，也只是齜牙咧嘴的一番恐嚇。
山林越走越難，叢生的雜草灌木荊棘往往連成一片，橫隔在白夏前行的那條直線上，無奈之下，他只得抄著柴刀開路，這樣速度就不可避免的降了下來。
陽光逐漸熾烈，山林里卻依然涼爽干燥，偶爾有一絲光線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白夏也很是享受的讓陽光落在臉上。
他們一直不停的趕路，中午的時候也沒消停，一路上不停的吃著野果充饑補水，自然不會覺得饑餓，至于疲憊更不會有，這樣不慌不忙的趕路，好似游玩一般，與好幾天不分晝夜的拼命架勢相比那是輕松愜意的很。
然而白夏也沒有像昨日那樣行至天黑。
傍晚時分，他專門尋了個干淨的石洞停了下來，多年歷經的直覺告訴他，某件事要發生了。
然而小狐狸並沒有那種直覺，但它知道，一直心急趕路的白夏如此焦急的停下來，必然有不可阻擋的事，想到某種可能，它隱隱有些擔憂。
接下來，它的擔憂便被證實。
停下腳步的白夏卻並沒有停止忙碌，在山林里找了許多粗大耐燃的干木柴，回到洞中便開始生火，火勢漸旺，他卻沒有就此住手，又往火上加了松脂助燃。
洞中溫度驟然升高，突然撩起的火舌將他的頭發炙烤的焦黃蜷曲，滾滾熱浪吹在身上，可他就像毫無所覺般。
小狐狸快速的從包裹里扒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推至白夏身前，急切的朝他鳴叫。
白夏回過頭，看著焦躁不安的小狐狸，嘴角微顫，沖它笑著安慰道︰「沒事，在等會，這麼多次都過來了，這次也會過去。」
火光照亮他猙獰恐怖的臉，只是臉上毫無血色，一片慘白。
小狐狸無奈的退後了些，到離火稍遠些的地方坐下,火堆處熾熱的溫度讓它無比難過。
拿起地上的酒囊，白夏狠狠的灌了一口，熊熊大火散發的熾熱溫度似乎傳不到他的身上，他聲音依舊顫抖著說道︰「這次要比預想的提前些時日，而且應該會更猛烈些。」
天色漸晚，遠方絢爛的彩雲逐漸被夜色籠罩。就在天空徹底黑暗的時候，白夏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暗道聲來了，白夏迅速扒光身上的衣服，拍開一個大罐子的封口，從里面挖出如泥漿般的黑色藥物涂抹在身上。
短短片刻，藥就涂滿全身。
白夏盤膝而坐，滿身黑泥如同泥像般，只是劇烈顫抖的身體和鼻孔間不斷噴出的白色寒氣表明他是個活人。
寒氣遇到熾熱的高溫，慢慢凝聚成水霧，只是水霧並沒有消散，反而如有靈性般覆到白夏體表的藥泥上，然後滲入藥泥到達皮膚，接著又從皮膚滲入身體里。寒氣在體外似乎能不斷壯大，白夏能清晰的感覺到，好似寒氣是活物般能吸收外界的寒氣，並將之同化，每呼出一次，寒氣便壯大一分，如此不斷循環，寒氣漸重！
白夏咬緊打著寒顫的牙齒，不想發出聲來。
此時他所受的痛苦難以想象，寒氣有著極大的粘性，每一次呼出，都好似扯著五髒六腑要一同拉出身體般；接著呼出的寒氣又如鋼針般慢慢刺破身體，一路橫沖直撞，重新鑽回五髒六腑。寒氣所過之處，一片冰冷，經脈內髒都在慢慢萎縮，全身血液都在慢慢凝結。
此時身上的藥泥也開始發揮藥效，藥液順著毛孔滲入血肉，遇到冰冷的寒氣瞬間被激活，而後凶悍的對寒氣進行絞殺，寒氣雖做抵抗，怎奈此時皮膚下的寒氣稀少不敵對手，紛紛被藥液瓦解消滅。
得勝的火紅能量繼續向深層滲透，佔領肌肉後迅速殺向經脈大穴。
白夏慢慢感到呼吸困難，他身體已經被一片寒霧籠罩，更為可怕的是，山洞周邊的寒氣都被吸引著向他匯聚，洞里溫度迅速下降！
烈火散發的高溫漸漸被寒氣包裹，溫度逐漸降低，原本紅艷高昂的火勢也被壓的迅速變弱。
小狐狸焦急的往火堆上添著木柴和松脂，隨著松脂不斷加入，火勢漸旺，山洞里又回復些許暖意。
然而白夏責是愈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