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半睡半醒時听到的那個一直在呼喚她的焦灼的聲音,原來真的是他在叫她。
可那又如何?就算他那時真的是在為她擔心,怕也只是擔心她是服用了大量安眠藥自殺會累及他和莫家的聲譽罷了。
她拂掉他停留在自己臉頰上仿佛戀戀不舍的大手,轉開眼沒再看他,卻對阿蘭說︰「把我的衣服拿來,我現在就要出院。」
阿蘭看看她又看看莫笙,後者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先出去,阿蘭連猶豫都沒有,轉身就離開了。
樓伶氣結,心想淺水灣道那套房子是她名下的,所有佣人的第一個月薪水也是她提前預發了的,可他們住她的房子領她的薪水,卻各個心向著莫笙,連這麼一點小事也要看他臉色行事,果然她身邊除了齊秘書外就再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娓。
她忿恨地掀開被子坐起來,正要下床,就被莫笙按住了肩︰「我們談談。」
她冷笑,仰起頭來看他︰「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你又想和我談什麼?談你去了美國後和你的穆小姐如何恩愛纏綿?不好意思莫先生,我沒興趣!」
她邊說邊用力推開他,不但伶牙俐齒,且如同渾身是刺的小刺蝟張牙舞爪的拒絕他的靠近,和昏睡中柔弱可憐得讓人心疼的樣子判若兩人曜。
莫笙被她三番兩次的推開也沒表現出半絲不悅,反倒出奇的平靜,也縱容她壓抑了多日無處發泄的壞脾氣。
他從阿蘭給她帶來的那些衣服里挑了一套遞給她,她下巴一揚,搶過去卻又立即擲到他臉上,一臉的張狂和挑釁,仿佛蓄意要激怒他。
他卻只覺得這樣無理取鬧的她像個孩子,讓人覺得惱火、無奈,卻又偏偏舍不得罵。
他拾起地上的衣物,又另外拿了套遞過去︰「把衣服換上吧,不然你怎麼出院?」
樓伶沒想到他現在這麼能忍,她故意激他他都不氣,頓時覺得無趣,沒了繼續和他鬧的興致,乖乖接過衣服去病房附帶的浴室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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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去公司。」
一上車,樓伶就對駕駛座的司機吩咐,結果司機沒有例外的照樣以眼神詢問莫笙,見他不開口,就直接把車開回淺水灣道的別墅。
樓伶已經連生氣都覺得累,二話不說去擰車門,可是車門被鎖著,她怎麼都擰不開,而莫笙捉住她的手不顧她的反抗把她強行帶入懷里。
「我們必須談談,公司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給齊秘書告訴他你今天不去公司。」
他一副凡事盡在他掌握之中的口吻讓她十分不爽︰「你憑什麼幫我做這樣的決定?我說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你不就是因為那晚那個電話才這麼生氣?我和你談穆小姐,你也不想談?」
這句話讓她瞬間變得十分安靜,只目光定定望著他,猜測他要和她談的有關那個女人的事情會不會是提出離婚?
那晚打電話過來的女人說那個穆小姐要飛來香港拆散她和莫笙的婚姻,所以他去了一趟美國和那個女人達成了共識,現在回來就是為了要和她離婚?
想到他們才結婚沒幾天他就為了別的女人要和她離婚,她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胸口難受異常,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莫笙看她臉色瞬息萬變,也不知道是胡思亂想了些什麼自己把自己給嚇到了,臉色白得近乎透明。
他讓司機降下擋板,獨立車後座的空間,然後抬起她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你就是不信我,認定了我有別的女人?」
樓伶難過得說不出話來,眼淚不停的流,怎麼都止不住,莫笙只好先哄她,像哄孩子一樣說好听的話,又不時的親她的嘴,就像是愛她愛到骨子里舍不得看她流淚似的,似乎只要她不哭,他可以說盡世間所有的甜言蜜語,連‘你哭得我心都疼了’這樣肉麻又虛假的情話都說得出來。
而她這樣容易心軟,明明知道他說那些都不是真的,可也覺得開心。
等她終于哭夠了眼楮紅紅的窩在他懷里不再和他賭氣,他才抱她下車,並吩咐佣人做一份清淡的早餐送到臥室。
回到房間把她放在床上,他就著俯身的姿勢雙手撐在她身側望著她說︰「我本來還不打算告訴你這些事情,因為不知道怎麼開口,也不想再提過往。但你這麼傷心,又誤會我有別的女人,說不定還想著和我離婚,所以我不能再瞞你。等我給你看過一段視頻後你就知道所謂的我有別的女人這個說法有多離譜了。不過在給你看視頻之前,你要答應我看完視頻後不能問我任何問題,也不準私下找人去查。」
他一臉凝重,口吻也是嚴肅的,樓伶听他剛才說不想再提過往,難道他要給她看的視頻和他的過往有關?
可她才被他騙得團團轉,這次她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你還是不信我。」他像是有些失望似的,直起身來,「我已經很努力的在挽救我們的婚姻,甚至說服自己揭開心底那道還在流血的傷疤,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我除了你,沒有別人。可你不信我,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
樓伶捕捉到他眼底一掠而過的一抹傷痛,心里一慌,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有了自主行動,一下坐起來抱住他的腿,怕他就要離開似的,緊緊抱住。
眼淚又流下來,可她顧不上自己有多狼狽,只是抱著他邊哭邊說︰「你別走,別又扔下我,我不是不信你,是你太壞了,你那晚一句都不肯解釋,第二天又一聲不吭跑去美國,去了這麼多天也沒半點消息,外頭都在傳我們新婚夜就大打出手,說我被你打入冷宮成了棄婦……沒有人安慰我,媽咪罵我咎由自取,說我活該,你爹地也怪我,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我怨你恨你,可我每天都想你,我……」
未完全說出口的話被滾燙的唇全數吞入了另一張口中,夾帶淡淡煙草氣息的舌刺入她口腔里翻攪,霸道的侵吞了她的呼吸。
她又感到一陣暈眩,四肢酥麻使不出力氣,身體的溫度也驟然攀升。很自然的兩人一起滾到了床上,她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她身上的衣物剝掉的,直到他滾燙的身體覆上來,赤•果•果的勃發蓄勢待發的抵著她的嬌女敕,她才從意亂情迷中回過神來,記起了那晚被進入時難以忍受的疼痛。
她哆嗦著試圖推開他,漲紅著臉想要他停下來,可他像是未卜先知,她一張口就被又被他吻住,緩慢卻不容抗拒的進入了她,嚴絲縫合的連在了一起。
她閉上眼把眉頭蹙得死緊,卻沒有感覺到預期的疼痛,雖然還是覺得酸脹不舒服,但並沒有難以忍受。
莫笙顧及上次他留給她的心里陰影,所以極力忍耐住想扣住她的腰大起大落沖撞的欲•望,忍得連額頭的青筋都蹦出來,涔涔汗水如同下雨般不斷從稜角分明的輪廓一路滑落,他仍耐心的親吻她,單手撐著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另一只手則不斷地愛•撫她身體的敏感處,像彈奏鋼琴的魔術師,修長的手指在她身上來回跳躍,如同烙下一團團濃烈的火焰,焚燒掉樓伶僅存的一絲理智,連同她的欲•望一起點燃。
她完全放開自己,雙臂勾住他頸項焦渴的抬起上身吻上來,不再壓抑自己對他的渴望,而是比他更熱烈更瘋狂的回應他、愛•撫他,扭動著曼妙的腰肢隨著他撞擊的速度起舞,像勾•人魂魄的妖精,濕熱的內壁緊緊絞住他的勃發不舍得放開。
莫笙再無法克制,扣著她的腰發了狠勁的要她,撞得身下堅硬牢固的大床都像是要支離破碎開來。
兩人做得這樣激烈,即使房門隔音效果再好,可還是讓送早餐上來的阿蘭听出了一絲端倪,她連敲門也沒來得及就臉紅耳赤的轉身落荒而逃。
從床到浴缸、盥洗台、浴室的牆壁,再轉戰回床上,滅頂的快•感如潮,樓伶終于承受不住,在他捉住她一條腿架在肩上側身進入她時開口求饒。
而他不回應,反而更賣力的要她,變著法子肆意撩撥,激發她潛在的更深的欲•望,讓她懷疑他是否是人類,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體力和持久力,像是一台停不下來的機器,總感覺不到累似的,反反復復的沒完沒了。
等到終于靜下來時,她徹底體力透支,連動都不想動。
莫笙抱著她去清洗,等他抱她回到床上,她在半睡半醒間摟著他的腰夢囈般喃喃︰「陪我。」
「嗯,睡吧。」
溫熱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她安心了,勾著嘴角陷入黑甜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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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窗外已是暮色沉沉,她翻了個身,卻感覺身體四肢像是被醋浸泡過一樣酸軟無力。
她低低呻•吟一聲,揉著額坐起來,四下張望著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結果只在床頭的矮櫃上看到一個白色的信封。
她怔了怔,呆呆的取過信封拆開,里頭卻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張薄薄的光盤。
她想起他說要給她看一段視頻,難道就是這個?
她立即下床,去衣帽間取了件薄外套披上就出了門直走視听室。
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視頻里面的內容。
推開視听室的門模索到燈掣打開,昏暗的空間頓時亮如白晝,而純黑白格調的設計猶如給她焦躁不安的內心注入了一縷清泉,她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抓著光盤的那只手在發抖。
深吸口氣,她走進去關上視听室的門。
把光盤放入驅動器,她退到一組黑色的橢圓沙發上坐下,雙手交握住,垂著眼睫不敢看屏幕。
過了十數秒,她听到耳邊響起輕微走動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朝她靠近。
她閉上眼,知道那是音響里傳出來的聲音。因為全套音響都是頂級的奢侈品,所以音效出奇的好,听在耳邊猶如身臨其境。
「莫先生,穆小姐還是不肯進食。」
一個女聲響起,聲音有些耳熟,樓伶想了想才記起聲音的主人就是那晚打電話給莫笙的那個女人。
她按捺住想睜開眼看屏幕的沖動,絞在一起的雙手因太過用力而關節都呈灰白色。
「你先出去。」
是莫笙的聲音。
樓伶心跳漏了一拍,听到女人走出去後帶上門的聲音。
「你舍得來看我了?你不是和她新婚燕爾甜甜蜜蜜如漆似膠?現在怎麼舍得扔下她飛過來了?」
一個虛弱的女音鑽入樓伶耳中,她意識到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那個穆小姐,不禁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
「我就知道,我對你來說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你不可能為了一個差點把你害死的女人棄我不顧。」
樓伶倒抽口冷氣,再也無法克制,迅速打開眼抬眸,屏幕上的畫面清晰的在她眼前展開,一覽無余,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個躺在床上說莫笙身上流著她的血的女人。
她瞪著女人的臉,那副熟悉的容貌讓她震驚得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來——這個女人居然是穆亦的母親穆海倫!
四年前大哥告訴她穆亦車禍身亡,可她不信,跑去穆亦的家找穆海倫,結果穆家大門緊閉,穆海倫也不知去向,她想盡一切辦法也聯系不到她,原來她去了美國。
穆海倫,穆小姐……
原來如此。
難怪莫笙說她看過視頻就知道所謂的他有別的女人的說法是多麼離譜。原來真是她錯怪了他,他沒有愛上別的女人,她這些天怨恨著的假想情敵竟然是他的母親。
她欣喜若狂,因為他沒騙她。
可她又有太多的疑問,她不懂為什麼穆海倫提到她時是一副憎恨的語氣?雖然以前她和穆亦在交往時穆海倫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她,但也不至于到憎恨的地步。
還有穆海倫為什麼說她差點害死了莫笙?
她愛他都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他?
在她胡思亂想的當頭,莫笙開口了︰「我說過如果您不配合照顧您的護士,那我以後不會再讓您見到我。這次我過來就是當面再警告您一次,若您還是無理取鬧,我保證這次是您最後一次見到我。」
「你不會的,你只是恐嚇我,我知道的。」穆海倫嘴邊揚起詭異的笑,「你是怕我又割腕自殺所以才故意這麼說。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和她離婚,我保證以後不會再以自殺威脅你,畢竟我這些年大大小小割了七八次手腕,再割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從哪里下手了。」樓伶搗住嘴,瞠大的眼瞪著穆海倫坐起來,然後把雙手的衣袖挽高,像炫耀自己戰功的將士一樣把雙手手腕上醒目的一條條猙獰的疤痕展露給莫笙看。
「知道我為什麼不做手術祛除這些丑陋的疤痕麼?因為這些可以提醒你我為了你自殺過多少次,而你每看一次,是不是就更心疼我一些?呵,寶寶,你看我多愛你,這個世上再沒有比我更愛你的女人,連她——」
「夠了!」背對鏡頭的莫笙怒吼一聲打斷,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可他的肩膀在小弧度的起伏,明顯是在極力隱忍快要瀕臨爆發的怒氣。
穆海倫像是被吼傻了,之後成串的眼淚掉下來,像是受了委屈般神色哀淒的抱怨︰「你居然凶我?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承諾過會愛我一輩子,會和她離婚娶我的,可你娶了別人,你怎麼……」
「你瘋夠了沒有?你仔細看清楚我是誰!」莫笙像是忍無可忍的走過去按住穆海倫的肩逼迫她抬頭面對自己︰「你看清楚,我是你兒子!不是莫維謙!」
像是被莫維謙那三個字給定住了,穆海倫靜下來,可一會後又哭哭啼啼,反反復復喊著‘寶寶’‘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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